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士族李炫奕眼角余光看到了再进凉亭的司徒堂,为了士族的高洁完美不缺,多少人会被牺牲?
对于李炫奕的嘲讽,司徒尚照单全收,凝视着笑盈盈的萧琳,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听着她轻灵悦耳的声音:“既然牛痘可以有祁阳候夫人所言的免疫抵抗功效,我就想着一定要用牛痘?若是人痘呢?就没有药物可以替代?”
“此法有几成把握?”
萧琳俏皮的一笑:“若是唐氏通过辩驳让人信服,那么再抛出这个来,与人做嫁衣的郁闷,她也应该能体会到了。”
司徒尚眨了眨眼睛,似要将眼前清丽可爱的萧琳看透,时机这时机的把握,她恨唐霓,司徒尚再没有任何怀疑了,果然如她所言,她心眼儿不大,有仇报仇!
“九郎,拿来我看。”
老司徒身穿青色衣褂,背着双手站在凉亭门口,凉亭外停着一只老黄牛拉得牛车,看样子他是意外来到此处,司徒尚看了一眼萧琳,见她点头后,才上前将萧琳写好的纸张交给他,“孙儿相信阿琳。”
萧琳将纸张交给给司徒尚的用意就是借用司徒家的渠道去做这事,老司徒万年不变的脸上露出惊愕,他语气中有难言的激动,像是不认识的看着萧琳:“你是怎么想到的?”
萧琳对他没有好感,碰不得,但可以让他郁闷,萧琳嫣然一笑:“敢问司徒族长,您觉得一只鸡蛋好吃的话,会专程去问问母鸡,是你们中的哪一只下了这么好吃的鸡蛋啊。”
她惟妙惟肖着的声音好听极了,除了老司徒之外,在凉亭里的人都捂着嘴,哪怕司徒尚也不例外!萧琳尚未及笄,又是老司徒的后辈,他只能暗自气闷。
萧琳屈膝告辞,“司徒族长,记得在纸张上添上我姑祖母的名字,这里面有许多的东西都是她这几十年研究的心得。”
萧琳走出凉亭,迎着风高亢的吟唱:“闻君有两意,此生不再见,你以为你是谁?哼!”
☆、第一百三十六章 轻重
若不是看着的人太多,萧琳小胳膊小腿得弄不坏牛车,她都有心把车架上的绳子弄坏了,牛车走着走着,老司徒突然跌下牛车只要想到这一点,萧琳就会觉得很遗憾。
司徒九郎可以在方才萧琳嘲讽老司徒的时候保持沉默,那个笨蛋到是一定会帮他,可司徒九郎弄清楚她这一想法后,一定会阻止她的。萧琳没想着同司徒九郎结仇,所以这种天才的想法也只能作罢。
她看不上老司徒,一是因为姑祖母的原因,二是老司徒也不喜欢她,警戒的目光总是防范着萧琳,好像她会抢走司徒家的宝贝似的,这种防贼的感觉,让萧琳不痛快。还有一点原因是,老司徒总是一个人坐着牛车在吴郡四处溜达。
萧琳不懂什么叫做装十三,可她对老司徒这种做法很不爽。仿佛吴郡是他的一样,吴郡是士族祖居之地,司徒一族不过是士族的首领,士族是属于所有的士族的,虽然这话别扭,但萧琳想着让老司徒明白,在吴郡有人看他不顺眼。
在大方面上,萧琳不会违背士族组训,但让老司徒郁闷几日她还是很乐意做的,而且会一直坚持着做下去!
在凉亭里的老司徒又看了看手中的纸张,他深邃的目光像是能将纸张穿透一般,司徒尚兄弟沉默的站在他身后,李炫奕大笑两声之后,“司徒族长,再会!”
萧琳能给这么一位在士族当中都属于泰山北斗的人物颜色看,李炫奕笑容灿烂极了,虽然不是他做得,但是他心仪的人所为,他也是骄傲的。
李炫奕翻身上马,面向着萧琳离去的方向,他的手不由得攥紧了缰绳,是人都有有骄傲,有洋洋自得的时候。李炫奕也不例外,甚至他自满的程度比所有人都盛。
从京城纨绔子弟成长为可同司徒尚掰掰手腕的人,他不再是只依靠父王让旁人害怕的秦王世子。如今大多得人先会想到司徒尚一生的对手——李炫奕,才会想到他是秦王世子。
不可否认秦王世子是他永远也摆脱不了的身份,也因为有一对疼爱他栽培他的好父母,才给了他同司徒九郎一较高下的机会。
李炫奕骄傲于是秦王夫妇的儿子。骄傲于自己的世子身份,他从未想过他不再是世子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也许那个时候是死亡。
当他骄傲得意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出现,他挑战司徒尚的时候。毛绒团子却有已经同司徒族长争锋,李炫奕最近在吴郡闹得天翻地覆,逼得司徒尚不得不亲自同他交手。原本他以为会让萧琳另眼相看李炫奕一鞭子抽在马背上,他还不够努力!
