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活动了下手脚,和这种巨兽打斗毫无意义,她吸了一口气潜进水里,消失在河面上。
一只鼓着肚子的双角马侧躺在地,很快就产下了一头小双角马。双角马整体上看上去像马,但头有双角,它们的幼崽产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能自己站立,十分钟的时间就能跟着母亲奔跑。它们出生和站起来的速度都非常快,毕竟这是一个布满了危机的草原。平静的表面下是弱肉强食,你争我夺,生存竞争十分激烈。双角马的生存秘笈就是快,出生的速度快,奔跑的速度也快。才刚听到草丛里有一些异响,它们就已经跑得远远的了。
安素拨开草,简直有点不太相信这里就是先前那个黄沙漠漠一片荒凉的草原,现在这里水草丰美,牛马遍地,一派田园牧歌的景象。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河流冲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可是她又看到了那种像巨型蘑菇一样的树,应该还是在塞拉草原,沙漠的绿色明珠中。
安素辨别了方向,朝着东方走去。头上的太阳**辣,毫不吝啬地向大地倾泻它的光和热,安素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在不停走动间变干。她身上的几层泥壳被河水冲刷掉,露出变成了古铜色的皮肤,蓬乱的短发下,是一双锐利的红色眸子。
受到电流的影响过长,衣服的清洁、温度调控等系统完全损坏,安素一身衣服现在除了比一般布料强韧外,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功能,又重新从白色的制服变成了丛林迷彩服,沾满了泥土渍或者植物的一些汁液。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这到处潜伏着捕猎者的地方,不打眼才是好的生存策略。
阿曼拉人也随着兽群来到了塞拉草原。他们就是虹·火獴口中的“比安素多毛”的生物。旱季时他们生活在阿曼拉大裂谷的稀树林里,雨季就随着兽群来到塞拉草原。他们看上去像一只体型庞大的狒狒,不过他们的嘴没有狒狒那么突出,能直立行走,更像远古人类。他们会使用工具,生产水平相当于新石器时代的人类,不过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语言跟文明。
四个阿曼拉人拿着木制长矛正在围猎一头双角马,因为之前的伏击它已经被伤了一腿,跑得时快时慢,他们高声吆喝着,周围的食草的动物被惊得四散,受伤的双角马被孤立开来。阿曼拉人知道必须要速战速决,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其它的捕食者。在草原上,猎到的不一定是自己的,只有吃下肚子才稳妥。
一个阿曼拉人举起长矛,手臂的肌肉鼓起,稍微后仰,身后的尾巴用力一甩,手上的长矛向着双角马疾飞而去,双角马猛力喷气狂奔,竟然被它躲了过去。长矛嘚的一声,卡在了金合欢树的树枝间。树猛烈地摇晃了一下,竟从上面掉下一只猎豹来!
阿曼拉人吓得背上的毛刷地竖了起来,不过令他惊奇的是,这只从树上掉下来的猎豹从地上爬起来后不是扑向自己,而是撒开四脚一溜烟地逃走了,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阿曼拉人惊讶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对上了树上安素的目光。
在阿曼拉人看来是这样的:一只很像他们的生物盘踞在树上,用刀肢解着一头高脚羚,带着血迹的嘴角下撇,红色冰冷的眸子盯着他,凛冽强大的气势使他几乎窒息。曾经他在狮王身上感受过这种气息。他现在知道猎豹为什么要逃了。
在安素看来是这样的:一只腰间围着兽皮的狒狒?猴子?猩猩?……
另外三个阿曼拉人最终将那头双角马刺死,一个阿曼拉人提着沾着鲜血的长矛转了回来,握起拳头捶了捶他的肩膀,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话。他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指了指安素。
那个阿曼拉人看见安素愣了愣,高声吆喝其他的两人过来,四人拿着长矛,将安素团团围住。
安素皱了皱眉。
“你们是谁?”她用异星的通用语问。安素不想无缘无故地卷进麻烦。
四个阿曼拉人没有回答,而是面带兴奋地逼了过来。
“你们是谁?”安素耐着性子再问一遍。
阿曼拉人却已经灵活地爬上树,嘴里不停地嚷着,不知在说什么。安素看着他们爬上树,抿了抿唇,匕首在手里快速转了个圈,安素反手握住,向后一挥--
咔擦--
一段碗口大的树枝断开朝下砸了下去,阿曼拉人在树上的身手也是敏捷,像猴子般灵活地避开了。但紧接着不是攀着树枝的手剧痛就是卷着树枝的尾巴疼,有的脑门上直接挨了一下,痛叫着摔下树去。后来他们才发现,打他们的只是一些高脚羚的骨头,上面还有碎肉。那个生物依然高据在树上,冷冷地看着俯视着他们。
“这肯定不是雌性,太可怕了。”一个阿曼拉人捂着摔伤的腿,用本族语言说。
“不管是不是,都要把她抓住,竟敢伤了我族战士!”
