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梁元恪心里咬牙,他争的是那个最高处的位置,如何能让自己的人生染上污点?难道将来史书上写,自己的皇长子是个妓女生的野种?为什么自己要平白背上这么个脏名?“皇祖母的话孙儿记住了,这就带她们回去。”现在他是哑巴吃黄连了,生生要背上一个荒唐的名声,而现在,能让他摆脱这个名声的,就只有清江一案了。
一看到梁元恪进来,罗轻容便知道了张兰的用意,不由心里又气又怒,虽然梁元恪是被自己说设计的,但张兰是不知道了,按常理,除了柳贵妃,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这样的事,都会对梁元恪有看法的,可张兰,为何执拗至此?
“原来是宁王殿下,真是巧啊,”张兰起身一礼,转头向罗轻容道,“没想到让你陪我出来看看家里的铺面,也能遇到殿下。”因与张兰说好,今天来见罗轻容的,梁元恪特地精心打扮了,他头束玉冠,穿着天水碧团花圆领夏袍,踏着缀玉青丝云履,腰间挂着松梅纹银香囊与玉佩丝绦,说不出的风流写意,真如芝兰玉树一般。张兰看了也心里叫好,哪儿有少女不爱帅哥的?
“表姐说要一起出来,母亲到底是没有答应,”罗轻容似乎根本没有被梁元恪的模样打动,含笑道,“母亲挺有先见之明的,只是轻容今天还想到高珍记去看看,不能再这里陪母亲喝茶了,”说着冲宁王一礼,便要告辞离开。
梁元恪好不容易才跟张兰解释清楚,跟她诉说了自己的冤枉,也让她同意自己见罗轻容一面,可现在人家根本不打算跟他说话,不由着急的看向张兰。
“这不早着呢嘛?”张兰无奈的望着没有好脸色的罗轻容,梁元恪出了这样的事,也让她挺失望的,虽然他信誓旦旦的说是被人陷害,可跟人上床也是被人陷害的?这梁元恪还没有十五呢?就弄了个儿子来,可她又实在觉得罗轻容适合做一国之母,家世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关键是是性格和心机,而且梁元恪这样的男子,在张兰见过的古代男人中,确实也是很不错的了,就罗轻容而言,嫁到勋贵府里做主母成天跟小妾通房斗,与进宫做皇后,跟妃子们斗有什么区别呢?“难道在外面也能遇到宁王殿下,你们是表兄妹,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一起坐吧。”
这个时候,罗轻容倒也不想将心底的厌恶表现的那么直接,依言坐在张兰身边,眼睛只盯着手里的杯子,并不开口与任何人说话。
“二妹妹一向可好?”梁元恪知道罗轻容不愿意多搭理自己,这些年她一直这样,宫里的召见和宴会,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去,也是木头一样坐在那里,根本不像其他人家的小姐,恨不得在各位娘娘面前博个彩落个好,“有日子不见,二妹妹倒是长高了不少。”
“回殿下的话,臣女一向都好,”罗轻容仿佛看不到梁元恪目光中的关切,干巴巴的答了一句,垂目不语。
“殿下不日就要到清江去了吧?”只有自己来救场了,张兰心里苦笑,看来自己这个便宜女儿是对梁元恪没有一丝心动了,算了,感情的事到底是强求不来的,“可都准备好了。”
“哦,已经准备好了,”梁元恪看了罗轻容一眼,“这一去,倒是错过了今年的中秋宴了。”
“可不是么?但凡宫里的宴会,各家各府的小姐们真真是人比花娇,”张兰感慨了一句,女人么,尤其是古代的女人,小小年纪处心积虑,为的就是嫁个好夫婿,“如今我家轻容年纪也大了,一会儿咱们铺子里好好挑挑,看看有什么新颖的首饰和面料没?也给你好好做几身新衣裙。”
“好啊,”罗轻容一脸“欣喜,”站起身道,“母亲,咱们这就去~”
“你这孩子,”张兰一脸无奈的看了梁元恪一眼,自己是能相怕办法都想了,总不能真的像那些小说里写的,直接将他们送做堆儿,“殿下,臣妾和女儿要先走了。”吸引不了罗轻容的目光,也是这梁元恪没本事,怨不得她了。
“二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梁元恪上前一步,满目是无尽的哀恳,“就这一次,”罗轻容冷漠的态度激得他想大骂,可理智告诉他,现在这个时候,不能将罗家推的更远。
“殿下请自重!”罗轻容杏眼圆睁,一脸的戒备,“母亲,”上辈子梁元恪在告诉自己皇上已经为他选定史良箴为王妃时就是这么一副死样子,而自己竟然还心疼的不得了,现在,这是要做什么?
