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却不曾想里面藏着的竟是这么个东西,秦菁他们俱是一愣,一时间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呀,这是什么啊?”苏雨最先回过神来,惊喜的叫了一声。
墨荷凑近了笼子仔细的辨认起来,片刻之后也是讶异的“咦”了一声,一手指着那笼子里面的绒团儿一面回头不解的对秦菁道,“这——好像是陛下让人放到林子里去的那只雪狐吧?”
秦菁闻言微微抽了口气,不由的也往前挪了两步将那笼子里的东西仔细看了看。
因为通体的毛色太为纯净它又是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凑近了秦菁才把它的耳朵和半藏在尾巴下面的鼻子看在眼里,除了那畏惧的眼神,它的形貌倒确确实实的只狐狸的模样。
这样毛色的狐狸不容易找到,所以墨荷猜的没错,这应该就是北川进献的那只雪狐了。
之前因为永安侯的事搅了景帝的心情,围猎大赛的事已经不了了之,就连这只作为“彩头”的雪狐行踪也被人们抛到脑后,此时却被人逮住并且神秘兮兮的送到这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荷跟苏雨蹲在笼子前,一脸的莫名其妙。
秦菁皱眉看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怀疑道,“它怎么好像不会动?”
“是啊!”苏雨赞同的直点头,这才发现一样。
墨荷挪到离它最近的一边仔细将它周身观察一遍,然后就露出了然的神色起身走到秦菁面前回道,“公主,它的腿上受了伤,应该是被人捕捉的时候弄伤了。”
秦菁顺着墨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细看之下果然在它身下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些血迹,就扭头对苏沐抬了抬下巴道,“苏沐,你去把它抱出来看看!”
“是!”苏沐得令,把手里的佩剑暂时塞到苏雨的手上,走过去打开上面的滑动的小门,探手进去把那只雪狐抱了出来。
雪狐一直都是生长在冰天雪地的北川苦寒之地,品种又是极为珍贵罕见,从来就没有过家养的先例,像这种山野之物大多性情暴戾不易亲近,即便是它此时受了伤,苏沐也小心防备着怕它会借机逃脱,但是很奇怪的,他伸手去抱它的时候这只狐狸却像是乖顺的猫儿一般丝毫都没有挣扎,只是极为不甘的发出几声哀哀的呜咽。
苏沐将它抱在怀里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数,抬头对秦菁道,“大约是捉它的人怕它发狂伤了公主,事先喂了药了。”
这样的设想可以说是十分的精细了,苏雨和墨荷对视一眼,脸上狐疑的神情更甚。
秦菁走上前去,她本来只是想看一眼,但是目光不觉被它身上纯正的毛色吸引就探出手去挠了挠它的脖子,那小东西在她的碰触下瑟缩一下,秦菁突然就想到了什么,不期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能让她把狐狸当做宠物来养的——
白奕这家伙还真想的出来!
帐篷里的另外三个人不明所以,见她发笑都露出见鬼的表情,他们想不明白,明明前一刻进来帐篷之前自家公主还是满脸的阴云密布一副心情极差的模样,这不过转瞬之间就已经怎么就笑的这样开心了?苏沐更是在心里腹议:怪不得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果然是不掺假的!
此时的秦菁却并没有在意他们几个看她的眼光,她只是兴味很浓的又搔了两下那雪狐的脖子,然后抬眸对苏沐道,“先把它抱到那边桌子上吧,你看看它的伤怎么样了?”
“好!”苏沐点头,依言把雪狐抱到内帐的圆桌上,秦菁走过去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墨荷跟苏雨也都好奇的凑过去。
苏沐仔细检查了一遍雪狐身上染血的地方,道,“腿骨断了,不过并不很严重,做些适当的处理再固定好,很快就能长好。”
“我这里什么药膏都随身带着,应该有可以医治骨伤的药。”秦菁抬手招呼苏雨道,“去把药箱取来给你大哥看看!”
“是!”苏雨福了福,转身去外帐取了个檀香木的半大箱子进来,打开了上层的箱盖推到苏沐面前,苏沐随手从里面翻了两个小瓷瓶出来,然后回头对墨荷道,“去打盆温水过来!”
