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小六一道去,出了摘星园我就告诉了他,说那些人绝对是假道士。看那个年岁,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就是青木派很有名的六个弟子。他们门派很穷,派了他们出来做赏金猎人。可能现在钱不如以前好赚,所以被小二请来了。有了这个方向,要揭穿他们的身份就容易多了。到时候私产的事,自然曝光于人前。”
沈寄有些担心的道:“他们手头有钱,除了这六个人,还可以请旁人的。如果真的有亡命之徒被雇来,对魏大哥下手。一旦让他们得手,那么哪怕揭穿了二房有私产,也让二老爷的罪行大白于天下,也很亏啊。”人是最要紧的,如果人都没了,那报了仇又如何。魏楹可是有先例的,之前以身涉嫌,难说不再干这种事。
背了十五叔,魏楹拍拍沈寄的手,意为‘放心,我不会再出事!’
十五叔想了想,“我再托人寻些人来,你们二门处那个玩马鞭的老头儿功夫很是不错,有他看着就没人能不声不响进了宅子。”
那是老赵头,魏楹从大狱里救出来的。沈寄点头,“有劳十五叔了。”
等十五叔走了,魏楹凑在沈寄耳边说:“我还没儿子呢,怎么能出事呢,出了事也没人能给我报仇。”
沈寄瞪着他,“你还真是没个忌讳啊,什么都拿在嘴边说。我告诉你,就是有儿子,也不能出事。单是报仇,我也能办到。可是你说得没错,咱们还没有儿女呢。有了儿女也必须给他们遮风挡雨。我虽然不至于像婆婆一样被人害死,但是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乐子。”
魏楹摸摸她的头,“我知道我知道。”那日沈寄生气,说要回华安去靠她买的几亩薄田过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她是诰命夫人,朝廷不会许她改嫁。而且魏家也不会乐见她改嫁。只会过继一个孩子给她,让她守着。她再是能干,没有丈夫,没有亲子,在这个家族里能怎样。最多也只能手握金钱,但是却没了家。他怎么舍得让她如此过下半生。
魏楹其实手伤已经好了,只是如果对外宣布他好全了,去族学还是小事,沈寄却不能这么和他整日腻在一块儿了。稍亲近些都有人说闲话的。所以,就干脆先这么着了。只不过,也不能一直不好就是了。但是,能拖多久是多久吧。
魏柏回去,把那六个是假道士的话说了。还说十五叔说这六人很可能以前是赏金猎人。七老爷便托人去查六人的底细去了。要请动赏金猎人花费可不小,哪里是如今只有一家铺子在手的二房请得起的。
二房也知道,可是如今骑虎难下,他们已经豁出去了。那些私产一直不在他们名下,这些人能奈何。若是这个时候还一味装穷,那才是真的死路了。
沈寄和魏楹正在说话,从外地回来的刘準在外头求见。他已经将陈姨娘安置妥当,不会有人再能找到她。回来的路上又按照线索去找了老管家,还是没找到。
“没找到就没找到吧,现在也不是必须他出来作证吧。你下去歇着吧。”
“爷,还有一事。小的回来的路上,见到给奶奶提供药材的回春堂的坐堂大夫从摘星园出来。”
魏楹一愣,那不是魏家常请的大夫。事实上他们到淮阳日子不久,怎么二房会去请他们呢?而岚王府的人卷进这件事是要做什么?刘準的这个发现很值得重视。他不由得心烦,岚王那么个机会坐拥天下美女的主,干嘛非惦记他的媳妇儿。真是可恶!
