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什么叫度假,便是想忘记所有限制,卸下一直以来带着的假面具,放下所有身上有形无形的枷锁,就这么忘记烦恼晚上两天两夜,但这厮还这么说她。
能不生气吗?
转身回去,换了一副,又是那一身男装,没了小女子的娇羞,有着少年的洒脱。
“你去哪?”清泽抓住她。
“既然二皇子觉得这地方污秽不堪,那还呆什么呆,走啊,连夜回京城,皇宫才是真正纯洁神圣的地方呢。我们大鹏国皇宫绝无什么勾心斗角,什么背后淫秽,什么暗杀算计。”一字一讥。
清泽赶忙将她拽着到床沿坐下,自己则是单膝半跪在她身前。“瑟儿,原谅我,是……我错了。”沙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威武二皇子,实在是不习惯向人赔礼道歉。
清瑟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她的手被他紧紧握着,在古铜色的大掌中,莹白的柔荑更是显得娇小柔弱。
“我知道,从来青楼之时你就不高兴,刚刚看我逗弄青楼女子时更是生气,我能理解你,但你却永远理解不了我。”
“我怎么不理解你,能告诉我吗?”他不解。
清瑟无奈。“说不出来。”
怎么说?说她穿越而来?说在皇宫中原本就不是她的性格,是她装的?说她现在心里满是心事需要发泄?说她现在搞不好有生命危险,人家有杀鸡取卵,她面临着杀身取珠?
一肚子的话,却不知怎么说,不是说信不过李清泽,只是单纯不想说。自己一个人危险就够了,为什么还要给人带去烦恼?
李清泽真后悔了,十分后悔,现在后悔得恨不得扇自己耳光。今日从水上人间归来,她便心情低落,好容易睡醒后心情高兴,他却又说这种扫兴的话。如果时间可以重回,他绝不说那种话。
越想越后悔,刚刚瑟儿那一身衣着……真的很美。
“别生气了,瑟儿。”他不会哄人,除了这句话,也不知自己应该说什么。
清瑟苦笑,罢了,差不多就行了,再这么下去,搞不好就将脾气直接发李清泽身上了。“嗯,不生气了,我们回去吧。”说着便站起身来。
这回是李清泽不想走了,紧紧抓着她的手,“今夜不是……包了这里吗?”
她点点头,“但我没心情玩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她真是没了心情。
两人正说着,门外响起敲门声。“客官,您要的酒菜来了。”
清泽赶忙将她摁在床上坐好。“坐着别动。”而后亲自迎到门口,“进来。”
门打开了,由一名龟公带路,一排丫鬟将酒菜端来,整整齐齐布在桌上。“客官您看看,这是您点的酒菜,若是没事,小的们便下去了。”
“嗯,下去吧。”
当众人退下,房内又恢复了安静,隐隐能听见屋外大厅热闹的丝竹声。
桌上菜肴虽然不若皇宫御膳房那般精致,却也算上等,五颜六色引人食欲。
李清瑟则是坐在床上,心情低落。
清泽双拳紧紧握着,冥思苦想,如何能让她开心。内心里已将自己责骂了千百遍,现在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是老顽固,害瑟儿一片苦心空流。看着低落的李清瑟,他自责得恨不得撞墙,头脑中却猛然有了灵感。
他赶忙冲到她的面前,单膝蹲跪在她身前。“瑟儿,我们继续玩你的……什么角色扮演吧。”
“都说了没心情……”清瑟头都没抬。
“你……你来当客官,我……我当青楼……女子。”咬着牙,面色铁青。声音是从牙缝中挤出,但除了这种方法,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能哄她开心的法子了。
李清瑟一愣,大眼眨了两下,“你说什么?”难以置信地看他。
“我来伺候你。”为了瑟儿开心,他豁出去了。
李清瑟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刚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机会真是千载难逢,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没这店!就当她公报私仇好了,借着机会看看威武的二皇子如何伺候人也好。“好啊。”
“……”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痛快,李清泽登时紧张。
……
李清泽和李清瑟所在的是老鸨花娘的房间,老鸨为了赚这一千两银子,不惜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而在花娘房间的隔壁有一空着的房间,如今这房间内则有几人,为首之人一身白衣。
端木流觞与他几名随从掩住气息,静候在房内。
因为房间是空着,并未装饰,是在房屋中间有一小桌,桌上放着棋子,端木流觞悠闲的自己与自己博弈,他内力深厚,旁边房间之人若不是刻意压低声音,他能听见其对话。
发生了什么,通过两人对话,他能判断出来,不得不觉得自己此番前来确实有所收获,这种惊世骇俗,总能说出他人说不出、做出他人做不出之事的女子,想必除了大鹏国五公主李清瑟外,再难寻觅。
她竟能穿着青楼女子的衣服,让二皇子扮嫖客。端木流觞不禁哑然失笑。
但随后两人争吵起来,二皇子不懂李清瑟失落的原因,但他却可猜知一二——想必是那凤珠之事吧。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那件事除了熠教东护法外,只有他一人知晓,鎏仙阁的眼线见到静宁宫红光漫天,并不知其中原因,只是如实禀告,而他结合了其他信息才做了大胆猜测。
就在李清瑟被叫到船舱之时,他还未确认,而是试探。
突然端木流觞手中棋子“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引得一旁蓝衣少年微微一惊。主子从来都冷静沉稳,很少有惊讶之举,怎么……?
