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又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背后冰冷的石壁。石壁上布满枯藤,咯得我的后背生疼。
面前那三个陌生的少阳弟子笑了笑。“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儿吗?蓟门会有你这种什么招数都不会的弟子?”
“我没乱讲!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我还是蓟门那个萧龙宇的债主!!”我万万没想到,我堂堂一个现代女性,在危急情况下居然还要靠男人。
“一派胡言!萧少侠是什么人,岂是你能攀上的?连穿的衣服都不伦不类……”领头的那人不耐烦地说。另一个奸笑了几声,上来就要捉我的手。
我脑中一片空白。惊觉自己穿越半年来,除了几个简单的招式和硬生生背出的定坤三式外,什么都不会。传说中的北冥神功呢?凌波微步呢?外家的顶峰功夫降龙十八掌呢?为什么每次萧龙宇都能连着放大招,技能都不用冷却?轮到我却一个都用不出?!
我说不出此刻涌上我心头的感觉是什么。愤怒?恐惧?后悔?大概都有一点。我紧紧贴着身后的石壁,看着那两个男人搓着手走到了我身前,然后扑了上来。
我眼睛一闭,感到身上突然一凉。冬日的寒风吹在我空荡荡的手上,那样孤寂,那样凄凉。我感到一股无与伦比的屈辱,这两个人,不光践踏了我的尊严,还夺走了我今夜最宝贵的东西——
……我怀里刚抓的大野鸡被抢走了TAT
看着那三个少阳弟子扬长而去的背影,我紧紧握住双拳,心中风云激荡怒不可遏。
很好,很好。当我好欺负是吗?我杨郭在此立誓,抢鸡之仇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会练成蓟门那套定坤五十六式,然后杀你们一百遍啊一百遍!!!
我站在原地气得浑身颤抖七窍生烟,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传来的哐哐哐的闷响和惨叫。直到一只抓着野鸡翅膀的手伸到我面前,我才回过神来。
我呆呆地看着那只被折腾得已经昏过去的大野鸡,又顺着那条胳膊望向了身旁的那个笑吟吟的少年。
毛矛。
他身后十米开外就是被揍得叠罗汉状、不省人事的混蛋三人组。
“杨姑娘,真是抱歉。我师弟他们年纪小不懂事,抢了你的……呃……鸡,你别生气,我与你赔不是。”毛矛说着就要给我抱拳行礼,可惜手里抓着只大野鸡,看上去滑稽得要命。我原本感动的眼泪立马缩了回去,改成了竭力忍笑。
为了掩饰,我连忙潇洒地摆摆手,说:“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让开,我踹他们几脚就行。”
月光下,毛矛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那张本来小麦色的脸有变成包公的趋势。我忙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也省得你回去再按门派规矩处置了。”
揍(不能反抗的)人果然有益身体健康,我把那三个昏过去的少阳弟子揍了一通后才明白这个道理。难怪萧龙宇没事就喜欢拿人当靶子练!要是我也到了叱咤风云的境界,天天行侠仗义什么的,一定也身体倍棒儿,吃嘛嘛香了。
等我地发泄完转过身,看到毛矛已经捂着脸扭过头站到了五米开外。我丝毫没在意他的悲伤,神清气爽地问:“对了,猫猫,你怎么会在这儿?”
毛矛哭着的脸扭曲了一下,神情竟然变得有些躲闪。他咳了好几声,最后才磕磕巴巴地交代道:“我……我来采梅……梅花……”
采梅花?
这深更半夜的,来采梅花?
不等我多想,就听他反问我:“杨姑娘,你又为何会来这荒郊野外?”
“呃,这个嘛……”我一下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不是刚到清澄山么,又训练了一整天,我看师父他们都劳累得很,就想煮鸡汤给他们喝……”
我说谎了,其实我只想煮给查至极补补。可我是个含蓄而有文化的人,不好这么直白地表达内心的喜欢和爱的。
“……所以你就大……大半夜跑到这里来……抓……抓鸡?”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猫猫,你的口吃真该治治了。”
毛矛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不过还是顶了顶我,欣赏着那只野鸡,真诚地赞赏了我徒手抓鸡的高超技术。
“嗯。”我点点头,谢过他的赞美,“技术高超是必须的。不过现在你介意我问一个问题么?”