“好!”墨荷微笑点头,很快出去端了半盆温水进来。
苏沐把一个瓷瓶里的粉末倒进水里,融匀了先给那雪狐的伤处清洗一遍,然后又从另一个瓶子里到处些半透明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之后再以临时削成的小竹板固定,拿绷带缠好,自始至终那雪狐都没有挣扎,只是一双眼睛惶恐不安的在四个人脸上扫来扫去。
一切都处理好之后,苏沐又把它抱回笼子里,转身和苏雨、墨荷一起出了帐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永安侯的事情给了众人太大的震慑,虽然各种宴会、节目都在按部就班的举行着,但在接下来的日子这片猎场上出现了一种异样压抑冷凝的气氛,包括大晏的婗靖公主在内,每个人的行为举止都变得小心翼翼,即便是人前寒暄时热络的笑容也显得极不由衷,仿佛敷衍一般。
这种日子多过一天都是煎熬,每个人都在暗中极力的忍耐着,终于在六日后盼到了回京的圣旨。
这天一早景帝就带着一种嫔妃、官员浩浩荡荡的起驾回京,因为同一天大晏的使臣也要启程折返大名府,秦菁和瑜嫔两个就奉命留下来给婗靖践行,瑜嫔是因为和婗靖走得近而主动请缨留下来的,至于秦菁,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中景帝开始无意识的有些看重她,当然,给婗靖送行这个差事本身也正是秦菁乐于领受的。
一早总别了景帝,秦菁和瑜嫔就携手去了官道上,彼时那里大晏使臣团的车马早已准备停当,包括景帝赠予付太后的珠玉布帛等礼物也都封箱装车。
万事俱备,婗靖在青桐的搀扶下正准备上车就听到身后热络的娇笑声,回头却见瑜嫔扶着女官的手快步走了过来,再一看到紧随其后过来的秦菁,她的脸色不由微微变了。
“哎哟,我们这是来晚了吗?婗靖公主,这便要启程了?”因为走的快了,瑜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也不知道是真的和婗靖如此投机还是装出来,总之眼睛里是情真意切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劳动娘娘和荣安公主亲自相送,婗靖怎么敢当?”婗靖面带笑容跟她寒暄,却是明显的心不在焉,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四下里张望,像是想要试图在人群里里寻找什么的样子。
秦菁本来是站在瑜嫔身后不准备搭话的,此时却是眯了眯眼,微笑着侧目向她看过去一眼道,“婗靖公主怎么这样魂不守舍?可是有什么心事?”
婗靖的心事的确是有的,因为自从那日半夜付厉染在林子里拦下秦菁为她解围之后她就完全失了他的音讯,虽然付厉染的行踪还轮不到她来过问,只是这一次的事横生了许多枝节,付太后那边的态度暂时还不明确,现在眼见着就要启程回国,见不到付厉染她总不能很放心。
她不知道秦菁说这话的真实用意是什么,但总归是很笃定的知道,这个女人开口绝无好事,因为自己几乎每次看到她都跟招了扫把星一样,几乎回回倒霉,而且一次的后果比一次严重。
当然她不会因为这样就怕了秦菁,只是知道在如今这样的场合之下是绝对不可以再跟她起冲突的,所以只能打着来日方长的幌子安奈下来。
虽然心里恨得牙根痒痒,秦菁笑眯眯的问话她也还是要回答的。
婗靖不冷不热的扯了下嘴角,“荣安公主多虑了,本宫不过是夜里没睡好,有些乏力。”
“怎么婗靖公主水土不服的毛病还没有适应过来吗?”婗靖这几日必然睡不安枕秦菁是知道的,她此时却是故意露出歉疚的表情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您该不会怪罪我们的照顾不周吧?说来也是今日事多让本宫疏忽了,否则真是该尽地主之谊亲自招呼你的。”
她的语气温柔,内里完全挑衅的暗示却气的婗靖七窍生烟,袖子底下的手指紧紧的扣在掌心里,几乎要掐出血来,但是为了维持人前的风度,还得是要含着笑意。
她这边已经隐忍的十分吃力,可偏偏瑜嫔又是个不识趣的,她见秦菁和婗靖说的热闹,赶紧嗔了秦菁一眼插话进来道,“这些天太后娘娘可是特意嘱咐我多关照着婗靖公主,长公主您这样说,可不是要逼着我去老祖宗面前字请罪过吗?”
“本宫不过是同婗靖公主说笑两句,娘娘您倒是先吃起滋味来了!”秦菁笑笑,回头亦是半真半假的嗔了瑜嫔一眼道,“对了,娘娘您刚不是说给婗靖公主准备了几样咱们云都的点心么?怎么还没拿过来?”
“你瞧我这记性,就只顾着说话,倒把这茬儿忘了。”瑜嫔揉了揉太阳穴,回头招呼自己的婢女把一个三层的大食盒呈上来,亲手递到婗靖的手上,笑道,“本宫见你这几日脸色不好,特意命人给你准备了几样云都的特色吃食,带着路上偶尔垫垫肚子吧。”
“有劳娘娘费心了,婗靖怎么敢当?”婗靖脸色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手下却是不动声色的把那食盒接了递给身边的青桐。
“傻孩子,说什么费心不费心,本宫就是觉得跟你投缘,虽然咱们处的日子不久,可你这就要走了,本宫这心里——”她与婗靖绝不是一条路子上的人,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能在这个时候挤出眼泪来做这场戏的,这瑜嫔也算是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