“回去多叫几个人来!”
“我去!”
...
☆、第十六章 阿曼拉人(二)
安素冷漠地看着其中一个阿曼拉人飞奔而去,她并不着急逃走,她想看看他们族中有没有人会讲通用语的。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缘故,安素不必手下留情,他们也不可能还能活着在那里指指点点了。
桑巴·阿曼拉是阿曼拉族的第一勇士,也是部落的酋长,他身形魁梧,充满了力量,听闻族人报告说发现了一个厉害的雌性,遂生出了些兴趣,带上几个族人赶了过来。
“你们是谁?”安素又问,眼光落在桑巴的身上。
桑巴一下子忽略了族人的报告,他瞪大了眼睛用手一把推开挡着的族人,走前一步,问:“你、你会讲通用语?”
“是。”安素拧了一下眉。
“我是阿曼拉族的酋长--桑巴。很高兴见到你。我诚意邀请你到族里做客。”桑巴热情洋溢地说。
“安素。”安素从树上轻飘飘地跳下,朝桑巴点了点头。
看到酋长向安素献殷勤,一个阿曼拉人哀叹一声,低声对身边的同伴说:“好不容易发现一个雌性,看来又是酋长的了。”羡慕地看着酋长的背影,“酋长都有五个妻子了,一点都不体恤一下我们,可怜啊。”
“我看未必。”另一个阿曼拉人摸了摸下巴,咧嘴一笑,“这个雌性那么厉害,酋长能不能驯服她都是个问题,嘿嘿。”
阿曼拉人的聚居地在一片金合欢树和蘑菇树错杂交错的稀疏树林里。树荫下分布着一只只圆锥形的兽皮帐篷,用树枝撑起,上面严实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的兽皮。正午的阳光被树枝分成一束束地投下,在斑驳的树影里,大部分的阿曼拉人都在树下休憩。
桑巴酋长一回来,放哨的阿曼拉人吹响了牛角,阿曼拉人立刻清醒,跑出去迎接酋长和族中的猎手回来。这回猎手们没有令族人失望,他们带回了一头大的公双角马,足够这个族群吃几天。但是令他们惊奇的是,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一个雌性,一个古怪的雌性。
她没有尾巴,皮肤光滑,身上穿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绝不是兽皮。草原上什么时候来了其他的部族?
在他们惊诧的目光中,酋长带着那个雌性进了他的大帐篷,阿曼拉人面面相觑,难道这个雌性是酋长的第六个妻子?
酋长的帐篷是一般帐篷的三倍大,底下也铺着兽皮,酋长的帐篷一般是做议事用,他的五个妻子各有一个帐篷,他的孩子由妻子抚养,跟妻子住在一起。桑巴想去哪个妻子那里,就去哪个帐篷。一般雌性是不准进入大帐篷,除非是在举行婚礼仪式的时候。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通用语是从哪里学的吗?”桑巴盘腿坐在铺着豹皮的地方温和地问。一路上他大谈草原的事,东拉西扯,就是为了拉近与安素的距离,让对方没有那么提防。在这片草原上,能说通用语的一般是部族的首领。而且安素身上具有强大的气场,绝对不是一般的人。对于突然出现的部族,桑巴酋长要掌握情况,是敌是友,越早知道越好。
“跟纳加族学的。”安素沉默了一下,说。
“纳加族?”桑巴挺直了腰,眯了眯眼睛,果然有新的部族。
“大蓝海的海族。”安素淡淡地说。
“哈哈,你是说死亡沙漠那一边的海?”桑巴干笑两声,他从部族流传下的传说中知道有大蓝海,不过要跨越死亡沙漠,不过那个沙漠,他还没听说有谁能够活着穿越。
“你从大蓝海来?穿过了死亡沙漠?”
“是的。”
桑巴酋长站起来绕着安素走了几圈,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幅看起来皮包骨的身体竟然能够穿越那片像火焰般燃烧的沙漠。
不过她的身体看起来确实像是饱经折磨。桑巴酋长对安素所说的话半信半疑,又问了一些纳加族的情况。
安素有问必答,不过只是讲些无关重要的,纳加族和尼加族的战争她一个字也没透漏。桑巴酋长听完,不禁暗暗抹了一把汗,幸好有死亡沙漠挡着,不然这么强大的部族肯定很难对付。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呢?”桑巴酋长紧张地问,不会是来探路的吧?
“我来找我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