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媒人不高兴了,板了脸撵小泻“去去去,你个小屁孩子知道什么!一边儿玩儿泥巴去!”
小小哼了一声:“你一把年纪了,连个正反道理都不懂,只怕还不如我个小屁孩子呢!这可不是谭家坝那样乡野地方,前头是学宫,供着的是圣人老爷,左邻右舍住的不是秀才就是学正,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骗开了我家的门,还辱骂起我家夫人来了?一口一个举人娘子的,举人娘子也是你叫的?进了门也不下跪,也不晓得磕头,回去告诉赵家老夫人,下次记得叫个长了眼睛的过来!”
说罢就叫田丰:“把她给我撵出去!”
田丰还没进来,那媒婆恼了,伸手就要去揪小鞋却被小小一弯腰躲过了,嘴里更是讥讽:“你算是哪根葱?就这副鬼涅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出了门的?莫不是刚进门的时候脑袋让门夹了?大婶儿,长得丑就不怪你了,可你不能大白天地出来吓人啊瞧你往我家一站,这地板上多厚的粉沫子艾待会儿可得扫上老半天呢!”
正说着,田丰进来了,后头跟着天赐
那媒婆气得破口大骂,小小看也不看,就叫田丰:“赶紧撵出去,扔远点儿!”
田丰将她一把就拽了出去,屋子里头顿时清静了天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陈氏脸色不怎么好,眼角还有泪花,赶忙追问陈氏却“噗嗤”一声指着小小笑了起来:“你这张嘴,真不知是怎么长的,怎么就想出这些话来,偏你舌头也不打结,说得又快又清楚”
好久没有这样过嘴瘾了,小小吐了口气,觉得胸中开朗不少,回头望着陈氏笑道:“夫人又打趣我,对这样的人艾本就不用客气的”
陈氏点点头,又烦恼起来:“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小小冲着她挤挤眼睛:“您还是先问问老爷吧!”
陈氏恍然,心里一轻,大笑起来只有天赐站在一边,没听懂她们说的什么,有些郁闷(欢迎您来,
一百二十四章 王氏说前缘【一更】
陈氏吃了定心丸,放了一半的心,可难免又想若是赵李氏非要这样该如何是好到了晚间赵明礼回来,两人安寝时,她才将这事跟赵明礼说了,当时就把赵明礼气得浑身发抖,夫妻二人说了小半夜的话,这才睡下
那头媒婆被撵了出去,回头小小就说田丰:“起码也问问是谁再给放进来吧,你看,你问也不问的,多招惹麻烦?”
田丰露出一个委屈的神色,缩了缩脖子道:“我一开门就叫她吓了一跳,给忘了”
小小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可不相信土人就没有个串门儿的,而且田丰的神色一点儿也不的,还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样子,说不定就真是拿赵家这件事当个笑话在瞧
却不晓得她这副涅落在旁人眼里,一点也不显得凶狠,反倒说不出地可爱田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你还挺爱操闲心的!”
小小黯然,她这不是操闲心是什么?不过也不算是操闲心吧,实在是赵李氏就够膈应人了,要是再弄来一个悲情小白花啥的,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不理会田丰,小小径自收拾了收拾,睡去了
再说那媒婆走了之后,自然去谭家坝赵李氏跟前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赵李氏气得笑了:“好好好,既然她不操心,那我就让孙家把人抬过去,看她还能拦着不让人进门不成?”
王氏和小李氏听见了都默不作声,王氏更是觉得赵李氏年岁大了分不清是非,暗地里朝着大郎二郎抱怨:“你奶奶也是老糊涂了如今你二叔出息了,这一家子都得沾他的光,偏要赶着去做些得罪人的事情,连累我们也不受待见”
她是真犯了愁眼看着大郎年岁大了,赵老大下落不明的,这婚事还不得她这做娘的操心么?不提别的就是在外头说是赵举人的侄子,就是聘礼少些,这好闺女也愿意往赵家嫁可若是真跟赵明礼离了心,指不上二房的帮衬不说,还要受些连累,这心里怎么想着也过不去这个坎儿
听见赵李氏跟人家议定了时间,她便抽了空独身一人悄悄去了府城拍了半天门儿,一个黑脸汉子开了门,问了她是谁,也没句话,“啪”一声当面就关了门她楞了一会儿心头有些恼怒,想到如今是有求于人,还是按捺了下来
过了片刻,竟是陈氏亲自开了门,似乎前些日子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样,亲亲热热地把她迎了进去,妯娌俩往后院堂屋说话小小又上了茶水点心,倒叫王氏有些受宠若惊的,一时搞不清楚陈氏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也是蔡家小婶儿闲谈时教给陈氏的既然赵李氏如此惹人厌恶就不要因为些许小事跟妯娌为难,反而要拉起手来,先应付了婆母才是
陈氏亲亲热热地拉着王氏说话,从大郎起到二妞,一一问候过了又主动说起前些日子土王送来的礼物:“……后来捡看了一番,倒有些衣料啥的虽然也是麻布,竟是比我们买的棉布纺得还要细些眼看就快过年了,大嫂走时带几匹回去,给孩子们做件新衣裳”又叫小小取了一个盒子出来,打开给王氏看了,里头是小指粗的党参,粗略看去竟有十来根的样子,又说起二郎的眼疾:“原先就听说这土人的党参治眼是再好不过的了,可那个时候是拿着银子也买不着,可巧这回土王送来的礼物里头有这么一盒子,带回去做给二郎吃了,想必眼睛也能好起来”
这当娘的人再是懒怠性子,那颗心也是放在儿女身上的,听了陈氏这一席话,再想到如今赵家老宅那边的境况,王氏差点就落下泪来,拉着陈氏的手直唤妹妹:“我是个糊涂的,有时听人一说,就分不出个好赖,多谢妹妹还记着孩子们这如今在家,也不过给我们娘儿几个一口吃食罢了,这穿衣治眼的事情,还有哪个记得?”
