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一脸精明,见小小开了门,立刻拱手行礼道:“奉我家老爷的令,恭自举人高中之喜”
小小奇怪了:“你家主人是谁?”
那人掏出一张名帖,双手奉给了小小小小赶紧双手接了,也不敢怠慢,让他们进东厢房坐,自己飞快地跑去把名帖交给了赵明礼赵明礼拿着名帖看了看,眉头便皱了起来陈氏在一旁奇怪地问:“是什么人?”
赵明礼指指名帖:“王大户家的,咱府城有名的地主,可并不认识,怎么突然送了礼来?”可人家来了,总是要见上一见,只好抬脚去了前院片刻功夫便将那人打发了,可礼物人家放下了,终是不肯拿走,说是一点小小心意而已
东西确实不算贵重得很,三匹上好的绸布,一盘“三元及第”的小银倮子,取的是个好彩头可这来意就值得让人深思了,毕竟往日并不相识,此刻送来礼物又是为了哪般?赵明礼素来奉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拿着礼单心里就有些发慌,等不及官塾下午开课,先去了王大人府上
王大人知道了他的来意,扑哧一笑道:“这点子银钱,对王大户不过九牛一毛罢了,换了旁人早就心安理得地受了,偏你还惴惴不安的想那么多作甚?人家不过是见你中了举,想要跟你交好罢了”
赵明礼依旧不解:“我不过小小一个举人罢了,有什么值得交好的?”
王大人摇摇头:“你呀,年纪也算不小了,这人情世故的竟然不懂么?若是吏部选了你,不知道往后官场上还要吃多少苦头,也难怪……”难怪在成都府检小吏做得好好得让人挤了出来后头一句当然咽了没说,不过倒是对赵明礼的憨直有了更深的认识,这样的人,在官场上是走不远的
之后几日,赵家老宅那边没啥动静,倒是府城里头的乡绅大户们陆续送了些礼物过来,想来是那日宴席上容米土司派人送礼的事情传扬了出去赵明礼让王大人说教一通,明白了其中关节,不是别的,这些乡绅大户们或多或少都跟各处土司有些瓜葛,或是商队要从人家地盘上过,或是田地与土人疆界相交,送礼给赵明礼,无非是想结个善缘罢了
这样一来,赵明礼才心安理得地收了各户的礼物,一时倒把赵李氏说的事情丢到了脑后(欢迎您来,
一百二十三章 媒婆上门
( 进了十一月,天气愈发冷了起来,陈氏便与小小商量买柴买炭的事情(搜读窝 去年这个时候住在赵家老宅,柴禾都是山上捡来的,不用花费银两,如今住在这府城,可没处打柴去,屋子里头烧柴也呛得很,这眼看天气越来越冷,柴价也贵起来,不如早点多买些屯放起来
说起来简单,可实际上做起来便有些难原因不是别的,这小院里头屋子虽多,如今各有各的用处,实在是不能腾个地儿再放柴禾何况这柴禾还有个保管问题,若是随意堆放在外头,风吹雨淋的,烧起来没了火头不说,烟也大得很
田丰听说了,拍着胸脯说两日就将这事解决掉说来这田丰在赵家也是自由得很,虽说做的都是下人的活路,晚上就在东厢房里头打个地铺,他说是怕有贼人进了院子,守在外头好些可好几次小小都发现,早间起来的时候,外头东厢房的铺盖倒是打开着,可根本就没人,伸手一摸,铺盖冷冰冰的,只怕根本就没睡过
小小悄悄跟陈氏说了一次,陈氏想了想,只做不知,由他去罢人家说是说在赵家留下做个下人,可他这情况,谁敢真的将他当下人使唤?只要不出事也就罢了
田丰手脚倒快,拆了鸡圈往旁挪了挪,就着后厨外头伸出来的一截屋檐下头,搭了一间一人来高的棚子,顶上找来油毡布盖了,也不怕雨淋,这一间柴禾屋子便算是做好了
奇怪的是,他还在旁边搭了一个小小的木棚子,也不大,不过膝盖高每日小小取柴的时候,他就叫小小取一枝小的放进那个小棚子里头去小小问他这是做什么,他说是给寒婆婆打柴,可要他再细说,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小觉得这大概也是土人的什么风俗既然他坚持那就入乡随俗吧
至于赵李氏说过的事情,赵明礼和陈氏不提其他人自然不好说起天赐日日绷着一张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不过过了几日看赵明礼和陈氏一如往初至赵明礼还时肠笑,对天佑也没有往日那么严厉,他也就放了心,脸色和缓起来
天佑是个好动的如今他最感兴趣的就是田丰,每日追在田丰屁股后头看他做事,听他说话开始他还笑了一回,叫赵明礼教训了一顿,这几日开始有兴趣纠正田丰的发音田丰也乐得请教,并不因为他是个孩子就有所怠慢,而是认认真真地学天佑倒真来了兴趣,每日下了学就跟田丰窝在一处,教他说话,还打算过几日就开始教田丰写汉字
正当赵明礼全家都刻意遗忘了赵李氏的时候,赵家老宅来人了
恰逢冬至前一天,赵家上下都正做着准备陈氏是昌州人,昌州习俗冬至这日要吃元宵;赵明礼祖上是北方过来的,照惯例要吃饺子陈氏思量了一下,决定将饺子和元宵都做一些,另买点羊肉,取了些容米土王送来的礼物中的党参枸杞红枣等物,好好熬上一锅羊肉汤如今赵明礼白天上课,夜间依旧苦读,天赐明天准备下超也是读书读得极苦,她打算好好给一家人补补身体
羊肉买了回来,剔了肉准备做饺子馅料,小小又将骨头收拾了熬汤已经是下午,蔡家小婶儿回了家,小小自己慢慢弄着,反正只是一家人的吃食罢了,又是明日才吃,也不着急
忽听前头角门作响,她头也不抬,便唤:“田丰,有人拍门哩,快!”
