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大大方方接过,“谢谢大哥大嫂。”递给自己的贴身丫鬟收着,然后拿出给魏楹和沈寄做的鞋袜奉上。二人也笑着收下了。
小权儿又领着叶氏按长幼往下走……到小包子这一辈,就是负责收礼的。因为有荷包装着,叶氏给各人的礼物就看不出是什么了。小豆沙拿到以后便过来递给沈寄收着。事后打开,里头是两颗宝珠,充入小丫头的私房里。估着也是长房的最重,都这么送,叶氏可承受不起。
人虽然多,但总归是在半个时辰里就完结了。然后,小包子这一辈的被赶出去自己找消遣,读书、逛街、逛园子什么都成。不过因为有三个考生,加上天又还冷,所以出门的很少。至于剩下的两代人,就是继续召开魏氏的宗族会议了。
魏楹问沈寄,“你撑得住么?”
四婶道:“是啊,大侄媳妇。要不,你下去歇着吧。”
沈寄还真有些撑不住,她想上厕所了。就是魏楹不问,她也要告退的。于是朝着几个长辈打了个招呼,早退了。她这情况着实特殊,别人也无话好说。走到门口,便看到小芝麻在等着。见到她便伸手过来扶,“娘”
沈寄道:“我要去方便,就近吧!”
“娘,怀孕很辛苦吧?”
“有你大姨垫底,我还好。不过你以后最好还是在二十多岁就生好,三十多了是要辛苦些,恢复得也慢。”沈寄道。反正不管这一胎生得到底是一对儿子还是一对闺女或者让魏楹心想事成是龙凤胎,她都绝对要封肚了。
等沈寄解决了生理问题一身轻松的出来,才顾得上问一句她小闺女上哪去了。
小芝麻道:“哦,带着堂姐们去看咱家的暖房了。有人看着呢。”
“哦。”沈寄看小芝麻看着自己便道:“你怎么啦?”
“娘,我就要出远门了。好舍不得你和爹,还有弟弟妹妹。”
“反正你几个月就回来了,去吧。我想了一辈子,都没这个机会呢。”
小芝麻道:“娘您不也和小包子还有小馒头分别出过一趟远门么。哦,我知道了,您就是想跟爹一块儿去。咱爹不是说了么,等致仕以后就什么都不管了,专门陪着您游山玩水。”
沈寄没好气道:“得了吧,这种大饼我才不期待呢。你看吧,如今我这又要生两个。要是有一个儿子,你爹肯定会很投入的当成继承人培养的。”
魏楹从前想的是等小包子的儿子生出来,如今只要再给他个幺儿,他就不用苦苦等着大孙子了。小包子要等加冠后才成亲,再要等着他生儿子,还不知是哪年。到时候大孙子长大读书,他精力怕是也不如现在。如今可不同了,他一心期盼着幺儿。生下来到能启蒙,他还正是四十多岁年富力强的时候。等到长大能入仕,他差不多也致仕了。可以全力扶持小儿子上位,接手他留下的人脉。
那时候小儿子年岁不够大,不至于位置太高造成什么威胁。也不会太小,不能把控那些人脉。再有他老子从旁指点个几年,小儿子仕途就自然是一片坦途了。这样的接力,才能确保这一家子长盛不衰。魏楹在仕途几十年的经营,真要给旁人他能甘心才怪。
甚至沈寄怀疑,在小包子宣布要晚婚之后,他一定要让自己再生一个,本来就是含着这样的用意。可不单是眼馋徐方中年得子而已。有了这样的期盼,他怎么可能最近几年就丢下一切,带自己游山玩水去?事业心太重的男人,伤不起啊。她还是指望儿子带她出门吧。
算了,有得必有失!人也不能吧什么好都占全了。沈寄慢慢的往回走,“你们路上多小心。唉,也不用多嘱咐。赟赟是出过几次远门的,他会照顾好你。对了,明哥一直被你祖母娇惯着,你们可得照顾好他。”汪氏生明哥的时候都三十多了,难免溺爱了一些。
“放心吧娘,明叔又不难相处。”
沈寄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担心的道:“小芝麻,你说我会不会也溺爱你这小弟弟小妹妹啊?”
小芝麻道:“我想会!您瞧瞧如今对小妹,可是比那会儿对我放纵多了。再到以后的小弟弟小妹妹,还不知要放纵成什么样儿呢?”
