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性急,年纪又这一把了,以后就当少操点心,千万不要动气,……也别和人争吵。要不,这一口气上不来,后悔可就晚了。”李郎中如此嘱咐道。
连老爷子在外,从不会与人发生争执,而在家里,唯一一个会和他争吵的人,就是周氏。
大家都面面相觑,周氏挺直了腰板僵坐在一边,也不说话。
送走了李郎中,连蔓儿一家回到西厢房里。
“她奶这个脾气,吵起架来,啥理不理的,她才不管那。她就是要压过别人一头,要不然她就不舒坦。”张氏叹气道。
“爹这一出,我看她奶也吓的够呛。往后啊,应该能好点。”连守信也叹息道。
连老爷子是这一大家子的主心骨,更是周氏的最大靠山。从那以后,周氏虽然嘴上依旧不肯服软,但是态度还是有了明显的变化。
连家终于少有地过上了几天较为平静的日子。
正是小满时节,地里各种庄稼都出苗了,连守信每天忙完了早点铺子里的活计,就会扛着锄头下地。因为今年的雨水好,庙都出的很齐。连守信和其他的庄稼人一样高兴,这里拾掇拾掇,那里拾掇拾掇,精心地侍弄着庄稼。
这天是五郎和小七的休沐日,连守信也从地里回来了,一家六口人坐在早点铺子里,正在商量着将生意搬到新铺子里的事情。
“啥都准备齐全了,就缺个好日子。”连守信道,“待会咱准备几个素菜,再温一壶素酒,还是请住持大师傅帮咱挑个日子。”
“这行。咱这铺子开张的日子,就是住持大师傅给挑的,咱生意这么好,人家这日子给咱挑的不错。”张氏就道。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马车声响,还有一个大嗓门吆喝着什么。
“麻……蚶子咧……麻……蚶子咧……”
小七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姐,你听见没,外边来卖麻蚶子的了。”小七忙拉住连蔓儿的手,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连蔓儿道。
想买东西,不去找张氏和连守信,而第一个想到找连蔓儿,可见,连蔓儿在家里掌管银钱的地位是多么的稳固和深入人心。
其实不用小七说,连蔓儿的心思也被窗外的叫卖声吸引了过去。
“姐,咱快去看看,要不一会,人该走了。”小七着急道。
“卖麻蚶子的,等一会!”果然,听见外面的马蹄声快速地在铺子门前走过,要往前面去了,连蔓儿赶忙起身,向窗外喊了一声。
“哎……”外面的大嗓门应了一声,接着就听见马车往回倒退的声音。
“娘,咱出去看看啊。”连蔓儿一边招呼张氏,一边忙着下地穿鞋,和小七一起跑了出去。
卖麻蚶子的是一个年纪约四五十岁的男人,他赶着一辆大车,车的四围都围了起来,里面是堆的高高的麻蚶子。
距离三十里营子约百来里地,就是海边,那里有渔村的村民靠打鱼为生。这样的距离,在连蔓儿的前世当然是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交通工具落后的年代,就是很远的路程了,因此,三十里营子的人们都很难吃上新鲜的海产。
她们唯一能吃到的新鲜海产,就是这种麻蚶子。因为麻蚶子离了水,还能活上一段时间。即便如此,也不是每年都有人来这里卖麻蚶子。
“买多少啊?”赶车的男人看见大人小孩出来了一群,就问道。
连蔓儿走到车跟前,仔细地朝车里看了看。麻蚶子的个头很大,很多麻蚶子都张着嘴,里面的蚶子肉还在动,而且还能听见咔咔的蚶子壳开合的声音。连蔓儿伸出手,用一根手指碰了碰一只开口的蚶子,那蚶子立刻收回蚶子肉,将蚶子壳随即也合上了。
这些麻蚶子很新鲜,应该是早上捞上来后,立即就装车赶来卖了。连蔓儿暗暗地咽了下口水。这种麻蚶子皮薄、蚶子肉厚,味道特别的鲜美,她前世就很爱吃。
“你这麻蚶子多少钱一斤?”小七就问。
“两文钱一斤。”赶车的男人痛快地答道。
“姐,咱买不?”小七就问连蔓儿。
连蔓儿眯了眯眼,这个价钱,能买到这么大个、这么新鲜的麻蚶子,在她看来,是很便宜的。
“能便宜点不?”连蔓儿出于习惯地道。
“你打算买多少斤啊,就要便宜。”赶车的男人道。
即便正是海产汛期,但是来她们这卖蚶子的,也非常少。有的时候,一年也没人来一次。
“那,咱就多买点。”连蔓儿道。
“嗯,嗯。”小七连连点头,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姐,蚶子可好吃了,咱多买点,吃的掉的。”
