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纪事 (卓心)

杨妈妈在旁边终于听不下去了，她插口说道：“人寂寞时，也会养些小鸟逗趣。时间一久，也是会有情分在的。可鸟终归是鸟，只要一打开笼子还是会飞走，哪管人的养育之情。就算有一天那鸟飞回来了，奴婢看着那也不是因旧日情分，而是因那长毛畜生是饿了，想回来讨些吃食罢了。”

杨妈妈这一翻含沙指影的话说了出来，纪慧娴不由的暗赞杨妈妈会说话。

而刘姨娘脸上却是白一阵红一阵，对杨妈妈的话却是半分也不敢反驳，她咬着嘴唇半晌才站了起来：“看来姑娘是不待见我的了，我走就是了。只是，还是希望姑娘能看在旧日情分上，日后若有什么事能原谅我一二。”说着，却是朝纪慧娴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杨妈妈疑惑不解：“她今日里是怎么了，竟说这些让人不解之话。”

纪慧娴摇头：“我看她心思沉重，怕是真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说完，看向杨妈妈笑道：“妈妈方才那翻话说得真是好极了。”

杨妈妈却是苦笑一声：“只有姑娘这样的人才会觉得奴婢说的话好，以前夫人就是太心善，奴婢若是说些挖苦之话，她却是不允许的。”

“娘亲她定是心善至极之人，所以如今还有些多人都念着她的好。”纪慧娴说道：“就连刘姨娘也以为我会像娘亲般，对她保存善念，她哪里知道，人若是无一点脾性，那只有被人欺的份。我可不要那般，我要比娘亲活得更好。”

“姑娘说的没有错，奴婢以前也是劝过夫人的，只是她却是无法改变。若是她的心再狠一些，如今定也是活得好好的。毕竟当初皇上是没有治她的罪的，唉。”杨妈妈说到往事，深深叹息一声。

143慈母之爱无对错

再说纪正安正当要跨出内院的院门时，便就听到身后传来纪娇娟的呼唤声。纪正安转过身就看到纪娇娟神色有些慌乱的冲到他的身前，微有些气喘的说道：“阿兄，你要帮帮我。若不然，我定是又会被关起来了的。”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纪正安虽对她平日里没有怎么关心，但若真遇到什么事情，他倒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于是便问道：“你又闯了什么时候祸？”

纪娇娟听了这话，转头四处看了看，然后就拉起纪正安去了一处僻静处，她小声说道：“阿兄，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若不是王妈妈不注意，那这事这不会有人知道的。”

纪正安眉头一皱：“怎么牵扯上了王妈妈？难道她偷偷去当的银子那些，是跟妹妹有关系？”

纪娇娟点头：“娘亲也是知道的。若是当时发现就找个理由顶下来，倒也不会弄得如今这般地步。”

“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弄得如今这般慌张？”纪正安有些生气的说道：“定是不可见人的，若不然也不会隐瞒，到如今看瞒不住了，就这样坐立不安的。”

纪娇娟神色却是没有后悔的意思，她只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只是这事会惹人不高兴而已。”

“你倒是说说看？”

纪娇娟咬了咬嘴唇，却是有些为难。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总还是心存希望。只是怕这事再也瞒不下去了，她刚在屋里，却是听到丫环前来通风报信说管家已经抓了两人来进府对质。如今只等祖父与父亲回来，到时，便可一知真相。

纪娇娟已经隐隐的听到有匆匆的脚步往这边走了来，似乎看到了祖父那愤怒的脸庞。她忙伸出手紧抓住纪正安的手臂，刚要说出话。就看到衣衫一闪，纪正安身边的书童走了过来；“大少爷，老爷与大爷回来了，让你过去一趟呢。”

纪正安点头，这怕是要让他见那三叔了。纪正安回过头看向纪娇娟，说道：“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你也不必这样紧张。银子花了便花了，只要不是人命关天的事情，相信祖父与父亲也不会太过责怪的。”

“阿兄。”纪娇娟有些焦急的唤了一声。

纪正安轻拍了拍纪娇娟的手：“今日里三叔回来。祖父他们定是要与他见面的。我是男子，也要前去见礼。等我回来，再跟我说说是什么事情吧。”

看着纪正安离去的身影。纪娇娟有些呆愣的轻喃道：“等阿兄回来就太迟了。”

纪正安走到祖父的书房前，却是看到大管家也站在院子里，还有一些家丁，他们正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一身衣裳有些破旧，脸色有些肮脏。听到动静抬头看向纪正安，那眼神却乱转着让人有些不舒服。