沈寄捏捏小芝麻的鼻子,“瞧你这酸的!行了,行了,小芝麻是娘第一个孩子,跟后面的弟弟妹妹是不一样的。”
“娘——,人家才不是吃弟弟妹妹的醋呢。人家不就是舍不得您么。”小芝麻有些羞赧的道。
“别舍不得了,都出了门子了。唉,我真不想生闺女了。生了闺女就要愁给她找女婿呢。”
沈寄回屋小睡了一阵,约莫到申时的时候,魏楹回来了。小芝麻正守在一边呢,看到他就站了起来,“爹,您回来了。”她差不多半个月后就要离京,公婆准许她今晚用过晚饭再回去。
魏楹点点头,“嗯,赟赟在清明那里。”方才的认亲会傅清明不能参加,徐赟散了便去陪他说话去了。徐赟的经历丰富,既有举业的功名在身,又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傅清明对他的经历一直很好奇,徐赟便趁这个机会却和他好好聊了一阵。见多识广、见闻丰富的徐赟无疑是心胸广阔的,沈寄很赞成他和傅清明多相处。傅清明的成长环境,她担心他会生出偏执之心。
小芝麻便躬身离开了,临出门前回头望了一眼,看到父亲在母亲的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拂开她脸颊的碎发。要是自己和赟哥哥成亲二十多年还能有这么深切的感情一如新婚,就实在是太好了。
可惜她没看到,她刚出去,沈寄就一把拍开了魏楹的手,破坏了这温情脉脉的一幕。沈寄不是醒了,她是打蚊子呢。心头还迷迷糊糊想着,怎么这个天还有蚊子,弄得她脸上痒痒的。听到‘啪’地一声,她觉得不对,睁开眼就看到魏楹放大的脸。
“我、我打你啦?”
魏楹挥挥手,打得还不轻,“睡个午觉,这么有攻击性?”
“以为蚊子咬我呢。打是那啥不是么,我那啥你啊。”沈寄翻个身对着魏楹。
魏楹弯弯嘴角,“好好说话!多大人了还吐词不清的。好好说!”
“嘿嘿,我就是口齿不清,念不清那个字啊。要不,魏相你教教我该怎么说?”哼,想听好听的,自己怎么不说啊?
魏相显然光天化日的还是有些说不出口,清了清嗓子道:“你要起了么?”
沈寄点点头,虽然她嗜睡,但是难得男人大白天在家,也不想就睡过去了。她坐起来慢慢穿衣,“事情都办完了?”
“嗯,该说的我都说了。最后宣布了一条不成文的家规。如果魏家什么人卷入夺嫡之争,那就预备出族吧。魏氏几百口子人不能做别人野心的附庸,更不能是陪葬。还有,我们是书香门第,联姻的时候还得是门当户对的人家。”
这种情况下,芳姐儿一家还要不要攀龙附凤,就得三思而后行了。而且,就是芳姐儿真做了平王侧妃,那她也就不是魏楹的侄女了。和相府也不再有什么瓜葛。自然,也不会影响到魏楹的立场了。人不能那么贪心,一边要占便宜,一边还要自主然后让旁人为你的行为买单。所以,魏楹如今的强势沈寄很是赞同。
打这个强效预防针,而且族里其他人也知道魏楹的话多半就是针对芳姐儿他们这一房。再加上私下已经传开的芳姐儿差点犯下错影响了全族女孩儿的名声。所以,众人对魏楹宣布的不成文的家规,都没有什么抵触的。那些想看看芳姐儿母女这么搏一场能有什么收获,进而仿效的人也都死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如今有魏楹为相,大树底下好乘凉。他们的日子好过得很。要是因为攀附权贵被相府疏远甚至是被出族,那就成了丢了西瓜捡芝麻了。没有了魏楹,哪家权贵能把‘乡下’来的他们当回事啊。
当然,魏楹的要求不只这一条。他和四叔谈了那么久,谈的都是要整顿魏氏的家风。一条、两条、三条,今天也都讲了。宗族既然是他甩不开的,是注定要要分享他成就和荣耀的。那么,他就不会允许宗族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累赘。树大有枯枝,但是树的主干必须得是好的。枯枝,必要的时候可以砍去。魏氏的家风就是儿郎好好读书,只要有潜力的他一定好好扶持。
族里的人其实难得见魏楹一次,就是见到也很难接近。相对于淮阳老宅的人来说,他就是一个需要仰望的传奇。从前他对宗族的人不说不闻不问,但管得是很少的。陡然见他这么强势,众人惊诧之余倒也都挺顺服的。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魏楹对他们都是压倒性的优势。他是丞相,还是族长。而且对魏氏的人,他虽然不算亲切,但还算关照,并没有失职之处。说的话也是有理有节,让人无从反驳。
不过,私底下还是少不了说酸话的人。小亲王今天也参加了认亲大会,魏家人对此都很接受。有这么一门贵亲,走出去都带风啊。可是,魏楹这条新家规一宣布,旁人也别想再攀上这样的好亲了。马氏知道今天一多半针对自己家,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