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是为了姚遥的事?”她毫不客气地落座,看着对面的人,开门见山地说。
赵纯笑了笑,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端起茶碗,轻微地摇晃着碗中的茶水,须臾才缓缓开口:“你想喝什么?”紧接着,抬手招来了近旁的服务员。
沙小凤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菜单,定睛一看,这里的价格贵得离谱,她从不来这种附庸风雅的地方,也并不喜欢喝茶,赵纯约她在这间茶馆见面,她兜兜转转找了许久才寻到这里,原本就因为迷路而烦躁的心情在见到一身低调名牌打扮依然清新脱俗的赵纯时变的更加愤懑不平,哪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像她那样慢悠悠地品茶?她现在需要的是一杯冰凉沁透的白开水,从上到下浇灌进去,灭了心里的那把火。
将菜单合上,递还给服务员:“和她一样,谢谢。”
赵纯喝的是碧螺春,原先是产于江苏的太湖洞庭山的,至于这个世界产自哪儿,她并没有去刻意查询。不过,品质差不离多,都是一样的清香幽雅、鲜爽生津。
赵纯浅抿了一口,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喝的是龙井?”
沙小凤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挺直了腰杆,语气轻松:“我平时常喝的就是龙井,汤色碧绿清澈,一眼就能看出来。”
赵纯沉吟了一下,笑道:“真巧,我听姚遥说,冉旭枫也喜欢喝龙井。”
沙小凤面色陡然一变,她知道冉旭枫的所有喜好,他不抽烟,只是偶尔会同朋友一起喝几杯啤酒,喜欢嚼木糖醇,喜欢喝咖啡,最爱的是蓝山……可是,她却从不知道,原来他还喜欢喝茶。
赵纯笑得耐人寻味:“看你的表情,你应该不知道吧。还以为你有多了解他,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胡说!”沙小凤猛然变了脸,她怨毒地瞪着赵纯:“我就知道你找我见面没安什么好心,你不是早就和我绝交了么,怎么,为了你的好姐妹,现在要和我宣战?”
服务员被她狰狞的一目吓了一跳,压下惊后恭恭敬敬地把茶碗摆在她面前,然后匆匆离去,连客套用语都忘了说。
等人走后,赵纯支起手摸了摸上唇:“沙小凤,你真可悲。”不等她言语反击,又接着说:“我和你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可你做了那么一件不光彩的事,于情于理,我都是讨厌你的。今天约你来,我只是想告诉你,见好就收,别去飞蛾扑火。”
“赵纯,你特么地别给老娘装圣母玛利亚!你讨厌我,我更讨厌你!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凭什么我就要给你当绿叶?是,我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你当做真正的朋友,难道你有么?你凭什么突然和我划清界限?你还当众羞辱我,让我在全班人面前难堪,你以为自己多高风亮节,你特么地就是一大傻/逼!”
赵纯听了之后不但不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社会真是个大染缸,尤其是黑社会,简直就是古时候染布的作坊。以前的沙小凤装友善装清纯装好人,现在除了依然喜欢装/逼,其他的都在公然改变,至少在她面前是这样。
赵纯从皮夹里掏出两张钞票放在桌上:“我知道你欠了一屁股债,这杯茶当我请你的。”
话毕,起身。不去看沙小凤咬牙切齿的表情。
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赵纯突然脚步停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哦对了,我忘了跟你说,我喝的不是龙井,是碧螺春。”
——
回学校的路上,赵纯坐在计程车里,给慕瑾臣打了通电话。
她闭了闭眼:“那件事,可以去办了。”
“好。”慕瑾臣应允道。
☆、69晋江独家发表
唐心和Vincent在一起了。赵纯亲眼看见她从Vincent的车上下来。当然了,这一点不足为奇,可是令人惊叹的却是,唐心这个小狗腿不知道委委屈屈地求得了什么好处,在Vincent面无表情地点头应允后,竟然踮起脚尖凑上去吻了他一口。
赵纯看得目瞪口呆,唐心回过头来远远看见她,脖子猛地一僵,愣在原地迟迟没有迈步。
Vincent瞥过来一眼,随后冷冷地看向唐心:“我不能见人么?”
唐心又开始委屈:“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需要解释。”Vincent眉头一皱:“你就说我们两情相悦。”
唐心这下更委屈了,谁跟你两情相悦了,明明是你霸王硬上钩!
Vincent对赵纯微微一点头,便率先走进去了公司。
赵纯用审视的目光看了唐心一会,摸了摸下巴:“卖力不成,改成卖/身了?”