纪正安一时不明白他们的身份，也不知为何他们跪在这里，不过看样子倒像是犯了事，这事正好还跟忠国公府有关的。

纪正安倒是没有多问，抬脚往书房走去。就听到他父亲也在，他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让管家去查有关娴姐儿谣言之事，这谣言定是有心人散布出来的。不然也不可能几日之间便就传的满城都是。一般做这种事情的，都是有人买通城里的混混，让他们在城里四处散谣。这一查查了半个多月，终于找到了这个散布谣言的几个人。倒还真是有心人特意来抹黑娴姐儿的名声，只是他们也不知这前来找他们散这话的人身份。因此就算拿下他们也无济于事。就派了人看着他们，想着那幕后之人定还有可能前去找他们的。谁知事也凑巧。却是在看着他们之后，那当初找他们之人却是一直没有来。直到今日里早上，才再次看到那人。”

纪海康说到这里，却是沉声再道：“父亲，是我的过错，却是没有想到这人却是出自我的屋里，真真是让人惭愧。”

纪泰开听到这里，便就把茶碗往桌案上一放，声音倒是不急不慢：“都说最难防得便就是家贼，看来这话一点也没有错的。”

纪正安听到这里，却是闪过纪娇娟方才说过的话，她说娘亲也是知道的。如今又听到父亲说，出自他屋里的人，难道纪娇娟说的事情便就是关于散布纪慧娴谣言之事？纪正安想到这里，却是大有掀开帘子的冲动，但他还是握紧拳头忍了下来。

纪海康便道：“她原先是方氏屋里的人，看在方氏的份上，我一直都对她有着尊重，哪知她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今，这混混我已经带进了府里，还请父亲定夺。”

纪泰开沉声回道：“拿给你母亲处治吧，毕竟关系着内院妇人，你也不要多管了。”又道：“如今之事，便是让海民过来一趟，听说他今日里进府了，可如今却还无一丝要过来的动静。”

纪正安脚步有些凌乱的出了屋子，院子里的管家有些奇怪的唤了声大少爷。

纪正安摆摆手出了院子，他朝内院走去，当他掀开刘姨娘的门帘时，纪娇娟正拉着刘姨娘的手，说着话。当见到纪正安时，母女俩都站了起来。

平日里纪正安并不常来刘姨娘的屋里，所刘姨娘见到他很是有些惊喜：“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纪正安看着面前这个生育自己的娘亲，虽然知道她是妾，出身也是低下，但心底对她还是尊敬，他以为她一直隐忍良善，直到听了方才的话，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娘亲也跟其他那些耍着心机的妇人一样。

“娘亲为什么这样做？”纪正安感到痛心失望：“我日后有了出息，便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如李姨奶奶一样。可你为什么要做害人的事情，为什么？”

正当高兴的刘姨娘听了这话，脸色一僵，却是看着纪正安说不出话来。她想到事情败露后，老夫人的责怪与大爷的陌视，但就是没有想到纪正安会对她这般失望。

“阿兄。”纪娇娟看着纪正安指责刘姨娘，心下也明白怕是害纪慧娴的事情被他知道了。知道便就知道吧，她上前对纪正安说道：“阿兄，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娘亲？”

纪正安看着纪娇娟：“都怪以前祖母与母亲太过放纵你，才让你学会了这样娇蛮的性子。若是脾性不好便也就罢了，但如今这样生了害人的心计，你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

纪娇娟看着纪正安对她的责骂，她心里本就有些慌乱，以为兄长会帮助她。哪知知道事情真相后，迎来的却是痛骂，她心下顿时不舒服：“阿兄怎么能这样说我呢，若我不这样做，你以为纪慧娴就会放过我吗？我当时在院子里关了半年就是她害的，我这不过是让她也偿偿被人指点的滋味。这有什么错呢，面对仇人不就应该报仇？”

“她是你的妹妹，不是仇人。”

“哼，那是因为她没有害阿兄，若是她害了你，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纪娇娟气愤道：“再说，我又没有打杀她，这算是轻的了。”

纪正安看着纪娇娟，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最后转过头对刘姨娘道：“姨娘是三妹妹生母的侍女，若不是因她，姨娘又怎么可能成为主子，生下我与娟姐儿？如此大恩，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纪娇娟在旁边又是冷笑道：“什么大恩，当初她自己无法生育，若不是娘亲做了妾室，生下了与兄长我，她早就被体了也说不定。不过是彼此利用，怎么能说大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