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你家相公么?”虞月卓似笑非笑地看她。
阿萌赶紧摇头,有些期期艾艾地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只有一个人,对方可是整个门派,一人吐一口唾沫都可以吐你一身了。而且我听说,朝廷不管江湖事,你也不可能拿自己现在的身份去压人吧?”
对阿萌的关心虞月卓显然很受用,但并不表示她就能质疑自己的能力了,是个男人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女人质疑自己的能力。所以,当下虞月卓说的话显然超出了阿萌的设想。
“你以为我这些天在忙什么?并不是一定非要出京才能解决坏人的呢。”虞月卓咬了一口她的肩膀。
阿萌木然,心道若说“坏人”,有谁比他还坏?黑心肠的人说别人黑,还真是让人不习惯啊。
“当年阿尘强迫我陪他一起去闯荡江湖时,短短三年间,可是很多人都欠了我们的人情,黑白两道都有,所以这次就算是让他们还人情了,只要能弄残青门,让青门再也无法成为何二小姐的势力便当还了我的人情。倒是没想到,才短短十几天时间,青门就死了几名德高望重的长老,青门掌门也受了重伤,一些弟子死的死逃的逃,青门很快就成为一个空壳子。”
虞月卓端着茶杯,用杯盖轻轻刮着杯子里的茶叶,面带和雅的笑容说:“何二小姐本就受了重伤,这伤要养好估计还得三五年的时间,纵然她有心救青门也没法子了,而且京城外还有几个与青门有间隙的势力在那里蹲点等着她离京好对她下手……”
听着他娓娓道来一系列的事情,阿萌只觉得背脊爬上一股寒意,这个男人只是动动嘴皮子不用费丁点代价就解决了潜在的危险,让她没有任何真实感。
“所以……前天在街上何二小姐会被花妖儿气到吐血也是这个原因了……”
阿萌喃喃道,突然明白那时何纤华为何会对她说:“你的男人,现在我已经不稀罕了。这般无情冷酷之人,我何纤华用不着扒着自己的脸皮贴他。”那时她的语气里半是绝望半是怨恨,针对的应该就是虞月卓这一系列的报复罢。
就因为太爱了,所以才无法忍受自己深爱的男人对自己的家人及师门出手,再大的感情也要被无情的现实磨灭。若是虞月卓这般绝情的举动还不能让何纤华清醒,那么她便是狼心狗肺之人了。
与这个男人为敌真是太可怕了。
阿萌想着,在他笑着朝自己伸手时,温驯地依到他怀里,表示她很乖很听话,绝对不会与这男人为敌的。当然,想到这男人所做的这些是为了给她出气,心里那股甜意怎么也掩不住,甚至觉得他坏得好衬她的心。
阿萌囧了,难道她骨子里也是个黑得不行的人?
虞月卓摸摸她的脑袋,笑容是那般的风光霁月,似最坦荡无瑕的君子。
第103章
两天后,京城又有新的八卦产生了。
严家旁支出身的严家子请了官媒到将军府求娶靖远将军之妹。
若说这个严家,其实在大楚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大楚开国以来,严家世代从军,为国捐躯者无数,堪称满门忠烈,故受封辅国公。
而这来提亲的人名为严凛,虽然姓严,且与辅国公之子严律同一辈,但地位却相差甚远。严凛出自严氏一脉的旁枝,并且还是旁枝中一个早已被分出去的庶出子弟,若是没有人提及,实在是想像不到严家还有这么一个人。当然,此人现在是西山营靖远将军麾下一名校尉,曾跟随靖远大将军一起远赴北越草原破北越王庭,后来凯旋归来后,皇帝论功行赏,被封为振威校尉,可谓是出人投地了。
但严凛此人行事低调,从没有人见过他出席京中各种宴会,是以人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日子久了,早已淡忘此子。却不料,在众人观望着靖远将军之妹的终身大事时,却让他杀出来给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将军之妹曾传过那等不堪的流言,但经证实以后,众人多是相信虞家小姐的清白,只有一些爱面子的人家顾忌这种流言而歇了与将军府结亲的意愿,但一些家道中落或者旁支子弟却不会有这等顾虑,若是娶了当朝大将军的妹妹,他们也算是攀了高枝,以后的荣华富贵还会少么?
可是,去将军府提亲的媒婆无一不被将军府请出去了,使得众人也有些气馁,拿不准靖远将军到底想要相个什么样的妹婿,于是大家一起观望着。然而,观望到最后,却不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严凛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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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轩。
虞月娟双手绞着帕子,下唇无意识地咬着,忍不住再一次同丫环燕语确认:“燕语,你再说一遍,是谁来提亲?”
