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春阁那个地方,不知道死了多少冷宫的嫔妃了,平日里就鬼气森森的,这会儿太皇太后在那里,倒是齐全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也被鬼缠住了?冷宫阴森,夜里据说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李尚书想起来这些就觉得发『毛』,赶紧甩掉这些念头,办完这个案子,打死他也不去延春阁了。
“犯了癔症?疯了?”长孙无越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沉着声音笑了起来,眯眼,邪气染了一脸,“李大人怎么知道,那不是装的?”
他亲祖母的心思,他还是比旁人知道的多一些的,印舒桐那女人常说他是一匹狼,那他的皇祖母就是狐狸,还是一只千年老狐狸,狐狸想脱身,难道还不会耍花招么?哼……
“装装装的?”李尚书懂了,怪不得人家都说,皇族里的人,一个比一个会算计,跟太皇太后和摄政王比起来,他简直就像个缺心眼儿,“……王爷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啊?下官请王爷示下。”
长孙无越懒得多言,低头看着手里的布帛,上面记载的实情,跟印舒桐告诉他的差不多,耳边飘过李尚书的话,他微一沉『吟』,抬眸笑道:“那李大人觉得,应当如何处置呢?”
端起一旁的青花缠枝纹茶盅,并不急着喝,修长的指在杯沿摩挲,等着李尚书的回答。
“啊?”李尚书一呆,要他说?他怎么知道!摄政王说的倒是轻松,这种有关太皇太后的大事,他随便置喙,那是真的会砍头的好吗!李尚书真的很想哭了,他现在就像站在悬崖边,等着摄政王一脚把他踹下去的感觉……
长孙无越轻轻一笑,闲闲的轻抿了一口茶,用光亮的指甲敲了敲杯沿:“李尚书不肯说嘛?李尚书要是不说,本王就把你送去延春阁,跟太皇太后关在一起!说你是同/谋共/犯!说你勾/引太皇太后秽/『乱』宫闱,犯下重重大错,款款当诛!——”
噗,一声女子轻笑自屏风后传来,长孙无越挑了挑眉,将青花茶盅不轻不重的搁在了手边桌案上。
“摄政王饶命啊!下官说,下官说就是了!”李尚书吓的魂飞魄散,哪还有工夫琢磨什么这里怎么会有女子轻笑这回事,当即汗如雨下,哆嗦着声音,“下下官觉得,这等这等草菅人命之事,不不能草率,可可是看在太皇太后的身份上,也也可酌情办理,轻了,只怕百姓不甘,从此失信于朝廷,重了,只怕氏族失心,对朝廷也是不利的。”
李尚书之后找到了模棱两可的回答,说的有模有样,非常利索。
哼,长孙无越冷声道:“所以呢?”
他要的是答案,不是什么利害关系!
“……所以,所以下官觉得,”李尚书一咬牙,干脆豁出去了,“下官觉得,废黜太皇太后的封号,将其打入冷宫,褫夺爵位,这也可呈现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但是不牵连母家,只降罪于一人,也体现了朝廷的宽仁为本!”
他又不傻,他揣度摄政王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个,从此之后,刑部尚书,大概可以被归为摄政王党了。
不牵连母家?留着图家不斩草除根吗?他还需要考虑考虑,明面上倒是不必对图家动手,暗地里,他绝容不得图家积蓄力量反咬他一口!
长孙无越眸底划过一丝冷『色』,望着李尚书,声音轻得很:“竹太妃是个什么意思?”
李尚书一愣,为什么牵扯到竹太妃?废黜太皇太后,竹太妃如何做主?摄政王这话问的,怎生如此奇怪……
“嗯?”李尚书一迟疑,长孙无越迫人的眸光就压了下去,他这话,并非问的空泛,他们要做的这件事,想必竹太妃早就猜到了,如果太皇太后垮台,后宫,极有可能被这个女人统领,他想知道,文宜君的恨意,有多深?
“下官……下官不知道。”
长孙无越忽而一笑,赫然站起来:“嗯,那就即刻进宫去问问竹太妃的意思吧,把这个东西再抄录一份给她看,你就跟她说,本王的意思,将太皇太后褫夺封号,降为庶人,图家爵位一概除掉,图金玉的封号一概褫夺,圈禁宗人府候审,其余人等,一概容后发落,你告诉她,这懿旨,她发不行,得想法子让太皇太妃去发,哦,对了,等降为庶人之后,告诉延春阁的管事宫女,废太皇太后,每日要在地砖上跪两个时辰谢罪,每日竹条鞭挞二十下,伤了,请钟太医去治,不必吝惜『药』物,治好了,接着打,本王要她好好的活着,若是死了,延春阁的人,一概跟着陪葬!”