陈氏也叹气:“大嫂莫怪,若说往日的事情,我这心里没有疙瘩,那也是假的可咱们毕竟是一家人,这日子总是往前过的,也不能总想着之前的事情不是?我也是当娘的人,哪个做娘的不想着儿女们好呢?”说到这节忍不住叹了口气:“咱娘那样儿,我就想不通了,不管是哪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怎么对我们相公就……”
王氏来意正是为此,正了正身子道:“我今儿过来,也不是为别的娘已经托人跟孙家说好了,腊月初二就叫人把孙氏抬过来你心里可得有个数,看这事到底怎么办好?”
赵李氏居然叫人直接抬人过来?这倒是叫陈氏吃了一惊,这年头的妾,要么就是签了身契卖给主家的,说是半主都抬举了她们也有那些所谓“良妾”,并没有卖身契,可也得有主人主母画押同意的纳妾文书,还得在衙门里头备案现在这孙氏两样皆无,贸贸然便叫人抬过来,算是什么呢?
不过这种事情倒不用陈氏做主,自然有赵明礼会拿主意,她感激地对王氏说:“多谢嫂子提醒了,若是你不来这遭,到时又不晓得要闹出什么笑话来唉,这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不晓得娘……”
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口,不过王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就接口说道:“虽说我嫁进赵家时日长些,也听说了一些事情,至于做不做得真就不晓得了”
她今日是存着与陈氏交好的心思来的,自然不会隐瞒,将自己听到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原来赵老大之后,赵明礼之前,赵李氏原来还有一个孩儿,名唤赵明义,比赵明礼只大了两岁这孩子生得乖巧可爱,与之相比,赵明礼出生的时候就折腾了赵李氏许久,自小又是个犟性,不是很得赵李氏喜欢
赵明义五岁,赵明礼三岁的时候,两个孩子在村边小溪玩耍,据说是赵明礼掉进了水里,赵明义去拉结果等赵家老爷子赶到的时候,赵明礼被救了起来,赵明义却没了赵家老爷子受了打击,缠绵病榻躺了好几年,折腾光了赵家的底子,还是撒手去了
所以赵李氏一直觉得赵明义的死也好,赵家老爷子的死也好,都是赵明礼折腾的老爷子去世之后,家中根本无力供老大和赵明礼进学,赵老大本来就不爱读书,就势辍学回了家,赵明礼又跟赵李氏犟了一回,就是不给他吃饭,他也要去念书
这样一来赵李氏就对赵明礼更是厌恶,再有后来逃婚的事情什么的,赵明礼就成了赵家三个孩子里头最叫赵李氏讨厌的那个
扯完了闲话,眼看时间也不早了,王氏便起身告辞陈氏送了她出去,暗自思量一回,终是叹了口气也难怪赵李氏处处为难自己了,这爱屋及乌,恨一个人,也别想她对赵明礼身边的其他人有什么好感这种积年的怨气,只怕已经成了赵李氏心头的暗伤,任何伤药都救不得了
不过眼前最打紧的事情还是孙氏的问题,赵明礼回来之后,两口子商量了一阵,只得了一个下策:避
赵明礼打算待到初二那日,自己和陈氏带着孩子避出门去,家里就留下小小和田丰,左右午间的饭食也是小小和蔡家小婶儿操持的,并不用其他人多帮什么忙他打算带上妻小去拜访一位当年的同窗,离着施州府城有几十里地,路上要耽搁两三日想来孙家不能将人抬着一直等吧?家里没个主事的人,想来小小和田丰也不会让他们进门,并不用多的若不是因为这官塾的食堂不能无故停下,赵明礼的意思,是阖家都避让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