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臣微一挑眉:“你嫌我老?”
“好歹我也是个花样少女,你都奔三的人了,怎么好意思对我下手啊!”
他站起来,走到她跟前,微微弯腰凝视着她:“仅仅是嫌我老么?”
赵纯裂开嘴角,递给他一个明媚的笑靥:“老男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端不清自己的身份,三观不正!”
这么赤/裸/裸的责骂却并没有激怒他,慕瑾臣眼眸眯起,不温不火地说:“纯纯,你确定你真的了解眼前的这个老男人?”
慕瑾臣给她找的导游是一个年纪轻轻的中国女留学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留着一头齐肩长发,皮肤很白,斯斯文文的,笑起来很和善。
“我叫成罗珊,你在悉尼的外出游览统统由我负责指引。”成罗珊友好地伸出手,看起来性子应该很好相处。
赵纯微笑示好:“我是赵纯,请多关照!”
成罗珊带她参观的第一个地点,便是她所就读的悉尼大学。一听说她是法学院的学生,赵纯立刻想到了叶昕。
坐在绿茵草坪上晒太阳,成罗珊不知不觉就将话题绕进了他们学院参加世界最高等级国际法模拟法庭赛的一系列光辉历史上。五次夺冠,的确值得世人称颂。
赵纯静静地听着,在她话语停顿的空隙会时不时地问两句话,以表示自己有在听,她可以继续往下说。
“去年有一个中国帅哥很厉害,那场比赛是关于国际婚姻法的一个案件,他是原告的口头辩论员,把我们院不可一世的Joseph质问得脸红脖子粗的。我当时在现场观看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叫好了。”
赵纯惬意地仰躺下去:“他也是留学生?”
“不是,他是代表中国队的,好像是G大的学生,你不也是G市的么?”
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赵纯侧过头,装作不经意地问:“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成罗珊仔细回忆了一遍:“我不记得了,当时散场后我有去找他要签名的,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被同伴叫走了,好像是叫叶什么,你认不认识?”
赵纯笑着摇头:“不认识。”
她和叶昕认识也等于不认识,他光芒万丈,可终究不会照耀到她身上。
后来,成罗珊又带她四处转了转。这里离中心商业区仅有5分钟的路程,而且还靠近唐人街。每走到一处,她就将相机交给成罗珊,摆出一个上镜的姿势,拍照留影。
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慕瑾臣已经在旋转餐厅预定了座位。
豪华电梯将他们平稳送至观光层,乳白色的墙面连同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一同反射出柔和的灯光,赵纯在心里微叹口气,如此尊贵的气氛,和她的吊丝气质完全不搭调。感觉就像是被人用无数的放射灯照在身上,心里毛躁躁的,想要逃离。
如果你问雄癞蛤蟆什么最美,那么他的回答一定是雌癞蛤蟆。不用怀疑他的欣赏水平,只是所处的环境不同罢了。
赵纯自认是从小没见过多大世面的女吊丝,和慕瑾臣这种高富帅所处的生活环境压根格格不入。
她想过的是那种可以在街头大口喝酒大口啃羊肉串的随意生活,而不是抿着红酒拿着刀叉坐在这种高级场所闲的蛋疼地听钢琴弹奏。
白富美装久了,她也是会累的。
赵纯将手中的刀叉放下,擦了擦嘴,双手横放在桌前,满脸严肃:“小舅,如果你不是真的很有钱,我一定认为你特别喜欢装逼!”
慕瑾臣眉头一皱:“这词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赵纯支起一只手托着下颚:“你知道为什么鲜花会插在牛粪上么?那是因为牛粪有特殊的营养。”
慕瑾臣转了转高脚杯,沉眸看着她,并没有接话。
她耸了一下肩,继续说:“可惜我是水仙,必须养在水里,不能插在牛粪上。”
☆、34晋江独家发表
赵纯的那番水仙与牛粪的言论依然没有让慕瑾臣颜面失色,不但如此,他还一路面带微笑地将她送回了房间。一只手兜在西裤口袋里,腾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好睡一觉,水仙也是需要保持水分的。”
失败是成功他妈,赵纯已经有很多妈了,可一个怀孕的也没有。每次用言语攻击慕瑾臣,似乎总是能被他风轻云淡地一语带过。赵纯不得不叹服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之强悍。作为一个拥有一颗脆弱玻璃心的人,她只有一个想法:不要脸这种事,如果干得好,那就叫心理素质过硬啊!