燕语抿唇一笑,脆声道:“回小姐,就是上次在莲花观寺的那位救了小姐的公子,他姓严,名凛。”
“啊……”低呼一声后,虞月娟赶紧用帕子掩住唇,脸颊不由得浮现一层淡淡的粉色。
不可否认,虞月娟对严凛是有好感的。任谁在那般绝望的处境中,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时,却突然出现一个能力超强而冷静坚毅的男子将你救出绝境,且那个男人长得也不差,一表人才,这种时候,不管哪个女人都会对他有好感的。
当时在莲花观寺她就想询问严凛的事情了,并不是她不知羞耻想打探什么,只是想感谢严凛救了她一命。可是兄长当时的脸色让她不敢轻易开口,想让阿萌帮忙,谁知阿萌却在那时装傻,真是让她气得半死。
虞月娟觉得,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能放开了,以前觉得非要坚持的事情现在也变得可笑不已。而当时自己对温良的那种感情,未必不是温良的外貌名声与家世皆是上乘,让她觉得若能嫁予这般男人,以往瞧不起她的人必定会另眼相待。这种出人投地享受各种羡慕嫉妒目光的心理让她抓紧了温良,甚至年轻的心将之当成了非他不可的爱情……现在想想,自己也是那般的可笑。或许她是喜欢过温良,但却没有喜欢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而严凛这个人……她心存感激。这辈子除了家人,这是第一个为了救自己而受伤的男人,而且在那般危险的处境中,他也没有将自己抛下,而是认真正谨慎地走着每一步,让她受到难以言喻的震撼。
虽然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面,但不知道怎么地,却将这个人放在了心上。原本想向兄长询问关于严凛的事情,只可惜她可以对任何人骄傲强硬,但在温文儒雅的兄长面前,不知怎么地,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乱说话,只能将严凛的事情默默地压在了心里。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所以现在咋然听到来提亲的是那个男人时,心里竟然有几会喜悦,等反应过来时,脸蛋早已红得发烫,见到丫环带笑的表情,更是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们几眼。
“小姐,这下好了,若是将军应了严公子的求亲,再也没有人能拿小姐的亲事说嘴造事。”莺歌嘴快地说:“而且严公子是将军麾下的校尉,人品自然不差,相信小姐嫁过去后不会受委屈的。”
相对于其他丫环的高兴,燕语多了几分心眼,对虞月娟说道:“不过,严校尉的出身差了点。”
“怎么说?”虞月娟好奇地问,心中有点忐忑。若是按她以前的标准,非豪门贵族世家她绝对看不上眼,但现在心里有些微妙的变化,似乎又觉得那些不应该看得太重。
“严校尉的祖父与辅国公是兄弟,不过辅国公继承了爵位后,严校尉的祖父便成了旁支,而严校尉是严家旁支庶出的公子,排行三,前面还有一个嫡出的大哥和庶出的二哥,五年前严校尉的父亲去逝后,严校尉的大哥就请了族里的长辈来为他们主持了分家,严校尉分到的家产不多,就几个铺子和京城郊外一个没什么收入的庄园。分家后,严校尉便将他的娘亲接了出来自己奉养。”
虞月娟微微蹙起眉头,这出身确实差了点,不过,好像她现在倒不是挺在意这点。她可以看得出来严凛是个有主见有担当的男人,他不接受施舍,能凭自己一双手挣得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像一般的贵族子弟般靠家族的荫护。
所以,她有些奇怪,严凛为何会向兄长提亲娶她呢?她可不认为严凛如同那些人一般想攀上将军府,还是其中有什么缘由?
就在虞月娟忐忑不安时,前厅里,虞月卓已经接受了严家的手礼,并且两家人交换了信物,结成秦晋之好。
姚氏和阿萌坐在屏风后面,悄悄地打量大厅里坐得笔直的严凛,容貌自然是比不得虞月卓的俊,但也是相貌堂堂,气质端正严凛,正合了他的名字。
姚氏越看越满意,原本因前些日子以来为外头的流言而蹙起的眉头也松了几分,剩下几分是为严凛的出身委实差了点。不过姚氏是个没啥主见之人,既见儿子笑盈盈地接了严家的手礼,便知道儿子心里是早已同意这门亲事的,再大的意见也不好说什么,当下只恨不得寻人去将严凛的为人品性都弄得清清楚楚,看看此子是不是适合女儿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