“祖父。”
司徒尚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看自己的祖父脸色实在是不好看,不自觉的劝道:“阿琳并非针对祖父。”
“你说这话你自己都不相信。”
“祖父阿琳不是故意的”
老司徒的目光锁定了司徒尚,嘴唇动了动:“是吗?”
司徒尚左右为难,一面是他心仪之人,一面是从小教养他的祖父,让他怎么办?怎么说?而且他有不好的预感。这类事情不是第一日出现,也不是最后一日,只要祖父和阿琳碰面。他这样的左右为难是注定的。没准将来随着萧琳越长越好,他沉默的次数会越来越多。
司徒尚眼睫低垂,低声道:“祖母过世有两年了。祖父!”
老司徒抬手在司徒尚的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转身向凉亭外走去,“混账!”
司徒尚脑袋低垂,司徒堂拍了拍他肩头,感叹道:“不愧是九郎。”
“我只是不想看着祖父一个人,孤独的一个人。”司徒尚喃喃自语,眼看着老司徒一人孤独的坐着牛车远去,“在阿琳眼里,祖父坐牛车巡视吴郡是炫耀,其实不然祖父也许在想,他得到的和失去的孰重孰轻。”
司徒堂抿了抿嘴唇,若论对祖父的了解谁也比不上司徒尚,如同他比九弟更了解父母的喜好,养恩重于生恩,在他们兄弟身上有着极好的体现。
以前在司徒家族里,三绝隐士是禁忌,很少有人敢在祖父面前提起萧居士,他们这些后辈以为他们之间有仇怨,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司徒堂道:“你不怕?有我同阿云,你已经困难重重了,若是祖父真起了念头,你怎么办?”
“我想娶她同所有人无关,只是她恰好姓萧而已。”
司徒尚语气有着很少见的坚决,司徒堂想到方才同萧琳的谈话内容,微微的摇了摇头,提醒司徒尚:“她不好娶。”
“我知道!”
兄弟两人并肩走在吴郡的路上,司徒堂突然好奇的问道:“若是祖父去萧家东苑你说她会怎么做?”
她指的是谁,他们彼此之间心知肚明,司徒尚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仿佛在他面前是一道事关国策的难题一般,过了好久,司徒尚眼里含着些许的沮丧和无奈。
“这个真不好说她的想法不像丹阳真人,亦不像萧居士,她以前还能好猜一点,但她如今受吴郡这些性格古怪的隐士影响太深,我有时觉得祖父最大的磨难不是萧居士,而是她!她如果不打开东苑的门,祖父有即便有心也进不去,我猜不透。”
“能让九弟猜不透的事儿,即便是没有答案,我问得也值了。”
司徒堂爽朗笑着,多少年没看司徒九郎这幅模样了?他虽是回吴郡次数不多,待得时间不长,可九郎自从懂事起,就一副冷冰冰淡然的样子,再不复儿时的可爱。
司徒九郎还是司徒九郎,可在萧琳面前,他会有着凡人喜怒哀乐。“父亲和母亲知道九弟如此,会很欣慰。”
司徒尚嘴唇轻轻的蠕动了两下,想要说得话就在口中,可他嗯了一声就不在言语了。
在他们跨进司徒家门的时候,司徒堂后退一小步,两人的脸上不见方才的嬉笑,他们神色肃穆,他们的后背挺得很直,他们像是支撑起司徒祖宅的柱子房梁,他们懂得第一句话是,若想司徒一族永远荣耀下去,他们没有任性的权力。
司徒尚想要打破这传承千年的祖训——拥有自有任性的权力的话,他必须掌握住更大的实力。他最大的阻力并非是祖父,而是司徒家那厚厚的族谱,以及为家族牺牲的先辈!
凭什么只有他有任性的权力?
司徒尚迈进议事草堂时,抬眼看着高悬于正中间的匾额,他袖口的手不由得攥紧,凭什么?我证明给你看!
萧家东苑,萧居士眼看着着萧琳将做好的菜色一样一样的端到自己面前,出门的时候她还带着几份勉强,怎么回来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了?不仅神色很愉悦,还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饭食?
“姑祖母试试看,好不好吃?”
“好吃。”
萧居士额头多了一滴的汗水,并非是萧琳的手艺难以下咽,而是萧琳前后变化让她一时困惑。吃饭时候,萧居士看到萧琳的嘴角都是翘着的,直到饭后用茶时,萧居士才问道:“怎么了?”
萧琳眉眼弯弯,回来她沐浴更衣过,此时她穿了一件月白的袍子,身上还隐隐透着花香,她软软香香的身体靠着萧居士,“姑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