沈丽君见女儿主意已定,自己未必能拦得住,便只好叹道:“你行事必要小心了,可别被他顺藤摸瓜,那里我们一家子才是死无藏身之地呢。”
兰姐儿哼道:“他到时抱得美人归,哪有心思查这些。”
这日珍姐儿在花园子里,看到花园里百花盛开,蝴蝶蜜蜂成双,她的心里不由得有些莫名的惆怅,一个人坐在园中小厅里发怔。
这时兰姐儿正好经过看到,不禁心中冷笑,人已经提衣款步走了过去,直到走到珍姐儿的眼前,珍姐儿才倏然一惊,抬头看去,不由冷了脸面,站起身来便要离去。
兰姐儿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园中美景,悠悠说道:“看着也是个聪明灵巧的,却不过是个腹内草莽的绣花枕头罢了,就知道恨恨恨,却不知自己白白恨了一场,竟连正主是住不知道。”
珍姐儿住了步,回头冷哼道:“你不必在此花言巧语,如果不是你们一家子不肯消停,我们家何至于如此,如今倒是得了便宜来卖乖,恩将仇报。”
兰姐儿想到尚躺在病榻上的弟弟,心里火起,差点脱口将那日沈昭英许亲的话说出来,她深吸一口气,生生把这个念头压了下来,轻笑道:“你真真是个傻丫头,看事情的眼光也忒浅了些,你以为你家的爵位真是因为我母亲才失去的?可真是天真的可以,却不知你我两家皆是入了皇上设下的局:他根本就没想过对你家三世传袭的爵位,不过是故意吊在那里惹人眼谗膈应人罢了,更是为了让我们两家变成仇人下的饵。”
珍姐儿脱口而出:“你胡说,皇上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兰姐儿看了珍姐儿一闪过一丝嘲讽,嘴角亦翘了起来:“皇上或许不是这样的人,可是防不住他身边有个吹枕边风的美艳皇后啊。”
珍姐儿愣了一下:“你是说三姑母?这更不可能了,她是沈家人,自然是要维护沈家人的利益的,不然沈家人不好,对她有什么好处?”
兰姐儿闻言不由咯咯笑了起来:“沈家人?她当然要维护沈家人,可是这个沈家人不过是沈侯爷夫妇和沈昭宁一家罢了,其他的上至老太太中到你父母再加上下面你们兄弟姐妹,在她眼中可统统都不是沈家人,而是她恨不能生食其肉寝其皮的仇人。”
珍姐儿听了,便不觉想到前些时日母亲对自己所说的与皇后之间的诸多纠葛,顿时无时反驳,只是紧咬了嘴唇。
兰姐儿见她如此,便知她也是明了上辈人的恩怨的,便又道:“你说在这么些的恩怨中,她怎么甘心让你们一家荣华富贵几世,又如何放过我们一家在侯府逍遥一生?所以皇上下了那样的旨意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现在可不是如了她的愿,我们两家都不好过,而且又成了仇家,她还不知在宫里如何得意呢。”
珍姐儿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是低头细想了一下,实在无话可驳,只得叹道:“事已至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贵为皇后,我们又能如何,只能忍了。其实话又说过来,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一些恩怨能放下的也该放下了,如何经营好以后的长久富贵才是共赢,只这么睚眦必报,不仅让人耻笑沈家如一盘散沙,更会让消弱了沈家的势力,亦会影响到她的皇后地位。”
兰姐儿瞟了珍姐儿一眼,亦叹道:“难得你小小年纪如此通透,可惜咱们这位皇后太小心眼了,被仇恨蒙蔽了两眼,哪里会想到这些。只看她牢牢控制着后宫,不许皇上纳妃,让帝后二人皆被世人耻笑,便可知她的脾性如何了,如今这样对待你父亲的爵位,外人不知沈家的内事,只以为是皇上忌惮忠臣良将呢,长此以往,对皇上大大的不利。”
珍姐儿闻言,倒有些急了:“皇上向来睿智,必不会被她蒙蔽的。”
兰姐儿嗤笑一声:“人都道英雄能过美人关,皇上再是睿智,他也是个男子,被美色暂是迷住也是有的,况且咱们的皇后也确实是京城无出其两的绝色。”
说到这里,兰姐儿对着珍姐儿上下打量了一番,直点头赞叹:“象,真是太象了,不,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又是那样的年轻灵秀,这京城第一美人称号也该换人来坐了。”
珍姐儿知道必是说自己与皇后相象的事情,其实她已经对兰姐儿的解释深信不疑,心中升起对沈秋君的怨恨,同时对兰姐儿一家的怨恨便减了不少,此时又得了兰姐儿夸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正容道:“长得美不美的有什么,我倒宁愿自己是个长得丑的男儿,这样才能上阵立功,帮着把父亲的爵位传承下去。”
珍姐儿便笑道:“果然不愧是将门出身,倒是个有不输男儿的巾帼。其实,身为娇美女儿身,替父分忧的法子反而更多更事半功倍,尤其是如你这般绝色的女子,只看你愿不愿意了。”。
第三二一章 盘算进宫
珍姐儿心中突突跳了两下,她已经隐隐猜到表姐将要说的话,却仍禁不住问道:“此话怎讲?”
