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松了一口气,桑巴酋长扬起双眉道:“原来如此,可惜我们没有见过长得像你这样的。”
“没有?”安素心中非常失望,这里也没有。
“是的,不过就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了。”桑巴酋长耸了耸肩。
“别的地方?”
桑巴酋长竖起拇指指了指东方:“雪山的那一边。”
大裂谷在雨季的时候谷底的河流会泛滥,浊黄的水流从洞穴涌出,淹没了整个谷底,只留下若隐若现的树冠。阿曼拉人不得不爬上谷底的悬崖,迁移到地面。等到下一个旱季开始,河水退去,他们就会重返谷底。谷底的洞穴里常年有水,他们并不担心水源问题。
在谷底翻涌的河水中,忽然一个黑影破水而出,手脚并用攀附在岩壁上,碎裂的石头滚下来,它只是向下滑落了一小段距离,马上又攀着岩壁飞快地爬了上去。
它在地面上停了一会儿,仰起头像是仔细辨认空气中的气息,夜风中夹杂着草木的清香,动物的骚味还有一丝丝的血腥味。草原的夜晚是热闹的,各种夜行性的动物出来活动,打破了夜的宁静。黑影伫立良久,突然朝天嚎叫一声,兴奋地朝阿曼拉人的聚居地跑了过去。在草原发出的暗淡绿光中,两点红光如彗星般一掠而过--
阿曼拉的聚居地中间的空地上生起了一大堆篝火,头上戴着五彩羽冠身穿草裙的老巫师正在火前低声喃喃地念着咒语,边念边围着火堆转圈,手中拿着不知名的粉末撒进火堆里,一股半辛半甜的香味就弥漫开来。
阿曼拉人围在一起,认真地倾听巫师的祷告,虽然他们听不懂,但他们对火非常恭敬。火能帮他们驱赶野兽、烤熟食物、照明、取暖等,他们认为火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因此每次进餐时,就会祭祀一番,祈求火能继续保佑他们。阿曼拉人每天只吃晚上的一餐,白天猎手打猎回来,晚上他们就围在一起分享食物。他们的食物一般有动物的肉还有采摘来的果实,这些食物由酋长分配,力求做到每一个人都能够吃到。当然了,雌性和小孩子是吃得最少,优先进食的是雄性。
每天的聚餐也是阿曼拉人交流情感的重要时刻,就算今天多出了安素也没怎么影响到他们。安素到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热闹的景象。
...
☆、第十七章 怪物
安素意外分到了一块熟的双角马肉,那是桑巴酋长从他的那一份中匀出来的,当然遭到了桑巴妻子们的白眼。安素切了一小块吃下,看见两个吮着骨头的阿曼拉小孩眼巴巴地瞧着,眼中充满了渴望。安素利落地将肉平均分成了两块,递给了那两个小孩。他们却有些犹豫,费力地吞咽了几次口水后,最后还是一把抢过肉块跑开了。
安素发现,有些可能还没吃饱的小孩会在单身的雄性身旁转悠,偶尔也能得到他们给的一点肉。阿曼拉人虽然等级森严,但也有一些温情。
一个雌性阿曼拉人走到安素的身边,放下了两枚水果,安素看到她手中拉着的小孩,正是刚才两个小孩中的一个。
他们刚走不久,一个年轻的雄性也来到安素的身前,放下了一块肉,对安素咧嘴一笑,安素认得他是今天四人狩猎小队中的一员。
“给你吃。”泰莫·阿曼拉把肉往前推了推,说。
泰莫用的是本族语言,安素听不懂,不过她知道对方并无恶意,遂对对方点了点头。
没有被拒绝,年轻的小伙子欣喜若狂,蹲着向前走了一步:“我叫泰莫,你叫什么名字?”
安素轻轻皱了一下眉,偏开了脸。
“你今天真厉害……”泰莫兀自讲着,还没意识到安素不会听他们的话。今天看到酋长跟她一起低声交谈,还以为安素也会讲他们的话,越讲越兴奋,不过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关于他狩猎的英勇事迹。安素木然着一张脸,不过橘红的火光柔和了她脸部的线条,看起来像是在聆听,泰莫讲得更起劲了。
“你知道吗,我的梦想是打败酋长,当上酋长!”泰莫握了握拳,双眼在火光中熠熠发光。
“泰莫,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老巫师苍老沙哑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站起来,冲安素用力地甩了一下尾巴,依依不舍地说:“下次再聊!”
