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纪事 (卓心)

于是，纪慧娴在梳好妆之后，没有理会府中前门隐隐传来的喧闹声，而是慢慢的吃了早餐。然后又在院中站了好一会，这才有丫头过来说，新娘子已经到了府上。

纪慧娴刚刚走出不远，便就看到迎面而来的林碧华，两人许久没有见面，一见到自是高兴的。

“阿娴，我正要去你院子里找你的，你便就出来了，正好我们可以一块观礼去。”林碧华虽比纪慧娴大几个月，但她的婚事却还没有定下来，自是比纪慧娴要来得自由一些。她携了纪慧娴的手，喜滋滋的说道。

“我就说怎么不见华姐姐的踪影，还道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放过这样一个见你的机会呢。”林碧华笑道，然后解释道：“我一早便就过来了，只是同着母亲在老夫人的屋里站了好一会。那里人多，却是一时脱不开身呢。”

听了这话，纪慧娴却是明白过来，林碧华却也是到了说亲的年岁。黄氏如今把她带出来，却也大有让其他夫人相看的意思。在纪老夫人屋里逗留许久，看来却是有夫人对她产生了兴趣。纪慧娴便就打量了下林碧华，只见她身着桃红绣花交襟短衣，配着一条葱白撒花褶裙，却是显得清新娇俏，只是挽起的发间却是插了一枝镶着红色宝石的钗子，显得太过张扬了一些，纪慧娴略一思索便就笑道：“华姐姐头上的这钗子倒是眼生的很，虽说华贵，但似乎却不衬姐姐呢。”

听了这话，林碧华脸上顿时有些懊恼的神色：“是方才屋里一位夫人赏的，却是直接就插进了我的头发里。虽说贵重，但我实在也是看不上眼的。耐何她品级却是比我娘高了许多，我却是硬忍着没有取下来，免得落了她的面子。”

纪慧娴却是一捂嘴笑道：“这可是好事，说不得借着我那兄长的喜气，华姐姐也能说上一门好亲事呢。”

林碧华却是一掐纪慧娴的手背：“少来取笑。”然后又道：“虽说家世比我的好上许多，可我却是看不上她家的儿子的。听说靠着祖上的庇荫是个游手好闲，斗鸡走狗之徒。如今已经年过二十了，却还没有定下亲事。听说城中的夫人们听说了她家儿子的品格后，都不同意把女儿嫁给她家呢。倒是有些小门小户想攀这门富贵，可偏偏他们家又看不上。哼，这样的人品却还挑三捡四的。”

纪慧娴听了这话，便也忙点头：“这是自然的，嫁人就要嫁个有品德的，日后才能好依靠。”说着，便就伸手把林碧华头上的那枝钗子取了下来：“那华姐姐还是不要戴着为好了，若不然姐姐戴着钗子走来走去，让人误会了可就不好。”

林碧华听了这话，就点头：“听阿娴这样一说，的确是这个理。”然后把纪慧娴手上的钗子拿了过来，随手递给身后的春雨：“这钗子上的宝石值两个钱，便就赏你了。留着还着卖了，都随你。”

春雨接了过来，却是没有高兴，只是担忧的问道：“那呆会那夫人看到了，姑娘没有戴着，过问了该如何回答？”

纪慧娴便就接口说道：“若是识趣之人，自是一看便也知华姐姐的意思，自也不会过来寻问的。若是真不识趣开口问了，便就道这钗子华贵，戴着不合适便就取下来了，之类的客气话就好了。”

春雨听了，这才露出笑意把钗子放进了随身戴着荷包里。

纪慧娴与林碧华说笑着便就去了外院，外院也有许多男客，为了设防，两人自也没有走大道去前面。则是走了小路，绕到了前厅的后面，隔着屏风看着大厅里的情景。

大厅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客人，有坐着也有站着的，不外乎每个人脸上都露着笑意，看着厅是站着的一对新人。

纪慧娴看着一身大红礼服的纪正安，只觉得这个样子的他更显得成熟稳重。看惯了他一袭简朴青衣，这样光鲜的样子倒是第一次看到。一眼看去之下，不由得便就多看了几眼。人逢喜事精神爽，而且娶得还是这样一位心仪的美娇娘，他的神采更是从骨子里透了出来。这样一来，整个人便就显得精气神十足，隐隐有大气的风范流了出来。不愧是忠国公府的子弟，就算是庶出，但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一站，却是自有气势在的。

