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顾清瞳听他换了师父,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云乐师有点偏执,她还真觉得难以对付。不过,这韩裕安亲自换的人,自然是他的心腹。换个乐师,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韩裕安细细揣摩了她的神色,再看看洛雪:“给这小丫头派个好点的师父,以后与瞳瞳一块学罢。”
“是。”阮娘一一记下了边告退离去。
“瞳瞳,让你的丫头带她们下去,你随义父来。”
“是。”顾清瞳眼神示意绿果带洛雪和秋露回去,随即跟上已大步离开的韩裕安。
韩裕安的住处是单独辟出来的大宅子,虽然就在花好月圆阁的中央,但是隔了一道高墙,所以顾清瞳一直没能得见。今天再看,顿觉宽敞大气,豪华精美。她这时候心里对韩裕安的身份又多了一层疑惑,如果只是花好月圆阁的阁主,会有身手那样高超的暗卫?会有这么狠厉的脾气?会有这么奢华的宅子?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幸而顾清瞳是他的义女,断然不会害她。
“瞳瞳,在看什么?”
顾清瞳霎时回神:“我在看,我觉得这宅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顾清瞳想着,她那么久没来,这宅子多少会有些变化,因此回答得模棱两可。
“嗯,义父看你喜欢木芙蓉,就在园子周围植了一圈。只是木芙蓉要在八月才开花,如今又叫师傅修剪过,这园子看着是有些难看。”
顾清瞳听他这么说,往园子侧面看去,果然植了两排的树木,但是光秃秃的没有枝叶。他说顾清瞳最喜欢木芙蓉,这一点倒是和她一致。不过这也提醒了她,韩裕安显然对她非常熟悉,连喜好都一清二楚,她得提高警觉性。
“你喜欢看,可日日来,但是现下先进屋吧,义父有东西给你看。”
“嗯。”顾清瞳闻声低了头,提着裙摆进屋。她努力地使自己不对他的屋子表现出好奇的样子,定了定神,跟在他身后一路进去。
韩裕安先是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看了看,叹口气递给她。
顾清瞳诧异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枚质地上乘的环形玉佩,不过缺了一半。她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等着他发话。
韩裕安却只是静默,从另一个抽屉里取出一张红纸,又叹了口气:“你看看。”
顾清瞳放下手里的檀木盒子,打开红纸一看,上面字迹潦草,她隐约只认出“指腹为婚”、“顾家嫡女”、“江家嫡长子”等字样:“义父,这……”
“这是前几日江家世子送来的。”
“他送来的?什么意思?”顾清瞳想起来前几日江尚衡确实来找过韩裕安,原来是为了送这个。
“你爹年轻时与镇远侯是同门师兄弟,都拜在金阁老门下。后来你爹步步高升,直至当朝相爷,镇远侯也袭了爵位。这婚约是你娘怀你大哥时定下的,那时候相爷以为是个女儿,不过生的是你大哥。一年后,你娘才生了你,你与江家世子的婚事便算是定了。可是后来相爷被害,顾家没落,你流落到了花好月圆阁,这婚约就搁置了。”
“那……”顾清瞳心里突然间就不舒服起来,“那江世子将这个送回来,意思是毁了它吗?”
“他倒不是为了毁婚,只是你如今的身份太过尴尬。而且立了婚约的事情只有你爹娘和镇远侯知道,你爹已逝,他若真想毁,直接撕了就好。没必要送来给你我看。”
“那他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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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6-25 00:17:01
艳遇
“江家说愿意履行诺言。”
“履行诺言?我如今的身份能履行诺言?”顾清瞳明明只是顶了别人的身份和身世,可如今说起话来,顾家的没落她感同身受。
此刻顾清瞳说话的样子就像只小刺猬,看得韩裕安一阵心疼:“江家不能娶你为嫡妻,但是镇远侯还有个庶出的儿子,愿意让他和你一起诈死。江家再出一些银钱送你们到别国去,与他过安定的夫妻日子。”
“不是嫡长子吗?如今变成庶子了?”顾清瞳其实对于和江家的婚事半点不介意,但是就因为她的身份,江家想出这么个“折中”的办法来辱没她,她觉得难以接受。
“瞳瞳,江尚衡已是内定的驸马了。况且以你如今的身份,江家也不可能接纳你。若你能与江家庶子离开,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或许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韩裕安似乎也觉江家这办法羞辱了她,可这比起做清娘来确实还算好的,顿时犹豫起来。
“内定的驸马?原来是另攀了高枝。”顾清瞳冷冷一笑,就将手里的婚约书给撕了。
韩裕安眼见红纸撕成片,诧异地看着她:“瞳瞳?”
