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没关系,我带你去珀斯市的西澳大学转一转,感受一下国外名校的学习氛围。”
赵纯只觉得一下子血压飙升,腿发抖,手发软,她能清晰地听到鼓噪在耳膜旁的心跳声。即便是很不情愿面对现实,但是她不得不告诉自己,慕瑾臣或许知道的不止这些。
当着赵妈妈说话不方便,赵纯跑进屋里快速收拾了几件衣服塞进了包里,房门碰的一声关上:“我们走吧。”
慕瑾臣和赵妈妈告了别,领着她到了楼下的停车区域。
赵纯忍不住咋舌,他又换了辆新车,而且主驾驶座上还有个年轻司机。
慕瑾臣坐上后座。后门敞开着,赵纯却直接伸手去开副驾驶车门。
“李元,锁上。”
李元心领神会,听从命令,快速落锁。
赵纯气结:“你有病啊!”
李元眉毛抖了抖,应该不是在骂他吧?
慕瑾臣偏头打量着她:“我有病,你有药么?”
“神经!”赵纯坐上车,将自己缩在角落里尽可能地远离他:“你既然派人查我,不如干脆点,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他正经十足:“那是你的事情,说出来不是侵犯你的隐私么?”
赵纯牙齿咬得咯咯响,做了□还要立牌坊,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到了机场,慕瑾臣墨镜一戴,在赵纯头上压了一顶鸭舌帽,牵着她的手径自前往入站口。
如果乖乖配合他,那她就不是赵纯了。眼见挣脱不开,对着他的手就是狠狠一口。慕瑾臣淡淡扫了她一眼,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任她疯狗似的咬去。
所幸赵纯发狠归发狠,也没有死乞白赖地紧咬着他不放,留下一口深深的牙印,外带一圈晶莹的口水,赵纯终于老实了。
可是她不解恨啊,她现在的命运就像是在打电话,不是慕瑾臣先挂,就是她自己先挂。她还没挂呢,就已经被慕瑾臣掐得死死的,你说她能不怨恨么!
头等舱里的漂亮空姐时不时地走过来询问慕瑾臣需要什么服务,赵纯在一旁对着窗户猛翻白眼,丫的就是一祸害,走到哪儿都有女人缘!
百无聊赖地打开前面的视频播放器,赵纯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看起了电影。
慕瑾臣用牙签插了一块火龙果送到她嘴边:“张嘴。”
赵纯斜睨了他一眼,倔强地将小脸一扭。少跟她献殷勤,她不骂他是因为不想恭维他,知道不?
慕瑾臣摇头叹笑:“我是豺狼虎豹么,有必要这样防着我?”
赵纯不理他,心想,我是没有锅,有锅早就把你给炖了!
悉尼是澳大利亚最大、最古老的城市,也是一个日益国际化的大都市。气候宜人,风光漪妮。到达悉尼时,天还微微亮,刚好是清晨五点。有人来接机,赵纯跟随慕瑾臣上了一辆黑色的加长型轿车。
慕瑾臣用一口纯正的英伦腔与车上坐着的一个鼻梁高耸、金发碧眼的英俊男人聊天。车厢里应有尽有,那个外国人倒了杯红酒递给他。他道了声谢,悠闲地品着。
赵纯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不得已,只好扯了扯慕瑾臣的衣袖:“我饿了。”
慕瑾臣无奈:“刚才在飞机上什么也不吃,现在倒是知道饿了。”
她那时候气饱了嘛,当然不会感到饿。现在一下飞机,异国的冷风这么一吹,饥饿感几乎是立刻就袭上了胃部。
“Charles,有没有吃的?小丫头饿了。”慕瑾臣对外国男笑着说。
Charles好奇地瞄了一眼赵纯,拿出一块三明治:“这个可以么?”
“可以。”慕瑾臣接过,将三明治递给赵纯:“先垫垫,一会到了酒店再带你去吃早餐。”
赵纯撇嘴:“哦。”
小白花胃口这么小,哪还有什么多余的空间去吃别的食物?等进了酒店套房,赵纯一沾上床就抱着被子呼呼睡着了。
☆、33晋江独家发表
赵纯头一次在梦中回到了家,贾妈妈揪着她的耳朵训斥道:“你还知道回来啊,当白富美比当吊丝爽吧?”
她叫着喊疼:“白富美不是我想当,想当就能当。”
贾妈妈一手撒开她,跟贾爸爸说:“瞧见没,德性,吊丝气质一辈子都改不了。”
“人的本质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贾爸爸抬了抬眼镜,附和道。
她哭丧着脸:“你俩到底是不是我亲爸亲妈啊,我再不济也是你们生出来的!”