坏人,他当可以,可是最坏的坏人,他不做,这后宫的争斗,还是让女人来好了,太皇太妃蓝氏,该知道怎么做的,皇祖母要恨,这心里头恨的人多了,也无妨。
“是,下官这就去办。”李尚书心里头的震惊是一丝一毫都不敢表现出来的,这可是兰襄开国以来头一位废太皇太后啊……而且,还得这么屈辱的活着……摄政王,得罪不得!——
咦,六千了,那今日还是万更~~喵,求推荐票票~~求留言,喵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怎么对得起我这张脸?(激情加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怎么对得起我这张脸?(激情加更)
翌日,年初六,宫里的旨意就下了,跟长孙无越说的大意相同,只是她们又给加了一条,废太皇太后,永世不得踏出延春阁一步!
既然不能让图凤至死,那么,她们也只能让图凤至变成困兽,一只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永远也翻不了身的困兽!
她们要的,是一点点的腐蚀掉图家,将图家的荣耀,抓在自己手心里,而将图家,踩在脚心里,『揉』烂了成泥!!
花桐的事,大白于天下,为花家翻/案,这第一条,印舒桐做到了!
她不在乎什么市井流言,不在乎什么宫廷争斗,对于这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宫廷斗争,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她唯一在意的,是要替花桐报仇,那种积攒了陈年的屈辱和仇恨,有时候让她的心烧的沸腾!
让谁显赫,让谁垮台,她不过是在泄恨而已,各方势力,若是有助她的,自然就要,不然,就打压,不需想的太多!
只要是惹了她的人,让她不痛快的人,她便要让这个人一辈子都不痛快,一辈子都不安宁!
长孙无越给李尚书的建议,表面上是他说的,实则,都是她想的,图凤至这个身份,这份心智,让她痛快死了反倒是便宜她了!她要的,是给图凤至长久的屈辱,要她从灵魂深处,听到印舒桐这三个字,就会恐惧的深深发抖!!
人善被人欺,花桐当年就是太过柔弱善良,才会被这些人欺辱的,她今次才来雪恨!
对于敌人,就该秋风扫落叶般残忍!
因此,废太皇太后的头一次竹条鞭挞之刑,印舒桐就去了延春阁。
这天没太阳,阴阴的,延春阁分外荒僻,雕栏画栋都失了颜『色』,也无人再来修葺,任它们凋残。
树干都是枯黄的,到处一片萧瑟。
冬风而起,穿着单衣跪在地上的图凤至嘴里念念有词,神『色』呆滞,真像是失心疯了,一旁的管事嬷嬷拿着浸了盐水的竹条,就等着打。
印舒桐站在十步开外,拢着华贵的披风静静的站着,半晌,开口道:“榴莲,你去打。”
那管事嬷嬷只怕只会用蛮力,哪里知道这打人也是需要巧劲的,有时候轻轻一下,就能皮卡肉绽。
而这种取巧的法子,她早就教给榴莲了。
果然,一下打下去,皮开肉绽,衣裳都破了,但是血并未流下来,残血凝固在北风呼呼之中,这样很疼的。
图凤至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鞭挞,对于她这个年纪,这个家世来说,这样的鞭挞,已是奇耻大辱了!
“啧啧,没想到印夫人还亲自来看呀,印夫人人长得像花桐,没想到对花桐的事也这么上心啊?说起来,也是为人替身,勿需这般尽力吧?”
印舒桐皱眉,回头一看,冷笑,这关心废太皇太后鞭挞的人还真不少,这会儿来凑热闹的正是竹太妃文宜君。
文宜君如今倒是春风得意,从前这后宫的事,都是图凤至管着,如今这一褫夺封号打入冷宫,自然要权柄下移,太皇太妃蓝氏不肯管这后宫的说,反正文宜君是她的儿媳『妇』,她百年之后,总是要让她管的,因此就直接把这后宫之权交给了文宜君,她倒是乐的清闲去了。
太皇太妃蓝氏也不傻,反正文家的人都死绝了,就算没死活着的,也没什么势力,所以这文宜君孤家寡人一个,带着幼子,只能依靠他们蓝家,这也是她算计好了的,否则怎肯轻易让出权力?再者,宫中的权力制衡,她又不是不明白,没必要杵在前头给人当靶子,图家垮了这件事里头,她搀和了一脚,自然要把众人都跟着拉下水来陪她的,得了好处大家分嘛!
印舒桐听的文宜君这话,就不大高兴,只是懒得多言,屈身一礼,淡笑道:“为人替身,也要尽心尽力,王爷既宠我,我也要尽心替王爷做些事,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这张脸?”
她也无须见着一个人就忙不迭的说自己就是花桐,就连叶如月她都是没有明说的,只她跟长孙无越知道就是了,这种事,也无须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