兰姐儿便笑道:“以你这样的品貌,凡夫俗子又哪里能消受的起,也唯有今上才能有此福气了。”
珍姐儿脸上顿时红了,又羞又怒,大声斥道:“你说的什么话,如此不分伦理纲常。”
兰姐儿不以为然,笑道:“你先别急,听我慢慢道来。这整个天下都是帝王的,你不过是他万千臣民的一员罢了,天下女子,他想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说什么伦理纲常,你也只不过是皇后的内侄女罢了,与皇上有什么相干,这古来姐妹姑侄也不是没有侍奉一个君主的例子,何况你又实在是个出色的,连皇后都要逊色你很多,你若真能尽心服侍皇上,倒也算是你的忠心一片了。”
珍姐儿到底是姑娘家,听了这些,脸上便有些挂不住,转身欲走:“你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婚姻之事自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要再听你讲这些。”
兰姐儿哈哈大笑:“傻丫头,除了当今皇上,你还真以为你能嫁个好男儿吗?皇后非善类,早在你回京前就举办了一个百花宴会,这京城但凡能上得一点台面的男子,早就都敲定下了亲事,你的好姑母可没有帮你留下一个两个的,你如今要嫁给谁去?今日看来倒是天意了,注定你要嫁入帝王家的灵犀戒。”
珍姐儿不由顿住了身形:“皇后当真对你我两家如此恨之入骨,这点子事也都算计到了?”
兰姐儿冷笑道:“所以,入宫才是你的唯一出路,只有你在皇上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她才能有所顾忌,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你家。若是你能占据皇上整个心,不仅可以有力反击,甚至可以让你兄长得以继承你父亲的爵位,而你也不至于明珠蒙尘,被那些庸凡之人所误,如此倒是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珍姐儿脑中不由展现出表姐所描绘的未来,能得到那样一个举世无双的男子的全部的心,倒不罔了自己这绝世的容颜了,不过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还是有些羞耻心的,便跺足道:“不必说了,我可不信你有替我家打算的好心。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兰姐儿看着珍姐儿快步出了园子,鼻里不由冷哼了一声,神色泰然地离开厅子回到自己院里去了。
就在珍姐儿脸红耳热地随意走动时,环姐儿也来到了永宁侯府。
沈夫人得了消息,先是一愣。她只说明日让环姐儿来家里玩一天,不过想来定是下人在环姐儿那里多嘴,环姐儿担忧母亲,这才一刻也等不得地回了府。
果然环姐儿进得府中向祖母请了安,便直接问起母亲之事。
沈夫人也不瞒她,把事情的经过都对孙女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环姐儿听了。因着长幼辈份不好妄加评说,心中却也忍不住暗叹母亲确实做得差了,不管长辈有什么恩怨纠葛。实不该牵扯到晚辈身上去,何况是取一条无辜的性命呢。
沈夫人又道:“你母亲倒也罢了,我只担心你妹妹会因此心中不好过,眼看着她一天天地消瘦下去,我这心里也疼得很。这才让人叫你来,得了机会好好开解开解她。”
环姐儿听了。便立起身来,说道:“这是自然的。”
沈夫人看了环姐儿一眼,又道:“我让人去叫过你妹妹来,你也趁这个空去看看你母亲吧,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到底是你的母亲,你也劝劝她,以后行事不要太歹毒了,也该为子孙积些阴德了。”
环姐儿感激地向祖母道了谢,便随着沈夫人的亲信去了祠堂。
沈大嫂被关了这些时日,一直不得与人见面,如今听说女儿来看,心中着实高兴。
当日沈大嫂一回到侯府,便被众人兴师问罪,一番折腾后,虽说她成功地以退为进,解除了自己被休弃的危机,可是当事情冷却后,她才惊恐地发现,自己只怕得有大半年时间,没有机会劝诫女儿打消对庄承荣不切实际的想头。
想到这里,她的心便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她实在担心女儿会因此吃亏,可是又无人可以帮她,至于沈夫人,她更是不敢透露一个字,因为她知道婆母对沈秋君的偏疼,只怕到时为了防止侵害了沈秋君的利益而胡乱将女儿打发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