“泰莫就是那种直性子,你不要介意。”老巫师说,他已经从桑巴处得知安素的情况。
安素扫了眼回到伙伴中的泰莫,他正被伙伴们推来搡去地揶揄着,小伙子的眼光像贼般偷偷地瞄来。安素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这里似乎只有你们会讲通用语?”安素不经意地问,你们当然指的是桑巴酋长和老巫师。
“还有继任者。”老巫师脸上毛发稀疏,沟壑纵横,看起来更像年老的人类。
“其他人都不会?”
“这是神的语言,只有被真神肯定的人才能学。”老巫师变得严肃起来,侧脸望着安素,“难道你不是?”
“我是从纳加族的巫师处学来的。”安素望着跳跃的火光,回忆着:“你们崇拜的神,是什么样子?”纳加族的海神是一个纳加的形象,阿曼拉崇拜的火神安素大概能猜到他的样子。在纳加族的时候,她以为异星既然有通用语,各个部族之间应该交流频繁,像联邦。可是到了大陆上才知道,目前各部族之间的交流几乎为零。
这个所谓的神教给异星各部族自己的语言,目的是为了什么?难道异星上还有一个具有更高智慧的种族?这个种族或者已经掌握了比联邦更高的科技水平。
安素陷入了一团迷雾,她潜意识里认为异星是人类的一个秘密基地,这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用密码语言来掩盖真实的意图。
如果可以找到人类在异星活动的证据,可能就能够联系上联邦,到时候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安素嘴角微微勾起,到时候就可以带着他们一起离开。
可是在她的心底还有一个疑惑:这一切的背后人类活动的痕迹也太干净了。
在安素皱眉沉思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牛角声,尖锐且急速,阿曼拉的战士们立刻拿起武器,集中起来。老弱妇孺急忙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地方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
“怎么回事?”安素问。
“怪物又来袭击了。”桑巴酋长匆匆回了安素一句,带着族中战士飞快朝吹响号角的地方跑去。
泰莫从安素的身旁跑过,一边跑一边回过头:“虽然你很厉害,但打架的事还是交给我们吧。”
阿曼拉战士跑过时掀起的风使得火堆猛烈地摇曳了一下,一大群的火星如萤火虫般飞进了夜空,一股熟悉的能量掠过脑海--
安素浑身一僵,平静的内心掀起万顷波涛,她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朝阿曼拉人消失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股熟悉的晶片能量,可能是他们五人当中的一个!
当桑巴酋长赶到的时候,那个怪物刚捏碎了一个阿曼拉哨兵的头颅。这个怪物高约三米,体型庞大,状似巨型猩猩,还长着一双红色的眼珠。它见到还有人拦路,扔开手中的尸体,用一双巨大的拳头捶打了几下胸脯,朝天发出一声怒吼,一拳朝阿曼拉人捶下。那夹杂着风声的拳头重若千钧,阿曼拉人吆喝着避开,谁也不敢硬接。
嘭--
一个大坑赫然出现在地面上,周围的草都被强劲的拳风吹倒了一大片。桑巴酋长趁怪物有一瞬间的停顿,举起长矛从背后往怪物的腰间刺去。怪物却以自身体重不相称的灵活扭转身,用另一只手去抓桑巴酋长的长矛,半路却被泰莫的长矛扎中了手腕,桑巴酋长趁机向后退开,避过了这一抓。
怪物怒吼一声,露出了两只巨大而尖利的獠牙。它一下拔出陷在泥坑里的拳头,向泰莫挥去。泰莫身姿灵活,几个翻滚穿过怪物的胯下,长矛同时朝它的大腿上疾刺。怪物弯下身,张开双手去扯泰莫的脚,但那一头泰莫早已经被桑巴酋长扯开,跑了开去。
而此时,安素已经看见了那头怪物,她的心顿时一沉。
“快躲开!”泰莫见到安素,急急道。
那个怪物本来正准备一个大跃跳起击打泰莫,但不知怎的,突然转了个方向,向远方的夜色快速跑去,几下就消失在草原上,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那股熟悉的能量如蛛丝般摇荡几下,忽然就断了。
...
☆、第十八章 抢夺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像我这样人?”安素一把拽住泰莫的手臂问,但对方却一头雾水,安素狠皱了一下眉,撇开泰莫,找到了桑巴酋长,问了同样的问题。
“没有。”桑巴酋长喘了口气,向怪物消失的方向抬了抬下颌,“只有这个怪物。”
“怪物?”
“是的,一只变异的巨型猩猩怪,已经骚扰我们差不多有六年了。”桑巴族长从胸腔中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怎么也杀不死,反而被它杀了我们不少人。旱季的时候,霸占着我们主要的水源,现在雨季已经搬得远远的了,还是被它找了上来。唉,难道要我们搬离祖先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