她说这句话无非是指两人由上下级的关系发展成了男女朋友,可是“卖/身”这个词听在唐心耳里俨然就是洞悉一切后的盖棺定论。她立即羞窘得不知所措道:“是……是他先对我动手动脚的。”
“哦~”赵纯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字音,暧/昧地笑了笑,从包里掏出通行证,抬步往前走去。
唐心反应过来后赶忙追上,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低低地央求:“你要替我保密,不可以说出去!”
“在公司里我只和你有交情,你让我和谁说去啊?”赵纯偏头轻瞥她一眼。
“我怕你哪天嘴巴不把门……”
赵纯叹了口气,无力地耷拉下脑袋:“你以为我是你啊?”
唐心闭上嘴巴,控诉地瞪着她。
——
两人在电梯外遇见季然,他身后跟着随行助理,正在给他简明扼要地汇报工作行程。
赵纯撞了唐心一下:“他现在出席活动,你和Vincent都不陪同了么?”
唐心还在生着闷气,抬起眼,嘟着嘴:“看他需不需要咯。”
季然和平时一样穿得很随意,低头对助理吩咐了几句后终于看见了她俩,他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电梯落至7层,唐心一个人走出去后才发现赵纯仍呆在里面。
“我还有点事,你先去工作吧。”
唐心看了一下她,转身离开。
季然揶揄地倾倾嘴角:“你有话跟我说?”
赵纯点头:“那首歌你没安排给别人吧?”
“你心里有合适人选?”
“算是吧。”赵纯淡淡地笑了笑:“我想自己唱。”
季然听了,玩味地扬起眉梢:“你想自己唱的歌何必要给我看?”他自是明白赵纯想要自己唱并不是表示要出唱片发单曲。
“我需要借用录音棚,需要你帮我排出时间。”
季然始终缄默,直到进了办公室坐下,他双手交叉搭在身前,嘴角微弯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就知道他这人不好说话!赵纯清了清嗓子:“我录完歌后随便你把歌给谁。”
“这个前后顺序好像并不需要。”
“我有我的事,拜托你了。”
从没被她求过什么,一向淡定从容的他反倒有点受宠若惊了。季然静静地看着她几秒,并没有说话。赵纯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只听他徐徐道:“答应我一件事,我立刻给你安排。”
“你说。”
“还记得两年前我给你看的广告剧本么?”
“记得。”赵纯脑子里警铃大作。
“接下它。”
——
沙小凤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大专还剩下最后一年,学费仍在筹备中。
沙爸爸常年酗酒患了肝癌,住院是笔不小的开支。
最后,还有赎身费,她欠黑道的钱最为棘手,十万已经翻了倍。
房门被毫无预警地一脚踢开,沙小凤赶忙将银行卡压在被子下,浑身警戒道:“你干嘛?”
陈羽铁青着脸,全身四溢着戾气:“我干嘛?我就想看看你臭不要脸地是不是还活着!”
沙小凤气得一跳而起,伸出手指戳着他:“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谁臭不要脸了?”
陈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色厉内荏:“你说,你是不是陪超哥睡了?”
“你胡说什么?”沙小凤目光闪了闪,牙齿一咬,低下头不去看他。
啪地一巴掌下去,她被狠狠掌掴倒在床上。
“你居然打我?”
陈羽心如死水,摇头鄙夷地看着她:“沙小凤,你怎么这么贱?”
这个世界谁都可以骂她轻视她,但是唯有陈羽不可以。他和她认识7年了,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她陷入绝望困境后唯一的心灵支柱。这个男人虽然粗鲁阴冷,可他的心是热的,她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心是为自己而跳动。
原本还为了那一巴掌而委屈愤怒的沙小凤顿时慌了,陈羽的眼神太冷漠了,就像是随时都会将她从眼底剔除干净。这个认知在心里疯狂地滋生,她六神无主爬起来抱住他,嘤嘤地哭出声:“是他逼我的,如果我不答应他,他就要把我卖到地下妓/院。我不是自愿的,我不是……”
陈羽将她从身上推开,低头看着她,粗粝的指腹在她潮湿的眼角打着圈:“超哥这两年贩毒生意越做越大,还背着年哥洗黑钱,这事本来密不透风,可偏偏就因为你,年哥已经追究下来了。”
沙小凤想不明白:“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凤,你不应该瞒着我去向超哥借钱,更不应该随便带个人把人家给卖了。你和超哥之间达成的协议就是导火线,他因为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