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有些疑惑,谷雨已经福身要回东苑了,云卿赶着去宁晖院跟老夫人说一声宫里的事,免得她们担心。
云卿去老夫人屋子里的时候,才知道里面不是一般的热闹,大太太哭得很大声,“不知道是哪个烂了心肝的要害我的初瑶,一张脸肿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屋子里二太太她们都在,二太太眉头蹙着,“大嫂,初瑶病了,该去请大夫治好了才是,你跑这儿来闹有什么用,屋子里可没哪个会医术呢,初瑶是在东苑用的饭菜,谁还能害了她不成?”
惜瑶也连着点头,方才去瞧了初瑶一眼,那脸太吓人了,万一毁容了,真是要人命了,“大伯母,大姐就在凉亭子里随我们一道用了两块菊花糕,我们都好好的没事,大姐应该是在东苑吃坏了东西才是。”
大太太气的咬牙,在东苑出的事,今儿一天,初瑶都跟她用的饭,她没事偏初瑶有事,这不可能,“我与初瑶吃的饭菜一样,并没有事。”
这事还真的怪了,跟初瑶用一样的饭菜没事,她们吃一样的糕点也没有事,那好好的脸怎么有事,若说和东宁候世子一样因为花粉才红肿长红疹,可大夫明摆的说是中毒导致的啊,那边忆瑶眨巴眼睛道,“大姐今儿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唯一不同的就是大姐换了新的香,不会是那香有问题吧?”
大太太蓦然抬头,随即摇头,“那香出自凝香斋,怎么会有问题?”
老夫人听得摆摆手,“不管是不是香有问题,拿给大夫验看一番再说。”
大太太抿紧唇瓣,那香已经装点好给青竹院送过去了,这会儿再要来脸面往哪里搁,若是真查出来是因为抹粉出了问题,她从今往后只怕要被那几个弟妹笑话死,不过若是不查,又怎么知道是不是有问题,大太太也顾不得脸面了,吩咐孙妈妈去一趟青竹院。
云卿饶过屏风就碰上了孙妈妈,云卿侧了身子相让,就这么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孙妈妈多瞧了云卿两眼,云卿虽然在国公府里地位不怎么样,可好歹也是个主子,现在又定了煜亲王府的亲,身份就更是不一样了,还对她这般礼让,这份教养只怕国公府里还没人有,孙妈妈破天荒的福身行了一礼,然后才退出去。
云卿让路是下意识的举动,并没有想太多,但是孙妈妈这一行礼倒是把云卿弄懵了,以往这些人都是瞥了她一眼就走了,怎么今儿如此恭敬,看来跟叶混蛋定了亲,也还是有一些好处的。
云卿进屋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问云卿,“太后召你进宫有什么事?”
云卿回道,“云卿在菊花宴上和云珂一齐落水,这两日她病了,太医没法医治,定北候府莫氏求到太后那里,让太后出面让我去定北候府给她医治,只是云卿医术才学了点皮毛,没有去。”
云卿就这么云淡风轻的叙述了这些经过,屋子里几位太太都蹙紧了眉头,莫氏欺人太甚了,仗着自己后台强硬竟然逼云卿去定北候府,说是给人治病,还不就是跟认错一样了,进了定北候府,还不是由着她莫氏随便欺负了,幸好云卿没有去,只是这事由太后出面,哪怕云卿不会医术也该去定北候府露一下面的,怎么没有去?
老夫人怕云卿没轻没重得罪太后连累国公府,云卿却是把皇上赏赐的麒麟玉配拿了出来,“在太后屋子里,皇上赏赐了麒麟玉给我和墨郡王做定亲信物。”
老夫人眸光轻闪,皇上和太后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尤其先皇后过世后,皇上没有立莫淑妃为后,跟太后的关系更是僵硬了,这一两年有些回缓,可到底如何其实外人并不知道,皇上宠信煜亲王和定北候,偏这两个与云卿都有了关系,定北候府与煜亲王府联姻也好过其人,再看云卿的神色,应该是无碍,太后摆摆手,“皇上赏赐的定亲信物好生收紧了,出闺阁成大礼时是要佩戴在身上的,万不可丢失损毁了。”
云卿连着点头,惜瑶几个嘴巴撅了起来,才定一个亲,云卿已经收了三个定亲信物了,先是大姐的那雁型玉佩,又是玉杖,现在皇上竟然赐了对定亲玉佩,照着这样下去,云卿出嫁身上还不知道要挂多少东西呢,想起那些东西,一个比一个好,惜瑶几个心里酸溜溜的,看着云卿的眼神都不善了,要是她们知道这玉佩是南楚献上来的,只怕屋子里都能酸死人了。
屋子里这么一说话,外面丫鬟进来禀告道,“回老夫人,大姑娘脸红肿的原因已经查出来了,果然是香有问题。”
老夫人阴沉着脸色,“可查出来是谁往初瑶的香里下毒?”