“殿下,你,”张兰也有些慌了,依着罗轻容的性子,回去一闹,怕是自己又没有好果子吃,“唉,殿下,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臣妾告退。”
“二妹妹,二妹妹可愿意听我一句话,”梁元恪将心一横,虽然他没有梁元慎那般容貌,可自信也不是外间寻常男子可比的,何况自己也算是文采风流,在士林颇有声誉,可为什么罗轻容总是这么对他?
“臣女想不出殿下会有什么话跟臣女讲,”罗轻容心里不耐,不由面沉如水,这个梁元恪没发现是个这么难缠的性子,“殿下恕罪。”
梁元恪看着姗姗而去的罗轻容,心里又气又怒,还有淡淡的悲凉?为什么?他真的很想一把抓住罗轻容问她为什么?问她凭什么看不起自己?问她是不是也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样,觉得自己是个薄情寡义,狠心恶毒的人?问她为什么从来不肯给自己一丝机会?可他什么都不能做,若是做了,便再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四皇子。
九十五、
“唉,殿下勿怪,殿下的心思我都知道,但感情的事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的,其实我也问过轻容的意思,可能是年纪还小,她没有别的心思,”张兰叹了口气,不忍心这个小小少年再承受被心仪的女孩无视的打击,“殿下现在应该将心思全部放在这次清江之行上,”对男人来说,事业才是强心剂。
对,自己只要将清江案办好了,便可一雪前耻,给梁元慎些颜色看看,他已经查出来,清江大堤修缮时,负责的工部官员中,可是有人跟戴家父子过从甚密,只要自己追着这条线,定能叫梁元慎那厮灰头土脸,失了圣心,“先生说的是,是恪着相了,只是还请先生莫要责怪二妹妹,她还小~”
虽然张兰现在私下被梁元恪称为先生,其实在梁元恪心里,更看重的是她这个武安侯夫人的身份,而一个拿不到台面上的师生关系也不足矣将罗家绑到柳家的战车上来,尤其是在罗绫锦做良王妃的情况下,所以梁元恪觉得自己娶罗轻容是势在必行的,只有姻亲,才是剪不断避不过的纽带,何况罗远鹏还十分爱重自己这个嫡长女!
想到这里,梁元恪的心思再次活泛起来,张兰让他先得到罗轻容心的做法看来并不高明,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自己前程一片光明,到时候直接让人到罗家提亲,还由得罗轻容不答应?
“夫人,姑娘说她要到铺子里去转转,先走一步了,”飞星忐忑的看着张兰,玉露不在,她是头一次跟张兰出来,没想到自己的夫人竟然在这里茶楼里见贵人,这可是她在府里想都想不到的,“咱们怎么办?”
罗轻容先走了?张兰叹了口气,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反正自己搓和她和梁元恪也是出于一片好心,觉得梁元恪这孩子人不错,长的也好,尤其还有一个好前程,并不是要卖女求荣,倒也问心无愧,但是罗轻容牛不喝水,自己也就不强按头了,随她去吧。
“你回去去吧,我到乡下的庄子里去一趟,”既然出来了,张兰也没有打算立即回去,自己乡下的庄子里可还住着个宗令安呢,也不知道他好了没有,倒是要再买些补品过去才是。
“夫人,您,”飞星不些不敢置信,自家夫人竟然不带着自己?“要么让紫娟和雪雁跟着夫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夫人待自己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贴心了。
“不必了,让车夫人老蒋跟着我就行了,”张兰摆摆手,“你带着她们坐车回去吧,庄子上还有玉露呢,我又不用侍候。”
张兰并不是没有看见飞星微红的眼眶,她心里一叹,从什么时候起,她发现了苏妈妈和飞星的打算?在自己几次要为飞星挑选人家的时候?还是每到罗远鹏到自己院里来飞星服侍的就格外殷勤的时候?还是飞星无人时那哀怨的表情?还是知道飞星与流光阁飞絮阁里的通房丫头多有走动的时候?
她已经接受了罗远鹏三妻四妾的种马行为,甚至是放纵了和鼓励了他的种马行为,但并不表示张兰愿意将一直跟着她的,她当做姐妹一样的飞星和纤云送到罗远鹏床上,纤云是不自重,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下场,飞星呢?张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发落这个姑娘,她为她悉心挑了好人家,可她执意不肯,是啊,已经被侯府的富贵晃了心神的女人,哪里还会看上寻常的男子平淡的生活,尤其还有自己这个出身不高的主母在前面比着?
不过飞星的心思还是再一次让张兰伤心了,纤云的事情还如昨天,可飞星竟然也要走这条路,还寻着苏妈妈来做自己的工作,什么也要弄个年轻漂亮好拿捏的放在院子里来留住侯爷的心,自己若是只为抓住那个男人的心,还用找别人代劳?是她张兰不要罗远鹏了好不好?为什么在旁人眼里,自己才是那个被弃如敝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