虽说这婚事刘家也是同意的，可刘家夫人终究还是心疼女儿，觉得让女儿嫁给一位庶子，却是委屈了。虽说是忠国公府的子孙，但在身份上却怎么也是低了一等的。

只是如今瞧着纪正安的精神气茂，不怎么舒服的心却也是慰藉了许多。这样身姿挺拔，才貌出众的男子，似乎也不会太差。虽身世低了一些，但听说也是要去下场考功名之人，若是到时真有出息，考了个名次出来，日后却也能独立门户的。到时她女儿也能成为一家主母，虽富贵定不可能太过超群，但自足安乐定是够了的的。再说就算他风光了，却怎么也还是庶子出身，而她女儿却是嫡出，到时定也不会受夫家的欺负。这样一来，却是要比泼天的富贵，但却成日里在事非堆里生活，要好上许多的。刘家清贵，却是也让刘家夫人的心性要平和许多，她只求女儿日后日子舒心，其他的却是没有再强求许多。

纪慧娴从纪正安的身上移开目光，便就看到了刘家夫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心下便就放下了心来，看来刘家人对这门亲事还是喜欢的，自少没有太多勉强。这样就好，日后纪正安与刘小小之间自也会少了许多芥蒂，两人的感情自也就会越来越浓。

186经历人事比花娇

待纪正安与刘小小行完礼后，自是在众人的相簇下进了新房。

纪慧娴与林碧华便也跟着去了纪正安的院子，在门口遇到纪娇娟。她却难得的没有对纪慧娴发难，似乎也知道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头闹，却也不太合适。但虽如此，对纪慧娴也是没有好脸色的。

纪娇娟先进了院子，林碧华就附在纪慧娴耳边轻声道：“怎么她还是这个样子？”

纪慧娴笑了下，然后也小声的回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里可能一下子就改过来了的。再说，若是真改了，我倒也不习惯呢。”

“咦，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阿娴这话听着新奇，可说得却很是有理。”林碧华赞道。

不知不觉间，却又说了一句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的名语，幸亏林碧华并无追究的意思，听听也就算了。纪慧娴这才松了一气，若不然解释起来却又要说谎了。

不办喜事不知道忠国公府里也是有许多亲亲戚的，平日里少见的一些堂兄堂妹们此时却是挤在了纪正安的新房里，都有一睹新娘子面貌的意思。再加上新房要喜气热闹，这才能得个好兆头。若不然清清冷冷的，却也实在不像话。

对于刘小小，纪慧娴与林碧华自也见过的。只是被掀开了盖头的刘小小，似乎又与她们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了。同样的眼眸，在这个时候却是染了一些羞色，看上去波光涟涟，却是多了几分风情。

“新娘子真是漂亮呢。”屋里有人率先开了口。

接着便就有人附和：“可不是嘛，与大公子真真是良才女貌，很是般配。”

屋里顿时笑闹了起来，刘小小眼眸转动间，却也看到了门边的纪慧娴与林碧华。眼里闪过惊喜，便就朝她们展颜一笑。

掀了盖头，接着便就是要喝交杯酒，待喝了酒，这礼才算成了。纪正安自是被人拉着去了外院给前来祝贺之人敬酒。屋里的人与刘小小说笑了一会后，便也就渐渐散了去。

刘小小见纪慧娴与林碧华也要走，便忙唤住了她们。

纪慧娴转过身来，朝她笑道：“嫂嫂你定是累了的，快些除了这些重重的头饰。换些轻便的衣裳穿了，再用些吃食好生歇会。如今你都是这府上的人了。要找我说话也是极方便的，却是不急这一时。”

林碧华也是笑道：“可不是，日后要见我。让人传句话就是了，却是比姑娘时还要方便许多的。”

刘小小因纪慧娴的一声嫂嫂弄得有些羞赧，但也没有反驳，很快大方的应下了。再听了两人的话，想想也是有理。便也就点头：“那这会且先放你们回去，日后要你们来可不得推托的。”

“那是自然。”纪慧娴便就笑：“日后我日日来，你可不能嫌弃我的。”

再与刘小小说笑了两句，纪慧娴与林碧华便就退出了屋子，待走出门口，却是见廊下站着纪娇娟。她脸色如若冰霜。看着纪慧娴的双眸却是热得要喷出火来。

怕是纪慧娴留在屋里与刘小小的说笑声，被她听了去，她这会却又是拈酸吃醋了起来。

纪慧娴懒得理她。携着林碧华的手回了她的屋子，可没有坐一会，黄氏便就差人过来，说是要林碧华出去。

“怕就又要让那些夫人们见我呢。”林碧华有些哀叹，然后对着纪慧娴就有些羡慕：“阿娴你倒是好的。不用如我这般。”

“冷暖自知，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纪慧娴回道：“虽是如了我的愿。可偏偏也是还有许多不如愿之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