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弯下腰,委屈的对李青歌道,“这家伙昏迷不醒的,只怕我得这样抱着他了,丫头,就委屈你到我背上来吧,我背你。”
李青歌看着他,那赫连筠身材修长,只怕不轻,他这样抱着人家已经很是不易,再加上自己的话,他还要不要走路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小腹上的疼痛倒减轻了不少,只是,下身有些湿黏黏的,让人觉得难受。
高逸轩立刻皱眉反对,“那怎么行?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走路?何况,这边路这么难走,说不定脚下还有倒刺......”
再说下去,只怕没个完,李青歌干脆不说了,只提着裙摆,向林子深处走去,她步子不大,但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很是稳妥,她要用实际行动给高逸轩看,她可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弱不禁风。
不就来葵水吗?前世她没少受这个的折磨,每月来的时候都疼的不行,手脚冰凉全身冒冷汗,可一样的要洗衣做饭照顾囡囡,甚至有时还得到大太太那边去伺候。
如今,不过走这么点子山路,有什么可怕的。
抛去这个不说,他倒忘了,她李青歌就出生在灵州,灵州四面环山,小时候,她没少随父亲去深山里采药玩耍,所以,走山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
看她倔强的小身影,高逸轩又无奈又心疼,只得将赫连筠扛在了背上,立刻追了上去。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路逢一座隐蔽的山洞,李青歌立刻进去。
“喂。”高逸轩吓了一颤,忙跟上,心头不禁幽怨,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洞里面有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敢进?
然而,他刚到山洞口,就听见里面李青歌警告的声音,“别进来。”
高逸轩心头猛跳,直觉里面有危险,“怎么了?”问话的同时,人已经不听话的走了进去。
昏暗中,李青歌横了他一眼,然后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就出了山洞。
高逸轩瘪瘪嘴,灰溜溜的又跟了出来。
才一出来,又是吓了一跳,就见李青歌手里缠着一条火红的蛇,那蛇起码有婴儿手臂粗,头翘的高高的,还不停的朝李青歌吐着信子。
“丫头,”高逸轩大骇,忙将赫连筠放到地上,就要上前帮她制服蛇。
“别动。”李青歌立刻出声阻止,然后就见她手指间突然出现三枚银针,朝那蛇的七寸处狠狠刺下,片刻间,那蛇的身体便从李青歌的腕上松开了,如一条麻绳似的直直坠落到脚下。
“丫头,你做什么?”高逸轩不懂她做什么,但瞧那蛇通体赤红,只怕有毒。
李青歌也不说话,径直弯下腰,从靴子里掏出一把精致短小的匕首,顺着蛇腹剖开,那赤红的血一下子便染红了她白嫩的小手,让高逸轩不忍再看,却不敢不看,怕她有意外。
“丫头,你要干什么?”他忙上前,蹲在旁边,焦急的问,却见李青歌小手伸进蛇腹,利落的取出蛇胆。
“你——”高逸轩惊骇了,“你该不会是要吃蛇胆吧?”大男人吃也就罢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吃,太让他......接受不了。
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蛇胆,李青歌苍白的面上露出一缕笑来,随后,看向高逸轩,道,“不是我吃,是你吃。”
说话间,一手托起高逸轩的下巴,轻轻一捏,撑开他的嘴,在他错愕来不及反应时,一把将蛇胆塞进他嘴里,沉声吩咐,“咽下去。”
咕咚——
这真的是出于本能,当那腥臊的东西滑入喉间,进到胃里时,高逸轩只觉得整个胃部都在翻滚,他恶心的想吐。
那个血呼啦的啊!
他忙用袖子擦拭嘴角的血迹,然后,又趴在草地上不停的干呕。
呜呜,他的丫头干嘛要给他吃这东西呀?
他幽怨的看向李青歌,却看她已经半跪在了赫连筠的身侧,将一枚火红的如樱桃一般的果子,放进了他嘴里。
“丫头,你偏心。”高逸轩立刻不干了,走过去就要理论,“你给他吃干净的果子,却给我吃那么恶心的东西。”
李青歌一面将高逸轩套在自己身上的外袍撕成碎布条,一面冷笑,“恶心的东西?”
“不是吗?”高逸轩往她边上一坐,斜睨了她一眼,看着自己的衣袍在她手里成了碎片,眉心一点一点的跟着皱紧,尽管,知道她是想用这些布条为赫连筠包扎伤口,但看她匕首一刀刀的划下去,没有半丝怜惜的样子,他还是有些难过。
虽然只是衣服,可也是他的衣服,她下手就不能轻点?