丫鬟支支吾吾,这话怎么说,那香又不是府里的,那边惜瑶拿帕子抿了下唇瓣,掩去那一抹讥笑,说来大姐也真够倒霉的,定了门不如意的亲沾点便宜还竟是受罪,哪像云卿一样,什么罪都没受,还得了皇上的赐婚玉佩,前十门亲可还没有过呢,惜瑶回老夫人道,“祖母,这香不是府里的,谁下的毒还真说不准。”
这下老夫人不懂了,惜瑶继续道,“煜亲王府送来的纳采礼不过就是在前院搁了下,对过礼单就直接抬东苑去了,那些东西除了东苑的人,外人是没有经手的可能的,这毒也不知道是府里人下的还是抬来之前就有。”
惜瑶这话说的很直白,怀疑煜亲王府下的毒就更是大胆了,老夫人眉头蹙了,大太太牙关咬紧了,就是云卿也瞪大了眼睛,若是如惜瑶这么说,那东西没有外人能接手,大太太不可能害初瑶的,那真的是煜亲王府抬来之前就有?
现在这东西也关系云卿了,所以问那丫鬟道,“大夫可说是什么毒了,会不会有大的伤害?”
丫鬟摇摇头,“秦大夫说没什么大碍,用了药一两日也就无事了,秦大夫还说那香留的时间太久了,不能再用了。”
云卿怔大了眼睛,香留的太久,不能用了,那边云瑶恍然大悟了,“今儿二姐姐还说煜亲王府抬来的纳采礼退亲的那些人家不敢用了,墨郡王从是十六岁起开始议亲的,这香若是从那时候起留到现在,时间的确久了些,应该是坏了。”
老夫人听得脸都沉了下来,云卿甚是无语,也不知道煜亲王府是谁办的事,现代化妆品保质期也就那么久,古代又没有什么防腐剂,处理也不够现代精确,留了两年也敢送来,云卿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青杏站在云卿后头,低着头,肩膀一抖再抖,她们姑娘的便宜哪是那么好占的?不过也幸好是大姑娘用了,要是姑娘用了,现在脸肿的就是她家姑娘了,大姑娘贪便宜受罪总比她家姑娘无辜受罪好。
大太太这下是既没脸又是气,气的脸都涨红了,“煜亲王府一点娶亲的诚心都没有,这坏了的香也敢做聘礼送来,今儿是初瑶无辜受罪,要是搁在云卿头上,回头只怕还会怪罪在我们大房头上!”
四太太坐在那里,心里直摇头,天上掉馅饼还是不能捡了吃,谁知道是不是人家不要的,“煜亲王府的纳采礼送来有段时间了,现在送回去人家也不一定认,万一反咬一口大嫂拿了云卿的纳采礼,没脸的还是国公府,初瑶这委屈也只有硬吞下去了,好在人没事。”
大太太这回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了,没脸撒气,但是看着云卿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最后忍不住气愤起身朝老夫人告辞了,大太太一走,屋子里就笑话开了,惜瑶和忆瑶还有云瑶几个更是切切私语,甚至还对云卿道,“还是大表姐命大,不过若是脸张红的是大表姐,大表姐就可以借这个机会退亲了。”
云卿抽了下嘴角,除了笑笑,还能说什么,想着时辰不早了,肚子也饿了,就跟老夫人告辞。
回到青竹院,夫人问了问云卿进宫的事,然后就问及香的事,“初瑶的脸果真是因为用了纳采礼里的香才出的事?”
云卿轻点了下头,秦大夫的医术云卿还是很相信的,“那香是为了墨郡王娶亲刻意备下的,前后经历了十门亲事,那些香时间久了不能用了,所以大姐用了才会脸肿起来有中毒的迹象。”
夫人听着这原因,眉头皱了起来,虽说是无意的,可毕竟娶亲是大事,一点马虎也不能有,怎么能出这么大的纰漏,安妈妈也在一旁庆幸,“之前大太太送了香来,夫人还打算给姑娘一个月用一种香呢,就是出嫁也打算抹这香,好在有大姑娘在前面挡着。”
夫人点头道,“初瑶是代云卿受过,明儿云卿你好生去探望一番,大太太派人来只拿了初瑶用过的那一盒,余下的还在你屋子里,回头拿去院子里挖坑埋了吧。”
云卿点头应下,回到屋子里,云卿就瞅见梳妆台上摆了香粉盒,打开是两排六盒香,缺了一角,云卿拿出一盒轻闻了闻,眉头蹙紧,放下,又拿了一盒闻了闻,直到把十一盒闻了个遍,云卿虽然只会点皮毛,可云卿是学医之人,在家也没少闻香,其实云卿最厉害的还不是医术,而是鼻子,尤其在闻香这方面,什么香云卿只要一过鼻子就能知道是什么制成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云卿其实对制香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就比如摆在跟前的这十一种香,闻过后,云卿基本已经知道是如何制的了,青杏把太后她们赏赐的礼物搁在桌上,然后走过来,“奴婢拿去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