Charles是慕瑾臣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是他早年在国外留学的同窗好友。慕瑾臣带她去Charles家做客,让赵纯意外的是,他的妻子苏菲竟然是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
苏菲有一手地道的好厨艺,Charles已经被她训练得可以熟练自如地使用筷子。
如果一只高大强壮的狗狗蹭着狗脸向主人撒娇讨好,那一点都不奇怪。可如果换成是一个身形强健的男人抱着老婆的细胳膊各种卖萌打滚求抚摸,那就实在是太特么地劲爆了!
赵纯指着旁边那对丝毫不介意有外人在场的甜蜜夫妻,悄悄问慕瑾臣:“他们一直都这样么?”
慕瑾臣早已习以为常:“Charles费了很多心思才追到苏菲,他很爱她,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她揣在怀里带在身边。”
“我明白,一个男人真正爱一个女人,无论何时何地,对这个女人都是会有占有欲的。”赵纯淡定地用瓷勺舀了一口汤送进嘴里。
慕瑾臣扫了她一眼:“你羡慕?”
汤还没咽下去,差点喷出来。
她羡慕个毛啊!怨念还差不多!
占有欲可能代表着一个男人的忠心不二,可是表达方式太强烈也不是件好事。换位做个思考,倘若她是苏菲,一定会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把身边这个嘟嘴索吻的男人pia飞!秀恩爱是可耻的,尤其是当着她这个万年女光棍的面秀恩爱,特么地简直是要来招惹她的仇恨值啊!
往后的几天,慕瑾臣偶尔会出去一趟,成罗珊带着她漫步在悉尼的大街小巷,绿树成荫的街道,古典建筑林立,她还有幸参观了澳大利亚最大的自然历史博物馆。
人和人的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同,赵纯前世的时候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自掏腰包出国旅游,她能攒个俩钱跑到西藏玩一趟都整整做了三个月的兼职,而且住的还是最便宜的青年旅社。
犹记得大学期间每逢放假的时候,有的老师便会怂恿学生多出去转转,什么杭州上海南京广州啊,把全国的旅游城市都跑一跑,开阔视野,放松心情,别总是一到假期就老想着回家。
每到这时,赵纯都会忍不住想站起来大声告诉老师,不是他们不想出去,是没钱,没钱好么!
来到这个世界,别说是国内游了,就算是环球旅行,那都只是一句话的事!赵纯忽然有一种人生圆满的感觉,瞧她这点出息!
悉尼有种特殊的魅力,让她如同热恋般一游再游。慕瑾臣带她去树熊医院里领养了一只可爱活泼的小考拉。据说,这个“爱心捐款,领养考拉”的活动,只需要每月捐出不到30澳元便可拿到包括认养证书、考拉贴纸在内的一系列礼品。慕瑾臣交纳了一个月的认养费,可是由于时间有限,她只能和小考拉相处一天。
前往考拉所处保护区的路上,赵纯既期待又紧张:“它会不会咬我?”
“不会。考拉的性格很温和,它的反应也比较慢。”
直到在按树下看见那只憨态可掬的小考拉,赵纯才明白所谓的反应慢究竟慢到了什么程度。
在饲养员的帮助下,她小心翼翼地将之软绵绵的身体抱进了怀里,伸手捏了一下它的耳朵,正想着可不可以偷偷地亲亲它,犹豫了好一会刚想要行动了,结果猛不丁地听见怀里的这一坨肉呼呼的小东西惊叫出声,吓得她差点把它给扔出去。
这家伙的反射弧也忒长了点吧!
这趟旅行说是慕瑾臣带她出来玩,其实他压根就是在忙碌自己的事。从真正意义上来说,可以归结于专属于她自己的奇妙旅程。
最终没有去成西澳大学,慕瑾臣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异国他乡,不得不携她一同回国。
回程的路上,他终于将嘴巴打开了一条缝,针对赵纯偷偷策划出国留学的事,有条不紊地对她说:“你想去澳洲,我不会拦你,但是这件事必须要事先告诉你爸妈。他们是你的父母,有权利提前知晓你的想法,而不是等着你拿到了入学签证后才最后通知,那样他们会伤心难过。你明白么?”
赵纯低着头,闷不吭声。
她孤苦伶仃地活着,总觉得和小白花的父母隔了那么一层,每每想要做到心无芥蒂,可是一想起赵妈妈在面对女儿婚姻的事情上所表现出来的自私,她就会浑身别扭得不愿意和她交心。虽然赵爸爸脾气刚正,可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爸,有些话依然有些难以启齿。
慕瑾臣安静地等着她的答复,她不说话,他就一直默默注视着她。聚焦在赵纯发梢上的目光沉静而不热烈,淡淡的,却不容忽视。
赵纯头皮有些发麻,皱了皱眉,嗫嚅道:“我不出国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不必再向我爸妈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