“嗯,你去歇着,告诉洪总管好好去打听这事就是了。”
其实,这事背后倒没有那么多名堂。二老爷是惊悸之症,看了许多家都不见好转。魏枫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找了回春堂,倒是还见了些效果,于是就请他们上门诊治了。而回春堂来的坐堂大夫徐成,就是他们的老板,也就是凌云的大弟子。之前沈寄还需要药材,他们还隔三差五能探到魏家的消息,知道她的好歹。后来魏楹伤了手找的也是别家的大夫,沈寄的宫寒也治断根了。他们许久没有她的消息,又听到外头传魏家的风言风语挺多的,不知道事情是否与她有害,这边想方设法的来了。
凌云那里担心沈寄的安危,这样的大家族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尤其明面上她一点背景一点靠山也没有。所谓太后的喜爱,救过岚王,贵妃下旨褒奖过,这些都是浮云。家族的势力也是很大的,万一魏氏族人欺负她,什么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他才安排了徐成去替他守护着。而且,岚王虽然没有安排人,却三不五时的问起,说是沈寄极可能是穆王遗孤,他都过问,太后问起来也好有个交代。既然他派了弟子去,王府就不再另外派人了。
凌云知道如果没有实证,岚王这种难得动回心的人是很难放弃的。不过他说的也在情在理,于自己不过是有了沈寄的消息知会他一声罢了。便从善如流,每每有消息传回来就禀报一声。只是,岚王那边派人去查证,沈寄的身世却一直云里雾里的。实在是前些年的大饥荒很多人都找不着了,要查实在是太难了。
☆、卷四 V 107 复仇(6)
徐成来出诊了几次,多多少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达到目的也就没心思替二老爷针灸了。这可是魏夫人的仇家,他犯不着出力。于是再针灸就没效果了,二老爷开始整夜呻吟,睡不安枕。魏枫见徐成的药力没了效果便拿银子把他打发了。魏楹知道他走了便也不再理会,只是心头憋了口气。男子汉大丈夫,有人觊觎他媳妇儿,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是相当的不好的。不过此时暂时只能按捺下,专心对付二房,只要岚王不要胡乱插手就行。
魏柏回去说了那几个假道士的事,七老爷便利用人脉开始查证。很快便知晓了几人的真实身份。果真都是靠揭榜捉拿凶犯领赏金的猎人。平时里也接一些富户的私活,要价不菲。有了实证,各房人头便又聚到一处开会。这一回魏楹没去,他还在‘养伤’嘛。沈寄被叫去了,她是长房的代表。十五叔说他忙着查留言的事,十五婶就做了幺房的代表。三房三老爷还‘重病卧床’,自然也就只有派了儿子和妻子过来。
五夫人嚷嚷着要上二房要银子,二房的私产这些日子越传越多,甚至凭空又多出了好些。沈寄坐在十五婶下首,没怎么出声。银子本就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查二房的银子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更加的孤立,成为众矢之的而已。
四夫人道:“五弟妹,上一次你也看到了,二嫂是把陪嫁的铺子抵在了七弟妹的当铺里才还了我们银子。这回去,二哥又病重,她还不知玩出什么花样来呢。”
六夫人哼了一声,“左不过又哭穷,然后说她的银子是借的,然后说二哥病了我们还上门无理取闹。所以,才要大家一起想个法子让她把公中的产业吐出来。”
六夫人的话点明这是大家的事,人人都得出力。别想着等着分银子,坏人都让别人去做。
几个大老爷们都觉得有些为难,上次去就被二夫人用婆媳俩的首饰匣子好好臊了一回。这回再去,二老爷已经躺下了,二夫人真的要这么做他们的确是没什么法子。总不能抄了二房吧,那传出去像什么话。
这一次没商量出行之有效的办法来,只是各房对二房都有了点深恶痛绝的意味。二老爷带累了全家的名声,二房又吞了公中的产业。却一时拿他们没有办法,于是只有事事处处想法子恶心二房的人。整个二房,包括魏植和林氏还有下人都成了过街老鼠一般。
魏枫和魏植还好,毕竟那是亲爹,再是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不是才病倒么,虽然心头有抱怨还能尽心的延医用药。宋氏和林氏心头就百味杂陈了。她们都是家中嫡女,当初定亲的时候,魏植是长房独子,魏枫是二房嫡子族长之子,而且魏家的家产丰厚,书香传世的名声也很好。虽然这二十年来因为当家人坠马瘫痪,有出息的嫡长子病逝,家中没了挑大梁的人,声望和地位有所下降,但于她们而言都是良配。可是如今,她们什么好处没得到却跟着受人厌弃。尤其林氏,魏植都已经被出族了。
她们如今所图谋的,不过就是二夫人手里掌握的私产。可如今各房明里暗里的在逼,她们回娘家也不受待见。二老爷这么病着,延医用药的银子像水一样淌出去。尤其是请那几个‘道士’坐镇,花出去的银子更是无数。只是,这些两人都不好讲出来罢了。只偶尔在魏枫和魏植耳边嘀咕几句。
当儿子的只有说:“那能怎么办?不管老爷子了?再说了,银子都在娘手里呢。”
宋氏听到银子就爆发了,“我的嫁妆,铺子被当了,首饰被当了,谁来补偿我啊?”到时候能分到多少还不好说呢,现在就填进去这么多。
林氏倒是没往里头填银子,但是心头也打鼓,魏植毕竟是抱出去的,到时候能分多少家业,二哥二嫂又会不会跟现在各房的叔婶一样要找他们讨回?
就连二夫人,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心头也不乏怨言。可是毕竟夫妻二十多年,而且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这个时候不同舟共济还要怎样。如今就算舍了这个男人,魏楹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只是,这件事要如何解决,这真的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