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舒桐见他说的认真,忍不住紧走几步跟上去,站在他身侧:“你不是说要让他自己看着自己慢慢的失去一切么?不是你说让他看到他所夺取的一切是怎样一件件流失的,让他备受煎熬么?”
长孙无越粲然一笑:“本王改变主意了。”
慢慢折磨固然好,可今日这一顿打在她身上的鞭子,把他的耐『性』磨光了,迅速解决也未尝不可。
“你——”印舒桐瞬间无语,半晌才道,“好好好,就算你改变主意了,那文郑康还得让我来灭了他,好吧?”
长孙无越想了半晌,点头道:“可以,本王只管文家覆灭,文郑康的『性』命,可以放在你手里,随你如何处置吧。”
他说完这话就像完成了大事一样,心情忽而很轻松,勾起唇角便转身进门,印舒桐跟在他身后,扯着他的衣袖让他走慢些:“你还没告诉我谁把谁给杀了啊?你有什么计划啊?”
长孙无越哂笑一声:“记得本王曾与你说过,文郑康的夫人厉蝶衣极厉害,极爱吃醋,文郑康无奈,才在外头养了外室,前不久,这个外室婷氏给他生个儿子,那孩子今儿才满月,可这厉蝶衣吃醋,竟暗地里派人将这婷氏与幼子都杀掉,这事儿文郑康知道,可怕事情闹大,也是敢怒不敢言呀!——印舒桐,你看女人吃起醋来都这么厉害,你猜猜,男人吃起醋来会如何呢?”
印舒桐窘迫,这话的重点是这个吗?
“我不知道啊。”
长孙无越眸光沉沉的看着她,笑:“对咯,不知道就对咯!所以别让本王吃醋,那后果不是你能够承担的,厉蝶衣能杀了婷氏与那幼子,本王要干的事儿,可比这个凶残十倍呢!”
“你,你,你不能杀我,杀人要偿命的!再说了,你杀了我,你自己也活不了!”
这厮的眼神又冷又在笑,还带着些许邪魅调侃,印舒桐又开始心里发『毛』。
长孙无越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径自走了。
印舒桐在原地站了五秒钟,咦,这厮还是没有说他的计划呀!
*
“哎呀,你轻一点啦!”
“姑娘,是很疼么?那奴婢轻一点儿。”
“不是不是,我不疼,只是我怕你这么上『药』,有人会疼的!”
“奴婢奴婢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哎呀,你不需要明白我的意思,你就得给我轻轻的擦拭上『药』就行了!越轻越好,当然了,得把血迹擦干净,把伤口消毒了,把『药』擦均匀了!”
“是。”
站在印舒桐门外刚更衣过来的长孙无越恰好听见这段对话,唇角微微勾起,他方才忘了跟这女人说,只有她在受到很大创伤的时候,他才会痛的厉害,像这样擦『药』之类的,他其实没有太大的感觉的,其实也用不着这么小心。
若玉坠子真的让人这么敏/感的话,那他可就真的要疼死了。
荒野雪地之上的那一口血,多半是因为他之前受伤未曾调息过来,之后又妄动了两次真气而导致的血气逆行,吐了也就没事了,并不完全是因为她所受的伤。
可是现在听见这女人这般在意,他这会儿又不打算说了,让这个女人为他多担心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长孙无越心情大好,唇角噙着笑意往回走,刚下曲廊走过梅树下,忽而一阵风过,肩头落满梅花花瓣,他脚步一顿,笑意敛去,垂眸看着雪地上那两行不属于他的脚印。
“这么快事情就办完了?”
藏在曲廊横梁下的魅煞听到这话一惊,忙过来行礼:“见王爷在姑娘房前,不敢惊扰。”
“没人家踏雪无痕的功夫,做什么学别人听墙角?”长孙无越拂落肩头梅花,转身盯着魅煞,见他衣服上有暗红『色』的血迹,当下眸光一暗,“本王命你带着罪证去刑部告发厉蝶衣,罗织文郑康的罪行,要他们查抄文家,这事儿是要连夜办的,如今可有结果了?”
“厉蝶衣不知所踪,文郑康被人重伤,刑部大人请了郎中医治,按王爷的吩咐,要留活口。王爷之前所料不差,刑部大人连夜审案,文郑康确实犯有二十一款大罪,款款当诛。”
“那就,明日早朝再议吧,文家显赫二十年,明日的旨意还是按照皇上的口气拟出来,本王当朝宣读,只是,”长孙无越身上未曾落下一片碎雪,每一片雪花在靠近他的时候,全都被融掉,之后消失殆尽了,他身上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没有人和物能够轻易接近,“文郑康的命要留着,死的太容易了就没有意思了。”
魅煞领命而去,长孙无越在梅树下站了半晌,忽而返身去了印舒桐的屋子。
叩叩叩。
“印舒桐,本王浑身疼的没劲儿,你上完『药』了么?”