贾妈妈大手一拍,作势追着要打她:“你还好意思跟我委屈,活得那么窝囊,也是我教你的啊?”
她抱头逃窜:“你教我什么了,就知道使用家庭暴力!”
贾妈妈叉腰瞪眼:“老娘告诉过你,生活就像强/奸,与其拼命挣扎,还不如去享受高/潮!”
啪一声,她被贾妈妈的豪放之言惊得左脚拐到了右脚,猛地栽了下去。
赵纯从床上坐起来,眼睛一片湿润,抱着膝盖靠在床头,久久回不过神来。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但是却始终找不到让懦弱休息的地方。
“还睡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脑袋从膝盖中间抬起来,循声望去,慕瑾臣坐在红色的单人沙发上,手中展开着一份印着繁复英文的国外杂志。
两人目光一对上,他立即敛眉,将杂质扔在旁边的高脚茶几上,迈开长腿,大跨步地走上了前。
“哭什么?”抽出纸巾替她擦泪,慕瑾臣声线绷住:“你就这么讨厌我?”
赵纯任凭他动作,一张口,声音喑哑:“小舅,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
他抚了抚她的发,微叹了一声:“因为你是你,也只能是你。”
这句话乍一听像是在做深情告白,可是赵纯不是白痴,她有自己的思考判断能力。听他一说完后,她只觉得好笑,用力将他推开,怒极反笑道:“慕瑾臣!我外公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他叫你娶我妈,你娶不娶啊?”
慕瑾臣深深看着她:“你知道了?”
赵纯扬声指责:“你很可笑你知道么?跟我说什么主动揽责任上身,又跟我说什么翅膀太重飞不起来,你扯淡吧你!你根本就不认命,只是在自我催眠,把自己标榜得很高尚,其实心里面阴暗的要死!你有必要装得这么无所谓么,不愿意你就说出来啊,你都跟个锯嘴的葫芦似的一声不吭,谁还会在意你的感受啊?!”
听她一口气迸出了一连串的强硬质问,慕瑾臣的眸色一深,嘴角噙着笑,后来竟然低低地笑出了声:“纯纯,这话你憋了多久?现在说出来,心情好受点了没?”
赵纯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本想趁着情绪爆发和他彻底翻牌,可人家抓住的重点压根不和你在一条水平线上,将话题一转就轻轻地避开了过去。她怎么可能心情会好,她现在更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怨念了!
“我把你的话放到油锅里都可以榨出油来!小舅,你就给我可着劲地装吧!我明明确确地再告诉你一次,咱俩没戏,请你不要再干预我的生活!还有……”赵纯汲上拖鞋,临近卫生间之前,站在门口对他说:“现在是共和国,我外公不是皇帝,他也无权干预你的人生!”
卫生间门响亮地阖上,慕瑾臣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异国阳光。78楼的高度,远处的景物仿佛都被笼上了一层浩渺云烟,他犹记得五年前将自己的全部身家交由云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品了一口清茶,语气平淡却饱含重托:
“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仲博和彩英出事后第一时间赶去看他们最后一眼,而最大的欣慰,是能代替他们夫妻俩养育你这么优秀的儿子。大半生都用来经营云家的祖业,在商场上混得再怎么风生水起,也没有什么比你更让我值得骄傲。我那女儿和女婿是完全指望不上了,他们俩又只有纯纯这么一个孩子,本来还想着也许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盼来一个外孙,可我年纪大了,等不起了。云岚的婚姻我阻止不了,可纯纯还小,她只要能得到好的引导,我相信她绝不会走她妈妈的老路。瑾臣,我可以把纯纯拜托给你么?”
他当时几乎是立刻拒绝了他,赵纯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喊他小舅时眼睛里会闪烁出亮晶晶的流光,很乖巧,也很单纯。他愿意无条件地帮助老爷子管理天华,却并不想以婚姻作为代价去绑缚住两个人的人生。
可是后来……
慕瑾臣双手不由自主地渐渐握紧,眸里快速袭来沉重的阴霾。他身上背负得太多,又岂止是纯粹的养育之恩?
赵纯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慕瑾臣给她递过去一杯蜂蜜柠檬水,刚好嘴巴有点干涩,她也没扭捏,干脆利落地伸手接过。
“我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给你安排了一个导游,她会陪你去附近逛逛。”
“你直接说找了个人监视我不就得了,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抿了一口温温的柠檬水,酸酸甜甜的滋味沿着舌根顺滑而下,她咂咂嘴,接着说:“小舅,你真觉得我们合适么?都说三岁一个代沟,我们之间可是隔着四道哎,那简直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了!你这叫老牛吃嫩草,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