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乔木见他们主仆作为,尊卑有度,等级森严,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气焰暂消,悄莫声息离开了石凳。
“你坐这里。咱们心平气和的好好说会儿话。”他不理会乔木,点着斡哀奴道。
“你去坐。”乔木戳戳他的腰,示意他去。
“你长的与我那弟弟很像,我见了你就像见了他,咳,咳咳。”他捂着嘴深咳了一阵,接着道:“你也见了,我身体不好,已病入膏肓。我今日来找你,就想借着你和他说些话,以了我最后的心愿。”
他表现的就像一个思念弟弟至深的好哥哥。
乔木也不禁可怜他。
☆、强宠农女没商量 第094章 小糯米团子
这是一个蝉鸣蛙叫的午后,仙客来的凉亭里气氛剑拔弩张。舒殢殩獍
看着那个头戴嵌玉软脚幞头,身穿圆领暗黄色薄长衫,腰围一条镶玉黑腰带的中年男人,她心里的不安逐渐加重,实在是他身上的气质太特别了些。
明明脸色蜡黄,病入肌骨,周身气韵却还是那样的威严,就像……就像在凤王府见到的凤王,那个时候他虽然坐在轮椅上,可气韵却是不容他人亵渎的,霸气威严,贵气从容。
这样的想法一入心,乔木便惊了惊,莫不是眼前这位病歪歪的老男人也是一个王爷吗?
禁不住把斡哀奴与他放在一起对比,不比不知道,这一深入探究,果见他二人的眉眼之间有些微的相似之处。
乔木舔了舔唇,身子僵了僵,苦笑连连,怨不得人家连鸟都不鸟她,大抵是因为她的身份够不上的缘故。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斡哀奴。”他淡淡的回答。
乔木抚额,心想这样明显贬低他的名字,会不会为家人招来灭顶之祸。
堂堂一个王爷,被她弄成一个人人可以欺负的小伙计,这仇怨算是解不开了。
那男人淡淡瞥了乔木一眼,那眼中的杀意让乔木胆颤心惊,强自镇定,低眉敛目做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来,希望他能看在她并没作恶的份上,绕过她的家人。
心里止不住的怨念,她能对付得了“受害者”斡哀奴,却对付不了,找上门来为亲弟弟“报仇雪恨”的哥哥,他们又是那样手握生杀予夺之权的大贵族,难道是天要亡她不成。
不,事情尚未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她不能自乱阵脚,想至此,拂了拂额前的碎发,脊梁挺直,抬头挺胸,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最不济,她还有一个杀手锏呢,总能保住家人不受牵连。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来,陪我喝一杯。”他以天子之尊,亲手执壶为斡哀奴斟酒。
白老头板着一张脸立在身后,原本充当木头人的他,却忽然转过脸来,他的脸老态龙钟,发,银白似雪,给人感觉便是一个会拿着糖诱拐小孩子的坏老头。
乔木猛的看向他,这才发现这个老头是谁。之前被那中年男人身上的威压骇住,全副心思都放在应付他上,不曾注意到默默无声的他,这会儿镇定下来之后再看,倏然发现了一个被她忽略掉的人,乔木心里咯噔一下。
她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主仆三个的组合处处透着诡异。
是她遇上斡哀奴的事情就神经紧绷,想多了吗?
白老头是扬州城里,刘别驾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不仕神医,在扬州城定居十多年了,不娶妻,不生子,就收了几个乞丐子做徒弟,脾气坏,为人傲,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这会儿他却和这两个外省来客搅合在一起,且对那中年男人毕恭毕敬,种种迹象不让人怀疑都难。
“不记得了。”斡哀奴看了乔木一眼,淡淡回应。对被推至跟前的酒,他连看都不看。
不是他拿乔,而是身为酒楼内部人员,又是夏二娘子的入幕之宾,他自然知道用来招待食客的酒水,无论它们要价多高,从来都是次品。
自从喝过某个女人心血来潮,用蒲桃酿制的一种红色酒液之后,对其他的酒,他就难以下咽了。
“哦,原来是这样。可,为什么会不记得呢?难道你就没想过要去找自己的父母兄弟?”