因为他听到了二皇子的声音,二皇子要扮妓子?让李清瑟扮嫖客?
……
“客……客官……”李清泽的声音尴尬不堪。
清瑟心情早就多云转晴,水漾的大眼眨了一眨,“刚刚那些青楼女子可不是叫我们客官,一般叫客官的都是店小二。”她一片好心纠正。
李清泽面色铁青,后背是僵硬的,手上拿着筷子,筷子上有着菜肴。顿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那应该叫什么?”尴尬不已。
清瑟微微一笑,“叫公子啊,声音要甜。”
“……”
“怎么了?你叫不出口?别勉强,我们收拾收拾回京城吧。”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公……公子。”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李清泽如今真切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怎么就要用这种方式哄她开心?
“嗯嗯,乖。”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轻挑一下,眯着眼欣赏面前男子。李清泽的面容刚毅,鼻梁挺直,浓眉大眼,一双唇周正,不是温文尔雅的俊美,不是妖孽妖娆的俊美,而是带着阳刚之气。
若对方是李清玄,想必便没了乐趣,只有对方是刚毅的李清泽,才有一种逼良为娼的快感。
没错,就是逼良为娼!
想到这,心情好了大半,见对方动作僵硬尴尬,她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伸手轻握他的手,向上举起,将他筷子上的食物咬下来,开心的嚼着。“倒酒。”放开他手的瞬间,还在其手背上摸了一摸。
很成功,因为感觉到对方手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清泽无奈,放下筷子,将酒杯填满,递了过去。
李清瑟又开始刁难起来了。“忘了该叫什么了?”捧着小脸,笑眯眯地看着他。
清泽身子又是一僵,一没留意,将陶瓷酒杯生生捏碎,佳酿流了满手。赶忙拿起另一杯子倒满。“公……子,喝……喝酒。”声音艰涩难听。
清瑟也不客气,接过酒杯仰头饮尽,很是有嫖客的洒脱。
终于,李清瑟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今天她算是回了本了,能让那战场上的雄鹰如此别别扭扭的伺候人吃饭,她李清瑟应该是唯一一人吧。
与她的开心不同,另一人面色却是越来越不好,两道浓眉恨不得在额间打结。“你是在笑话我?”堂堂男子,竟做这种低等之事。
清瑟缓了好一会,才多少忍住了一点笑意,眼角满是泪花,“没有,很感动。”李清泽是那种大男子主义很强之人,她知道。
“感动什么?”他皱眉,语气怀疑。
清瑟抓住他的大手,在他指尖上轻轻一吻,“感动你能为我做这么多,你们古代男人就是这样,死要面子,就不知君子能屈能伸之理,今天为了我,你能做到如此地步,我已经感动死了,谢谢你。”
“不气了?”他的面色也好了许多,今天如此做,确实为难了些,但只要她开心便可。
“嗯,不气了。”清瑟笑着执起筷子,夹了菜喂给他。适度叫撒娇,过度便是蹬鼻子上脸了,他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
“那你把你心中之事告诉我吧。”他面色严肃几分,一双眼直直望着她,他想为她分担。
李清瑟垂眼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公开,将菜肴夹起,慢慢放入他口。“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现在还不知应该怎么说,给我时间好吗?等我做好心理准备后,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清泽吃着她夹给他的菜,微笑着点了点头。
另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