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卑劣却有效的出击,王军的小部分军力将叛军引入了一个河流分叉的谷地,然后两头夹击,而被困在谷中多达数万的叛军精锐,被突然弥漫而起却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毒雾,杀得干干净净,无一生还。
这一次的屠杀,他从她那里秘密地得到了贵族身份,包括封地和爵位。
在这场单方杀戮开始前,他跟着奥菲兰王带领的小队,进行了不短时间的地形勘察和作战准备。
和与她形影不离的另一个高傲的男人不同,他非常不喜欢吃蔬果之类的食物。那是因为在幼年时期曾有很长的时间他和父亲都只能用从沙地里挖出来的植被根茎这样的东西来充饥。当那些看管他们的莱斯顿人大口嚼着烤得香喷喷的沙蜥肉时,小小的孩子只能一直在旁边吞咽着唾沫,渴望地嗅着随风飘来的烟气。
而在此时这样时间紧迫、环境极度困难的情况下,这位奥菲兰最高贵的皇帝,她居然注意到他对绿色食物的难以下咽,并充分照顾到了他的需要。甚至在没有多余人手的时候亲自去猎来魔兽,让他能吃到肥美的新鲜烤肉。
于是,在战斗结束被她安排专人送回帝都的时刻,他心中暗暗埋下了一个贪心的种子。
奥菲兰内战持续了很多很多年,虽然这让她一直非常需要他,但他却一直担心自己恐怕是看不到结束的那天。
终于这次,他知道这可能就是他遵从她需要的最后一次。用了长达十二年的时间,成为敌方一位强大的水系魔导师的情人,其间秘密窃取敌方的战略部署,终于历尽艰难险阻将之毒杀,九死一生地逃回帝都。
正如她所许诺的那样,只要他肯努力完成她交待的事情,她就能满足他提出的任何要求。
那么,这次,他要向她提出一直以来最最贪心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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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毋庸置疑的豪华婚礼,虽说前方的战场依然燃烧着零星的战火,但却不妨碍帝都的人们沾染奥菲兰皇帝陛下迎娶帝君的喜气。与一般民众维持一夫一妻制的婚姻习俗不同,自古以来奥菲兰王都可以拥有一位正君和两位侧君。
在这个寒冷季节难得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铎兰·英诺唯斯·奥菲兰皇帝陛下身着缀满宝石的长礼服,亲手给她的第二位侧君加冕。
婚礼隔日,白发白眼的男人以赫鲁尼·科尔·奥菲兰,奥菲兰王国皇帝侧君之名,在全国唯一的一座男性侯爵府中,在对一个奥菲兰人来说还是春花一般的年龄去世,享年91岁。
这个男人以常年服食巨毒保留了青春傲人的惊人美貌,当他身着奢华的礼服冰冷地躺在万朵金铎兰铺就的灵柩中,雪白的双手交叉握着代表奥菲兰男人最高贵身份象征的帝君权杖,双唇艳红,依然显得那么妩媚而多情。
这是一个在两个人类国家的夹缝中作为玩物苦苦求生的费拿人,孽子,白发白眼,睁大时的眸瞳中有着如最高纯度的酒精燃烧时的那种淡蓝色的透明火焰的孩子,一个执拗着走向灭亡的刚烈孩子。
穿越了克罗多沙漠和蛰龙山脉,唯一的行李就是右手心里紧握着的,父亲的指骨。
背负着父亲的希望回到故乡,背负着父亲的希望成为骄傲辉煌的男人,背负着父亲的希望,走向灭亡。
奥菲兰懦弱又残忍的皇帝陛下喝下一桶桶烈酒,在帝都王廷最高的塔顶上,无声地痛哭了一整夜。
她想起了他因为常年服食药物从来不喝“像水一样淡的”果酒,只有在某次喝了名为“烈焰”的一种北方烈酒起了微醺,玩笑地对她讲起儿时父亲给他讲过的,关于“炙月公主”的童话故事。
她其实和别的玩弄他身体的女人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甚至比她们更加恶劣——这个无能的女人,利用了这个男人唯一保留给自己的,有着最最纯真向往的灵魂。
望着如那人发色瞳色一般晶莹洁白的雪花自空中纷纷而下,她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将全部莱斯顿人杀净灭种的,狠毒而可笑的念头。
这位奥菲兰王在她在位的余年里,在西南建造了多达三十几座的战略要塞,将边防打造得固若金汤,前来掠夺或偷盗的莱斯顿人一旦出现,无论多少都会被全部杀光、一个不留。数十年里,无论蛰龙山脉以西的沙漠部族、还是莱斯顿公国的人们,听到奥菲兰皇帝铎兰之名,都感到胆战心惊,无人敢来侵犯。