“义父,我不需要诈死,也不需要他们的同情。我如今很好,虽没有爹娘,但有义父疼我,也是一样的。况且一个人轻轻松松的,何必去过柴米油盐的小日子作践自己。”
“难道你就真的一辈子不婚吗?”
“成婚是好事情吗?我看那些公子小姐,婚前说得好听,婚后还不是阳奉阴违。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女人却在家哭得凄惨,还得斗小妾,事公婆,哪件事不糟心?即使我与那庶子去了别国,我就能过得好了?未必比在义父身边好罢。”
韩裕安听完,沉默片刻,指节敲着桌子,缓缓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瞳瞳,你真是这么想的?”
“义父,我如今过的什么日子,你比我更清楚。难道江家能保证那庶子能一辈子对我好,甘心在外漂泊无依?”
“好罢,你的意思,我会传达给江家。”
“嗯。”
“瞳瞳,你说的也是对的,在义父身边,起码义父护你周全,也没人敢动你。而且如今的小姐日子,虽比不上相府,但总比普通人家要好。”
“是,瞳瞳也舍不得离开义父。”其实比起跟那陌生的庶子离开,还真不如待在韩裕安身边,反正顾清瞳也没那么强烈的欲/望婚嫁,她便埋了头作委屈状。
韩裕安瞧着她跟个小女孩似的,想起初见她时,不过两尺高,如今都成了大姑娘了。除了婚姻,他什么都能给她。既然她不要婚约,那就毁了罢。
顾清瞳低头半晌也不见他说话,就见他开了抽屉,将半玉收了回去,又取了一个红木盒子出来:“这是你母亲的白玉镯子,当初你戴在身上太惹眼,现下给你,戴上就当个念想吧。”
“是。”顾清瞳接了盒子打开,将玉镯子套到手腕上,倒是挺衬她的肤色。想起来她娘亲是相府夫人,这白玉镯子却素淡,看来也是个雅致的女人。
“回去罢。”韩裕安挥挥手。
“是。”顾清瞳福身告退,可是刚走到门口又被叫住了。
“瞳瞳,往后出去多带几个人。我,会另外派几个暗卫跟在你身边,不用怕。”
顾清瞳愣了一下,想必是对樊晰枫的事情还有些顾忌,点点头谢过。
韩裕安跟顾清瞳说出去,她便想出去走走了,在花好月圆阁闹了这许久,还真有些心烦。
回到清瞳阁时,绿果和洛雪正煮花茶,她远远地就闻到了香味。
“姐姐,你可回来了。”洛雪仰着小脸。
顾清瞳摸摸她的发顶:“你们这煮的是菊花茶?”
“是啊,还加了些安神的。”绿果道,忽而一提罐子,“呀,决明子没了。”
“我这会儿无事,也不想喝花茶,但是想出去走走,我们出去买吧。”
“好。”洛雪经过昨日的事情,格外地粘她,挽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南都城作为辕朝国的京都,自然是繁华非常,街市两旁是青瓦白墙的二层民居,前头是各种各样的店铺,大多数店铺外头还有许多小商贩在吆喝着。
现下是最热闹的时候,人也多,顾清瞳与绿果等没坐马车,只沿街走着。
“小姐,卖花茶的在前头。”绿果站到她左侧,将行人隔开,指着前方道。
“嗯。”顾清瞳应着,却被一个小店里的字画给吸引了去,抬脚就往里走。
“这位小姐,你眼光真好。”店家看着她轻轻取了字画,静静地欣赏着,抬了拇指夸赞道。
“怎么,这字画有来头?”顾清瞳特地看了,左下方并没有印鉴,这字画的主人还不知是谁呢。
“小姐,你可听说,上元节时,瑞王在宫中为梅花题诗几首?”
“好像没听说,有典故?”顾清瞳闻了一下字画,确实是特殊的墨香,是一般人家用不起的。这画上正是一簇从矮桥下探出的梅花,略显娇羞可人,而题的诗词却是清高孤傲,笔迹遒劲有力。不过字画的右下角落了一滴墨,算是有瑕疵的了。
“典故倒没有,只是这字画就是其中一幅。虽是次品,但也是瑞王真迹,宫中的公公宫女不忍它被毁,才取了出来好让识货的赏鉴。”
顾清瞳轻轻笑了一下,这掌柜还真能粉饰,明明是宫人偷偷倒卖字画,说起来倒像是为了那位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