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又叫了大夫瞧过,说并不是肺痨,小小这才偷偷松了口气,可到底没敢将这事告诉天赐和陈氏,反正是没影的事儿,别叫他们忧心一场
施州也有和顺堂药铺,他家药材还是极齐全的小小买了些川贝,每日煮了枇杷叶给陈氏喝本来这川贝炖雪梨是极好的,可施州并没有雪梨,就是唯一一种表皮黑乎乎的梨子,价格也卖得极贵,而且少见又难以保存,消费不了
可陈氏咳嗽一直不好,天气渐冷之后,每日晨间傍晚都咳得厉害,自己心里也颇的是肺痨,每日里躲在房里不出来,就是饭也是在房里头用的,生怕出去传染给了别人
天赐天佑不知,依旧每日给陈氏请安,可在门口就叫陈氏撵了出去,兄弟俩心中不解,天佑更是委屈地说:“母亲这是怎么呢?父亲不在家,难道母亲也不疼我了么?”
小小也不晓得陈氏心思,也觉得她举动奇怪地紧,几次送饭进去,跟她说话,她只闭紧了嘴巴不理,小小也没了办法
这一日早间起来,小小估摸着后厨里头米面都不太够了,便去陈氏手里头支银钱准备买些米陈氏听了依旧不说话,却不似往常将将数出几个买米面的钱来,而是转身在床内一阵摸索,捧了一个黑色的木匣子出来,郑重地放在桌上,示意小小自行打开
这是陈氏惯常存放食堂收入的匣子,小小常见她摆弄,自然是认得的,只是对她这番举动十分不解,疑惑地问道:“夫人这是啥意思?叫我自己取些?”
陈氏远远往床上坐了,捂着口侧着头说道:“这匣子先放在你那里收着就是账本你若看不懂,叫天赐帮你记着,隔十日给我看一下就行”
小小心里咯噔一跳,有些不妙的感觉,赶紧问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那屋子空荡荡的,这匣子往哪里摆?若是进了贼,连翻检都不用,直接就拿走了还是放您这里就是”
陈氏遥遥叹了口气:“我这病一直不见好,只怕有些不太妙如今天赐天佑我也不让他们进来了,你虽不是我生养的,我也不能害了你,往后将饭摆在门口就行了,你也别进来了”
小小这才知道她在的哪般,又是心酸又是好笑,吐了口气嗔怪道:“原来夫人是的这遭我早就问过大夫了,夫人这咳嗽不好,是什么忧虑太重,又不是痨病夫人这可不是白白的了么?”
陈氏又惊又喜,站起来前行两步,到底还是信不过小小的话,退回去坐了说:“你这孩子就是贴心,这是拿话宽我的心吧?唉,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你就不用瞒我了”
小小知道她定是信不过自己只言片语的,也不多言,取了买米面的银钱,想了想,又多取了些,对陈氏笑道:“夫人也是,有事何必放在心里,我看大夫说的这忧虑太重,约莫就是应在此处的您也别嫌我多事,我这就请大夫过来瞧瞧,您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大夫吧?”
见小小出了门,陈氏竟然怀了几份期盼这时代得了肺痨就跟绝症一样,陈氏已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若真是肺痨,她恨不能投缳自尽都好只恨两个孩儿年纪还鞋赵明礼又还未归家,她这才硬下心肠不跟天赐天佑见面,为的就是怕传给了孩子又不敢明说,怕真是肺痨学宫里头定是要他们搬出去的如今跟谭家坝那边老宅的关系也闹得挺僵,再被赶出了学宫,可就连落脚之地也没了
小小一出门就找到天赐,将陈氏心思说了,天赐略一思忖便明白了陈氏不与他们见面的缘由,忍不住就红了眼眶小小叹息一声,到底还是个孩子,平日里再是跟个小大人似的,碰见这种事情还是难免有些失态不过这也是小小两世都没得至亲之人的缘故,面对亲人病入膏肓,别说孩子,就是历经世事的老者也会失态的
天赐便从小小手里接了钱去请大夫,小小自去购置米面等物米铺倒是惯常去的那家,称好了自有店家送上门去,她只消待会儿回家收货就成想着天赐去请大夫,脚步自然是快些,不如留些时间给他们母子谈心起了此念,脚步便放缓了些
不是很长的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是很熟悉了,尽管走得慢,走到城东的时候也不过一刻钟而已小小看了眼城门口,转身又慢慢往回走这一会儿工夫,也够大夫诊脉母子诉衷肠什么的了吧
说到底,她还是很羡慕陈氏和天赐天佑母子间的感情,因为她从来不曾享受过也许前世有过奢望,但是时日久了,这份心也就慢慢变淡了些今生这境遇,更是不抱任何期望不过她总有羡慕的权利吧?