“杨姑娘不必多虑,但问无妨。”他微笑着说。
“你手在捅哪里?”我垂下眼睛,看向他那只正顶着我胸口的手肘。
毛矛顺着我的眼神看去,下一秒就倒吸一口冷气,夸张地保持着后仰姿势大退一步。“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真的是因为……完全没感觉到……”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可我更相信你说最后那半句话是在找死。=皿=!
我二话不说直接撸起了袖子,毛矛估计也知道自己罪不可恕,自觉抱住头给我打。我正磨刀霍霍准备再次大开杀戒,却突然听见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冷笑。
太熟悉了……
那熟悉的声音带着几丝讥讽,慢慢悠悠地说:“至少没有后凹,我认为还是该庆幸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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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切换回四天前】
出发去合训前那天早上,师父才想起告诉我,第一天的开训仪式上是要穿正服礼袍的。我没衣服,现做又来不及了,只好去找魏波茹借。
我看着那满柜子华丽的罗衣,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魏波茹估计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衣服不仅用料华贵、色泽明丽,而且都很……凸显身材。在魏波茹诡异的目光下,我挑了一件回房换上,又在镜子前照了半天,最后才鼓足勇气出了房门。
我在道场里瞎晃了半天也没碰上一个人。于是,急切地想知道自己新形象如何的我去找了查至极。
这回我充分吸取上次直击香艳现场的经验,先敲了门。结果查至极一开门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我离开下巴也没合上。当天下午,我就听到了蓟门大弟子练剑时手一抖把师父的观音竹砍了四分之一的消息,当然这是后话。
我无比郁闷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前脚刚踏进院门,就看到萧龙宇走出房间。他看到我,反应不外乎和查至极一样,震惊得久久不能自拔,然后……爆发出了一阵天崩地裂的狂笑。
我斜了他一眼。“笑够了?”
他摇摇头:“这裙子……你跟魏波茹比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他停下喘了会儿气,又摆了摆手,“不行不行,太伤眼睛了……要不要我去找件我以前的袍子给你穿?反正你又没胸。”
不说最后半句你会死么?
【时间切换回三天前】
去清澄上的路上,我坐在马车里,两只手一直在空中抓啊抓的,假想抓的是萧龙宇的头。直到两天后进入清澄山地界,我才消停下来,掀开帘子看外面的风景。马车在清阒的盘山路上行驶,参天的古木成片地从眼前掠过,峰峦叠彩,沟壑交错。
抵达清澄山是在中午。其他各派的人也都基本到齐了。这次参加合训的人比弘武大会多了许多,少说也有五六百人,上山时浩浩荡荡,甚是壮观。
清澄山是一座很大的山,由主峰妙法岳和无数副峰群山组成。一月初正逢漫山大雪,寒气逼人,山路非常难走。
经过半年的锻炼,我的体力好了许多,不至于连上山也做不到。到了主峰顶,稍稍休整了一下,午饭后就要进行集训。查至极告诉我,下午有很大的运动量,要吃饱。结果秀华的一个十岁的小胖墩吃得太多了,没想到饭后没多久训练就开始了,移动、腿法,不停地移动、腿法……于是他潇洒地吐了,吐得面色发黄表情呆滞。我默默地站在队伍后面,看着那个小胖墩被扶下去。
你吃也有个节制好吗。吃到吐啊,真的是吃到吐啊……
下午的训练结束,我兴高采烈地去泡了温泉,听了不少八卦,吃完晚饭就穿了一身便装去副峰抓鸡。结果……就遇到了少阳的那几个不学无术抢人野鸡的弟子。
【时间切换到此时此刻】
“至少没有后凹,我认为还是该庆幸一下的。”
萧龙宇施施然从草丛里坐起来,吐掉嘴里衔着的一根草茎。
原来这厮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旁边看戏?看那三个少阳的混蛋抢我的鸡?!他知道“同门爱”为何物吗?!!
我强压下怒气,一把掐住毛矛的后颈,凑到他耳边恶狠狠地低声说:“……敢说出去就灭了你!听到没!”
毛矛点头如捣蒜。
“用你爷爷的名义发誓!快!”
“我用我爷爷的名义发誓。”
我这才松了手,转头却看到萧龙宇在堆树枝点火。“你干嘛?”
他从毛矛手里接过野鸡,动作熟练地扭脖子拔毛剥皮:“烤鸡。”语气间充满了意欲独吞的卑劣感。
于是,事情演变成了我、毛矛、萧龙宇深更半夜在雪地里进行野外烧烤——如果能忽略不远处那至今昏迷未醒的少阳三人组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