张氏就从铺子里提了两个篮子出来,小七还觉得不够,跑进屋,又提了一个出来。
三只篮子都装的满满的,过秤一称,去掉篮子的重量,总共六十二斤。
“这东西不能放,买这老多,我看你们有几个肚子。”张氏笑着摇头道。虽是如此说,却并没有要连蔓儿少买。
“一百二十四文钱,我们买的多,给你一百二十文吧。”连蔓儿就道。
“行啊。”赶车的男人没有啰嗦,答应的很痛快。
连蔓儿就拿了一串钱,又数了二十个铜钱出来,那男人接了钱,并没有立刻就走。
“劳烦问一声,这村里,哪有有钱的人家,肯买麻蚶子的?”赶车的男人问道。
第三百零九章 麻蚶子
一般的庄户人家买麻蚶子,一次买十斤已经很多了,大多数也就买个三四斤,吃一顿尝尝鲜而已。已经过了晌午,卖麻蚶子的男人的大车上,还有一半的麻蚶子没有卖掉,三十里营子离他所在的渔村却有百十里路的路程,他急于找大户,快些把这些麻蚶子卖掉,好往回返。
“你从这个村口进去吧。”连蔓儿就指着前面,对应连家老宅的村口,从那里,也可以达到王举人家,“大点声招呼,买的人肯定不少。”
毕竟,三十里营子的人家吃蚶子,也就这一年一季,很多人家都会买,虽然不会多买。
赶车的男人听了,道了谢,就往连蔓儿指的方向去了。
一家人将三篮子麻蚶子抬进屋里。
连蔓儿捧起一捧蚶子来,闻了闻,清新的、海的味道。
小七就蹲在篮子跟前,眼巴巴地看着,不肯动窝,那样子恨不得立刻就能吃到嘴里。
只是,不管多么心急,这刚买来的蚶子都不能立刻就吃。
“孩子他爹,”张氏就招呼连守信,“水缸里的水不够了,你再去提两桶水回来。”
“哎。”连守信答应着,就提了水桶往外走,五郎很懂事地跟了过去,给连守信帮忙。
“这急不得,得先让它把泥吐出来。”张氏就又朝连蔓儿和小七笑着道,“这老些蚶子。你俩去多找俩大盆来。”
麻蚶子从海里捞上来,里面的泥沙不会少,要将麻蚶子放在清水中,让它将壳里的泥沙吐干净了,才能吃。
“娘,那啥时候咱能吃上蚶子?”连守信和五郎提了两桶水回来,连蔓儿和小七又找了两三个大木盆。将蚶子到进入,再加满水。小七一边干活,一边问张氏。
“多让它吐会泥。明天吧,明天咱再吃。”张氏道。
一个晚上,足够让这些麻蚶子吐干净壳里的泥沙了。
为了吃到美食。等待是必须的。
家里没事,小七就搬来个小板凳,坐在大木盆旁边。他托着下巴,一边看着里面的麻蚶子,一边和连蔓儿说话。
“姐,咱这蚶子明天咋吃?”小七很期待地问连蔓儿。
麻蚶子味道鲜美,怎么吃都是好吃的。 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将吐干净泥沙的蚶子放进大锅里煮熟,然后剥出蚶子肉来,蘸着蒜泥酱油吃。也可以直接将蚶子肉剥出来,炒韭菜或者炖豆腐,都相当的美味。
“明天咱先煮一大锅吃,剩下的,晌午吃炒韭菜。晚上吃炖豆腐。”连蔓儿就道。
“好!”小七笑眯了眼睛道。
“这老些蚶子,咱家六口人,一天怕还吃不完那。蚶子是好吃,也不能一下子吃顶着。”张氏在旁边道,她有些担心,“这东西又不能放。一放。就不新鲜了。这东西不新鲜可不能吃,把人给吃坏了。”
所谓的把人给吃坏了,就是吃了不新鲜的蚶子,人会生病。
“娘,那咱把蚶子肉挖出来,晒干了,慢慢吃那不就行了。”连蔓儿就道。
三十里营子的人们,也就吃这一季的鲜货。他们不是渔民,并没有将蚶子晒成干,留着以后吃的意识。
“晒成干,慢慢吃啊……”张氏有些犹豫,她没看人这么做过。隔行如隔山,她们是农民,不是渔民。
“娘,你看镇上的干货铺子里,还有鱼干卖那。”连蔓儿就道,“我想吧,人家住海边的人,这种东西当季的肯定都吃不了,咱到秋下还晒菜干那,人家能晒鱼干,这蚶子咋就不能晒干吃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就是这个理。”张氏点头,“那行,明天吃不了的,咱就晒干了吃。”
其实很多事情,等别人做过之后,其他人看着就觉得非常简单。比如说,出现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他人才跟着开始吃。虽然,螃蟹本来就是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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