“不想。”斡哀奴长眉蹙起,口气有些不耐烦。
乔木嘴角抽抽,掩面败退,瞧瞧他这副臭德行,这就是她不让他下楼招呼客人的原因之一。
让一个王爷当伙计,除了得罪客人,打碎盘子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用处,这也是夏玉树等人对这个伙计不干活,只会摘菜而毫无怨言的原因。
试想,一个月打碎那些骨瓷碗碟的花费已经足够故人庄再去雇佣十个小伙计了,谁还会期待他干活,又可怜他身世成谜,无家可归,只好让他躲在厨房里摘菜。
最初的时候在大厨房里让他摘菜,给他一堆水芹,他老人家倒好,留着菜叶,反倒把梗给扔了,天知道水芹吃的就是梗,扔的才是菜叶子,把夏玉树气的挥着大铁勺就想敲碎他的脑袋。
最后乔木小心计得逞,彷如观世音下凡,拯救他们这些“可怜的小百姓”,自发的把这个麻烦精领到了小厨房里放着,领略到了这位只懂吃,不懂干活的“大爷”属性,果断的扔一堆土豆、冬瓜、南瓜和一把小刀子给他,再给他一小板凳,让他剥皮。
这“大爷”别的不行,剥皮的功夫却是顶顶的好,但见他将一大冬瓜往木板上一放,刀子在手,天下我有,唰唰唰几下,一个两岁小孩高的大冬瓜就被剥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
乔木看着他,不管他干啥都觉得赏心悦目,心情也跟着节节攀升,做起菜来也有劲了,美食美味层出不穷,把个食客们吃的满面红光,来故人庄来的更勤快了。
“乔木,咱们走吧,蒸笼里的包子熟了。”站起身,这位“大爷”直接看着乔木道。
乔木额角也开始抽搐起来,什么死德性,一个破伙计就敢直呼她的名讳。
瞪了他一眼,乔木对着中年男人略略一笑,歉然道:“他脾气不大好,您见谅。”
“喝了酒再走吧。”他不依不饶,使出浑人的伎俩,道:“不喝可就是看不起我了,难不成你们扬州人欺生,听出我非扬州人就想慢待我?”
“您多想了,我们开门做生意,拿上门来的客人当皇亲国戚尊敬着还来不及呢。他不喝,我喝也是一样的,您看呢?”
他边咳边笑了起来,稳了稳气息方道:“你代替他是个什么说法,难不成你们两位是夫妻。可我看你的穿着,再看他的穿着,一个绫罗在身,一个粗布葛衣,夫妻是如此做的?”
乔木从容一笑,大方道:“我是这酒楼的老板,他是酒楼里的伙计,他得罪了客人,客人要罚酒,我当老板的替一个伙计向您赔罪有何不可?”
“真是牙尖嘴利一刁妇。”他眯了眯眼,青黑的眼袋拉长,眼角一根极细的青筋便跳了跳,那里头的杀意让乔木慌的晃了晃身子。
“西景,你来。”他不再看乔木,命令了一声,拾起筷子又慢慢用起膳来。
“夏二娘子可还识得老夫吗?”白老头浑浊的眼直视乔木。
乔木被他看的满身不自在,像置身瘴气森林似的,全身的细胞都防卫起来。
白老头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的秘密的外人,这会儿他是要威胁她了?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乔木所幸大方蹲身行礼,淡笑道:“多谢白大夫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因为你,我怕还不知自己身怀有孕呢,糊里糊涂的等肚子大了只怕就要坏事,这不,从您那里一得知自己的境况,我便立即买了药吃了,将烦恼消灭个干净,多谢您。”
白老头诡异的笑了笑,清冷道:“夏二娘子不但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刁妇,还是一个狡辩诡诈的吕后之流,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你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抬脚五步有风耳?”
乔木低眸浅笑,谦恭道:“小女不知您是何意,还请明示。”
用膳的人哼笑了一声,淡淡道:“这还是一个装傻卖乖的赖货,她既然死不承认,你所幸就直接挑明了吧。”
“您这话说的,小女听着更是云里雾里了。”乔木强笑道。
“听说你最近又得了个小弟弟,老蚌生珠,闹的满城风雨的,殊不知这珠却不是老蚌生的,却是小蚌生的。为避人耳目,招惹是非,你们想的这一招偷梁换柱之计,真可谓高明啊。不知这母后诸葛是哪个,你叫出来给我们瞧瞧。”
乔木蓦地抬头,咬唇冷视,不客气的率先发难,倒打一耙道:“我到底与你有何仇怨,让你一个快要入土的耆老处处针对我。我未婚生子本就艰难,你作何要死拖着我不放,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好不好。
从你诊出我身怀有孕开始,你就说什么我中蛊了,诅咒我的孩子和孩子的爹都得不到好下场,再到后来我病重昏迷,刘三郎又去找你,你给我开了那些苦死人不偿命的药,等我孩子生下来,孩子被一口黑液迷住喉咙差点溺死,你又来找我晦气,白大夫,您还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呢,您就是这样做大夫的?不说悬壶济世,您也不用幸灾乐祸旁人的苦难吧。”
“刁妇!”白老头面红耳赤,颤音训斥。
“你们到底是谁,目的为何请直言,莫要以此作为威胁,孩子是我的,我是她的情人,你们有什么都来找我,对付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斡哀奴站在乔木身前,冷睨着他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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