田丰闻言便去了,片刻回来告诉她:“是个老女人,说是找老爷夫人的,你去禀报一声”说罢接过小小手里的柴禾蹲下烧火
小小有些好笑,田丰是个开朗风趣的,他既然这样说,显然叫门的客人不怎么招他喜欢去厢房里头禀报了陈氏,小小端了水便去了东厢房
确实是个老女人,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头上黑色绣红色纹路的抹额,耳边插了朵碗口大的红色绢花,穿着深紫色的褙子,下面却是红色裤子,腰间系了条紫红色的汗巾子,领口袖口裤腿上都滚着花边,脚上的黑色布鞋上头也绣着红色的花朵整个人往那儿一站,活脱脱就是一朵花脸上褶子也不少了,不知擦了多少粉,脸上白白的,看见小小进来就笑:“哟,这是小小姑娘吧?我可听说你好多回了,又聪明又能干又漂亮的一个孩子”说着竟伸出手来要往小小脸上掐
小小赶紧退后一步,皱了皱鼻头,刚这女人一伸手,一股冲人的香味儿就往鼻子里头凑,她差点儿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她心中疑惑,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大婶儿找谁?”
那女人夸张地抬头望了望四周,反问小泻“这儿是赵举人家吧?”
小小点头,她就笑了起来:“那就没错了,我呀是给举人娘子道喜来了,快请举人娘子出来吧!”
陈氏进来正好听见,对小小使了个眼色,问这是何人小小摇头表示不知道,陈氏看这女人打扮,心下便有三分不喜,也不叫她坐,径自坐了问道:“不知喜从何来翱”
那女人赶紧上前拱手:“恭喜举人娘子举人老娘给您寻了个姐妹,今儿是来讨句话,您看选个什么日子抬进来合适?这眼瞅着天儿也愈发冷了,早些抬进来给爷们儿暖被窝也好啊”
陈氏一听就垮了脸,更加恼她当着小小的面儿就说这样露骨的话,站起身指着门道:“从哪儿来的给我回哪儿去!”
那女人也不恼,不知从何处扯了块大红销金的帕子出来,捂着嘴呵呵直笑:“举人娘子这是恼了?哎呀,您也莫恼,都是女人,这心思我知道可如今老爷都是举人了,身边不能没个人服侍翱再说了,这事儿赵家老夫人已经定下了,这不过是走个过超讨个吉利日子罢了,您发什么火哟!”
原来如此,这女人是个牵线说媒的媒婆,这是得了赵李氏的意思,逼着陈氏让孙氏进门儿了
陈氏气得发抖,她还是第一次跟这种人打交道,真不晓得如何应对都说得这般直接了,可人家一点儿不恼,口口声声的意思,一来是奉了赵李氏的令叫她这做儿媳妇的就范;二来暗指她嫉妒,容不得旁人近赵明礼的身
见陈氏不开口,那女人心里暗暗得意,心道果然如赵家老夫人所说,这陈氏是个不贤惠的,难怪不得赵家老夫人的欢心,急急地要往儿子身边塞人脸上越发得意起来:“举人娘子艾我也晓得你这心里不痛快,可咱女人不都是这样么?这夫字天出头,伺候好相公婆婆才是做媳妇儿的正理,我瞧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点子事情还不明白么?”
本来这样的场合就没有小小插嘴的余地,何况这遭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置喙的,可这媒婆的话言话语实在叫人听着恼怒,不知怎么的,头上一热,小小就冲了出去,往那媒婆“呸”了一声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撒野撒到举人老爷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