小小低头走着,身边不时有行色匆匆的人擦肩而过她忽然想到,赵明礼这离家的日子也有些长了,怎么这么多天了还没到家?不时说九月初就该回来了么,算算这又耽搁了一个多月了,莫不是路上真出了什么事吧?(欢迎您来,
一百零九章 赵明礼归来【一更】
( 施州府城地处山区,最不缺的就是石头(搜读窝 红泥土,青石条,就是施州景色最大的特点城外是碧绿的清江环绕着红色砂岩的山峰,一条青石小道自城门蜿蜒而下,直到东门渡口
此刻,正有一艘渡船靠岸,一个身着象牙色棉布圆领长衫的男人跳下船来他紧了紧背上的包袱,望着山坡上的城门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听到身后的呼声,那抹笑容又变成了苦笑,转身回头
船上,一个身着黑色衣裳,面纱蒙面的女子刚刚下船,她假意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腰,望着前面站着的男人娇嗔道:“明礼哥哥,怎么不扶我一把,差点就闪了腰呢!”
前头下来的男子正是赵明礼,他听见那女人说话,不禁皱了皱眉道:“廖家妹妹,还是不要这样叫我得好这进了城熟人也不少,莫给你惹出什么闲话来”
被称作廖家妹妹的女子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很快舒展开来,点了点头说:“哥哥顾虑得是,我都听哥哥安排”说罢往赵明礼身后一站,摆出一副随便你摆布的涅来
赵明礼就有些头疼,心里更是后悔不该多管闲事,可都到了施州府了,这事也该了结了退后一步,转身拱手道:“廖家妹子的托付我也办到了,如今已是到了东城门了,你要往家去,或者去谭家坝寻你姐姐都行,你我二人就此别过吧!”
说罢大踏步地就往城里去了
那位廖家妹妹跺了跺脚,赶紧追了上去,口里说道:“赵家哥哥别这样好歹你护送我回乡,干脆好人做到底,送我去姐姐家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可真是累得慌”
她一提这句赵明礼马上接口道:“既是累得慌,干脆我替你雇上一乘滑竿,抬你去谭家坝就是”
说罢也不待她反应伸手一招,便有渡口旁等客的脚夫抬了滑竿过来,将廖家妹妹往上头一塞,打发了脚夫几个钱,叫他们去了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朝家里走去
抬头看看日头,已经过了午间吃饭的时辰想必刚刚忙完他便自己进了甜水巷,一看角门大开,便有些奇怪,进门一看,好几个街坊正坐在里头喝汤小小和一个有些眼熟的妇人在其中忙碌,并不见陈氏身影
见他进来,大家起身恭贺,小小一溜烟地跑去后院告诉陈氏早间大夫过来诊了脉,解了陈氏心底的隐忧,她便感觉立即好了起来,出了房门就要帮忙不过现在有蔡家小婶帮忙,哪里需要劳动她?她刚吃过了饭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呢!
一听说赵明礼回来了,陈氏双手合十念了句“菩萨保佑”又一迭声地叫小小烧热水,亲去前头迎赵明礼
夫妻二人相见,自然又是一阵温情两人携手进了后院,天赐天佑又过来给赵明礼磕了头,一家人和乐融融,看得人鼻头发酸
过来吃饭的街坊们匆匆散了蔡家小婶掩了门,端了脏碗去后院厨房,经过屋前时,看见赵家一家人笑嘻嘻地坐着说话,心情莫名地就好,进了后厨放下碗就嘻嘻地笑出了声,对着小小打趣道:“小媳妇儿,你公爹回来了,还不上前去请安,窝在后头可讨不着公爹欢心啊”
自从蔡家小婶跟小小一同做事,每天就没少拿她和天赐开玩笑,小小虽然羞赧,但毕竟人家是善意的,而且出了这个门儿,也从来没听见过什么闲话,可见小婶是个挺有分寸又开朗的妇人,小小也挺喜欢她听她开玩笑,也不脸红,抬头回嘴道:“讨啥欢心?我还得快点把事做完呢!小婶儿要是心疼我,快些帮我洗碗,呆会儿再帮我把热水抬去西厢房,老爷还没洗澡呢!”
小婶儿瘪了嘴,佯怒道:“你个背时妮子,就说你一句罢了,你倒好,分派我这么多事?哎哟喂,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哟!”小小看她那副样子,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说笑归说笑,她还是极麻利地将手里的碗和其他的并作一路,又看了看锅里烧的水,便撵小泻“你不是有事要忙么?快去快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小小便取了个小篮子出去了
她栽的辣椒已经成熟了,一个个火红的果子像一盏盏小灯笼似的挂在枝叶间,正好今日赵明礼归家,她盘算着尝尝味道,做一两道这个时代还没有的菜,就是不晓得这些辣椒的辣味重不重,又盘算着还剩下的菜色,怎么搭配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