将布条整理好后,李青歌开始为赫连筠清理伤口。
沉默半晌,看着李青歌那般轻柔的替赫连筠擦拭伤口,小心的为他包扎,再瞧赫连筠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依旧清美的像画儿一般,一颗心顿时像被人捏了般紧了紧。
“丫头,你——该不是看上这男人了吧?”突然,他忍不住颤声问,若真那样的话,他就亏大了,救了自己的情敌,这让他情何以堪。
李青歌正在帮赫连筠包扎胸口,听言,手指微动,但很快又继续,布条在赫连筠伤口处缠绕几圈后,然后利落的打了个结,一切就绪后,她又将剩下的布条理了理,找出一块稍微大一点的,递给高逸轩,“那边有水,你去漱口洗脸。”
“哪边?”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果见不远处草丛边有一条流淌的小溪,不禁汗颜,他怎么都没发现?还是他家丫头厉害。
“好。”高逸轩忙起身,就听李青歌在身后又道,“那条蛇俗名赤龙,其胆汁乃世间珍品,凡人食之可百毒不侵,练武之人还可提升内力培养真气。”
额——高逸轩瞳孔嗖的睁大,百毒不侵?提升内力?培养真气???刚才那血呼啦的东西?
巨大的惊喜袭上心头,高逸轩回头,就见李青歌抱膝而坐,头微微仰起,似乎在遥望着悠远的天空。
“丫头,我就知道你对我是好的。”高逸轩半跪到他身侧,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斜着眼看她美丽的侧颜。
李青歌唇角微弯,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赶他走,只轻轻道,“今日之事,多亏了你,那颗蛇胆就当是谢物,从此,你我便不再相欠。”
“什么?”如果知道她会说这样的话,打死他也不会返身回来。
“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高逸轩忙爬起来,一溜烟的跑到小溪边,用手捧了冰凉的水,不停的浇到自己脸上,好像要用冷水刺激自己,好使自己忘记那死丫头刚才绝情的话。
李青歌缓缓扭头,看着溪边高逸轩发狂的样子,暗自叹息,神情有几丝落寞以及释然。
无意让他卷进来,却真的又将他卷了进来,李青歌心里对他是有歉意的,那颗蛇胆,本是世间罕见之物,前世父亲为帮母亲治病,寻找多年而不得,就连自己,中毒毁容之后,也曾想过此物,但终究没有那个福气,可不想今日,就这么的被她撞见了。
她连想都没想,就给了高逸轩,事后,也没有后悔,就权当安慰自己的这份心吧。
只望今后他能离自己远点,这么些个日子,她也瞧出来了,他是个好人,亦是真心待她的,所以,她更不想他受到伤害,尤其因为自己。
眼帘低垂,李青歌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好缓解心中的郁结之气,却不料,正好撞见一双幽深如泉的眸子。
——
果然如李青歌所料,那些杀手不到半个时辰都醒了,但四下一看,除了云初公主,哪里还有赫连筠的影子?
他们料定赫连筠是被人救走,为首的黑衣人忙喊醒了云初公主。
怎么回事?人呢?”云初公主气急,但因身上余毒未清,说出来的话没有多少力气,因此也没有多少威信。
那黑衣人冷冷一笑,“这个,我们倒想问问公主您了,不是说只有赫连筠吗和那几个暗卫吗?可为何又突然冒来其他人?”他很怀疑,自己才是那被算计的人,今天一役,也死伤了不少的兄弟,关键是,没有杀掉赫连筠,万一哪天被赫连筠查到可就麻烦了。
“放你娘的屁,难道你在怀疑本公主吗?”云初公主气的扬手,就要扇向黑衣人。
突然,一阵悠扬的哨声响起,黑衣人像得了命令一般,“走。”随后,便在云初公主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们?”云初公主气的双眼通红,一脚踢在木头桩上,狠狠骂道,“混蛋!”
“赫连云初,枉本王平日看错了你,想不到你竟是个愚的。”突然,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赫连云初连头也没回,就猜到是谁,亦是冷冷一笑,道,“哼,本公主的确愚钝,竟相信天下人的传言的心狠手辣的奚王。”
“呵,云初公主倒是心狠手辣,可惜,他没死,不是吗?”赫连奚姗姗而来,负手而立的冷睨着她,这蠢女人,若不是还有几分用处,他真不想睬她。
赫连云初神情总算有了丝颓丧,但很快,又捏紧了拳头,眼神凶狠,“哼,逃过一次,逃不了二次,迟早有一天,本公主要亲手杀了他。”还有他的贱人娘林贵妃,她要将他们母子一刀一刀的凌迟了送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