她还对境内发现的所谓“费拿人”作为奥菲兰公民给予特殊待遇,他们有集中的免费住宅区,享有接受雇佣、教育和医疗的优先权。任何人不得歧视或买卖白发白眼的孽子,违者将被处以重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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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乳名叫阿鲁的男孩儿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给他讲过的故事里,有一位身穿最最华丽的衣袍,骑着巨龙打败魔鬼的公主。
那是有着以最最温暖的时节里炽金的月色作为发色和眸色的,强大的公主。
那是只有最最高贵优雅的男子才能嫁给她的,炙月的公主。
赫鲁尼·科尔·奥菲兰,这个一生都在令人痛苦的毒药般的命运中挣扎求存的男人,在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刻,终于嫁给了儿时父亲故事中那个华丽、强大、至高无上,却能在无意识中对他闪现一丝丝温柔的“炙月公主”。
可惜,这位他梦想中的公主爱着别的男人,且一直以为他喜欢的,只有肉食、铂金公主手中的权杖、和她身上珠光宝气的华丽外衣……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女皇:(拿出一朵花开始往下揪花瓣)你爱的是我的人,是我的钱,是我的人,是我的钱……
成年赫鲁尼:(躺下,自己拉过白被单蒙上脸)……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17岁的斯考尔:(吟游诗人状弹唱)今天的你我,绝不会重复那昨天的故事……
幼年阿鲁:(眨巴着透明的莹蓝大眼吮指头)……要吃肉……
赫鲁尼·科尔·奥菲兰从棺材中缓缓坐起,拿出装满绿色液体的小瓶子妩媚地笑:要留言哦~ ~否则小可爱伺候~ ~
☆、行省公学之十四:假期与粉红事件的爆发
回到卡洛依村的17岁的灰发少女铎兰,经历了一小段寝食难安的日子。
如果说,作为奥菲兰女王一直在人前是挥舞着光辉圣剑的正面形象,那么那个男人就是她在不能见光处使用的、淬了巨毒的匕首。
赫鲁尼·科尔,那个浑身溢满毒素的男人,是曾经的奥菲兰王良心上的一道始终不曾愈合的伤疤。在脱离了可以用“国事为先”“大局为重”“身不由己”来作幌子和挡箭牌的君王身份后,这道伤疤当她再次听到“费拿斯”这个字眼后,便开始不住地隐隐作痛。
遇见那个孩子也许真的是命运的恶作剧,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复杂情感去给那个依旧还天真稚嫩的阿鲁,安排一个安逸、乐观的未来。
尽管光系和水系魔法有着显著的治疗效果,但那些伤病中的平民又怎么可能经常性地得到高级贵族们的服务?所以,医疗药剂师不可否认地成为了一个可以让他名利双收的职业。
高尚的职业、绝色的美貌、天生的聪慧,再加上对权利的热望。赫鲁尼·科尔无论何时都注定不会成为一个甘于平凡的男人。
而这辈子,她早已经下定决心,今生都将以斯考尔家的铎兰——这个落魄小贵族继承人的身份平淡且平凡地生活下去。如今,那孩子显然选择的是和她截然不同的道路,那么,她这一生,也不会再与那孩子有什么牵连。
然而,命运真会如此么?
只能说,没有任何人,能准确地为自己预订一个随心所欲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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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理智上知道今生今世她都不会再与那个白发白眼的阿鲁有什么牵扯,但一回想那孩子望着她的澄莹的眼睛,却像是经历过什么重大事故丢掉了某个身体器官而产生的后遗症一样,感到焦躁、疲乏,食不下咽。
而亲爱的格林老爷以为那是孩子重新回到家中有些兴奋躁动的表现。
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她就强迫自己调整状态,平静了下来。
虽然只是离开了几个月的时间,但从小生长的这个家,有着格林老爷和外祖母大人的这个家,还是带给了能令她迅速安下心来的归属感。
在这以前发生了一件没预料到的小小遗憾的丢失事件:要送给父亲大人的手信,那只报时果雕刻的精美项坠儿不见了。她记得买来后直接收进了中衣的口袋,以后也一直忘记了没有拿出来收进尾戒里。
在送走了阿鲁之后,她独自赶路回家。到了邻近的小镇上她收起了飞鹰,换上普通的中衣短袍,清点行李准备搭公共驿站的马车回村子时,才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很合她心意的小礼物了。只好就在邻镇又挑了个别的东西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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