“啊啊,上完了上完了!”
她忙来开门,一眼就看见长孙无越苍白的脸『色』,心口一紧,把那婢女推出去,把长孙无越拉进来,特内疚特愧悔的望着他:“我保证下次不『乱』来了,你真的很疼么?要不,我给你『摸』『摸』,『揉』『揉』,吹吹?来来来,你轻点儿躺着啊,呼——”
长孙无越暗笑,继续装:“本王疼,本王都挪不动了,本王就在你这儿挤一宿,成么?”
“成啊,没问题!”印舒桐拍着胸脯保证。
“唔,好,”长孙无越点点头,拍拍旁边的床板,“来,你上来给本王吹吹。”
这一夜,他艳福不浅,某人蒙在鼓里,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
印舒桐一大早起来,长孙无越又不在跟前了,他昨夜在她耳边说过,她『迷』『迷』糊糊记得的,说是今日要去朝中干一件大事,当时一会儿就睡着了,也就没问。
反正一会儿长孙无越回来就能告诉她,她也不着急,何况她心里头还有件事放不下。
在文府密牢之中,猎豹跟她说的话她还记在心里,昨夜回来的太晚,没工夫想这些复杂的事情,如今睡醒了,她就想起来了,这事儿的关键,还在于猎豹那些人身上的背囊。
上次她看见背囊中的枪/支之后,别的东西就只是粗略的翻了一下,并未细看。
昨天猎豹那么紧张这些背囊,她便决定将这些东西再拿出来仔细看一遍。
枪/支弹/夹手/枪之类的,都交由长孙无越保管了,她实在是没工夫保护这些东西,想必长孙无越会藏得很隐秘。
因此她跟长安一说,长安便将那十个背囊原封不动的拿来给印舒桐。
印舒桐便将所有人都赶出去,一个人把门关起来研究那些背囊。
牙膏、牙刷、换洗衣物,印舒桐一样一样的翻找,最后居然还找出一个爱疯手机来。
看着手机背面那缺了一口的苹果图图,印舒桐一叹,带手机这货是打算在这里自己发电然后做信号批量生产爱疯手机么?
翻找到一个很小的背囊,里面什么也没装,只有一个看起来像鞋盒那么大的黑盒子,她将那盒子拿出来,不重,但是磨砂制面『摸』起来手感十足,只是,这个黑盒子四面都是黑的,连接的一点缝隙都没有,她实在不懂,这个黑盒子是做什么的?
难不成——猎豹所找的就是这个不知做何用处的黑盒子?
研究了半天,依旧不得要领,印舒桐心烦,便将黑盒子放在桌上,准备起身去倒杯热茶喝,结果刚一起来走了两步,却将那装黑盒子的背包蹭到了地上,背包里面还滑落一个包着纸张的透明袋子,她皱眉弯身去捡,指尖刚一碰到,眼睛却看清了那透明袋子中文件扉页上几个大字,一看之下,心跳骤停,呼吸屏住,血气倒流,四肢发热。
——时空穿梭机使用说明。
她足足定了有一分钟,才将那透明袋子捡起来放在桌上,盯着桌上的黑盒子发愣,时空穿梭机?这个黑盒子是时空穿梭机?
这个黑盒子就是时空穿梭机!
难怪,难怪猎豹要那样说,这东西在猎豹眼里,实在太宝贵,难怪他冒着被识破的危险也要跟她那样说话。
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太重要,甚至只要是会识字的人,都想要这个东西。
印舒桐从四肢发热,到四肢冰凉,她手里拿着那个透明袋子,望着那几个大字发呆,只要她把这个袋子打开,阅读使用说明,并且根据说明书上来『操』作,她就可以回去,可以回到她来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再跟她无关了。
这几天被刻意忘记刻意虚化的现代的那些岁月又忽而清晰的出现在眼前,那些日子真的是黄粱一梦么?
她的战友,她的部队,她的任务,她的责任,她的——
叩叩叩。
手一抖,印舒桐回过神来:“谁啊?”
外头的声音很是熟悉,是长孙无越:“本王有事要跟你说。”
印舒桐心下一惊,赶紧把文件袋子重新放回去,把黑盒子装起来,然后去开门:“什么事儿啊?”
长孙无越站在门边,见她过来开门,一脸做了亏心事的模样,脸『色』『潮』红,魂不守舍,当即微微眯眼:“你怎么了,你方才在做什么?”
印舒桐怕他看出来,忙咧嘴一笑,背着身子进屋里来坐下,指着那些背包道:“昨儿在文府,听猎豹说了一些事情,我觉得我错过了一些东西,就想重新检查一下这些背包,看看有什么遗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