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大太太打断她的话,朝床边一努嘴,瞧了瞧,只见那高云瑶整个人呆滞如木头,丫鬟喂一口药,她喝一口,不喂就不知道张嘴,那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前方某处,似乎连眨也不会了。
“我连你妹妹都护不了,何况是你?”
夏之荷这才发现高云瑶非常的不对劲,不免心惊,“大妹妹怎么样了?”
想起昨夜高云瑶那个样子,只怕不好。
大太太摇摇头,重重的叹息,“怕是要废了?”
“怎么?”夏之荷一惊,再看那高云瑶,已经让丫鬟扶着躺下了,可是,一双眼睛却还是睁的,但那毫无生机的模样俨然死人一般。
大太太瞧着,浑浊的眼睛里滚落了泪来,“可怜我那瑶儿,今年才十五,呜呜......”
再也控制不住,当着夏之荷以及众丫鬟的面,大太太就悲戚的哭了出来。
毕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曾经也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且这个女儿小时候,生的又好,脾性也乖巧,只是后来慢慢的变得有些任性刁蛮了,但是,她还小不是吗?等再大一些,懂事了自然会好的。
可是,她才十五,就出了这些事,让她以后可怎么活?
越想,心中越是悲戚,想不到她一生风光,老了老了,却成了这样?自己瘫了不说,连唯一的女儿也成了这活死人一样。
“表姑娘。”李碧如这时出声说道,一双柔媚的眼睛朝夏之荷轻轻剜去,“昨夜大小姐闹了一夜,太太也守了一夜,天快亮时,找了大夫过来瞧,吃了点安神的药才算安静了一会,但是,大夫说情况并不好。太太为此伤心难过了一晚上,才奴婢哄着好容易喝了点粥,又稍稍眯了会歇歇神,可巧表姑娘就来了。太太如今也是疲惫的不行,表姑娘也稍稍体贴体贴太太呢,不过是几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许是才到表姑娘那边伺候,还不懂表姑娘的规矩。表姑娘是什么人?您是主子,又何必真与她们一般见识?”
她声音低低柔柔,却一字一句透着责怪之意,怪夏之荷不懂事,都已经这样了,还为几个丫鬟伺候不周的事来烦大太太,真是太不知礼了。
夏之荷直接被气的想要吐血,她是来求助的,想不到又受了一肚子气。
更郁闷的是,李碧如也是一个奴婢,她如此出言不逊的教训自己,而大太太竟然半句斥责的话也没有。
夏之荷伤透了心,只感觉整个天空都灰了,她的世界已然倾塌,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在欺辱她。
但她最后的理智还是有的,也深知自己受丫鬟欺辱的那点事,与高云瑶相比起来,在大太太心里算得了什么?
可是......
“姨妈,您可好些了?”夏之荷脸色一变,忙半跪在大太太跟前,挤开李碧茹,亲自的为大太太捏起了腿来,“荷儿不知大妹妹竟然这么严重了?都怪那李青歌,姨妈,我觉得定然是她在背后捣鬼。”
就算知道是那李青歌又能如何?大太太心里是又气又灰心,几次斗下来,她不但折了自己妹妹妹夫,还赔上了女儿,可李青歌不还好端端的。
“罢,此话以后休要再提,你既住在高家,日后就该与她好好相处才是。”大太太灰心的嘱咐着。
闻言,不仅夏之荷,就连李碧茹亦是心惊,大太太与李青歌之间的仇恨,满府皆知,想不到她今日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似有退缩之意?可能吗?依她对大太太的了解,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此人睚眦必报,在李青歌那里受了这些罪,若不报复回来,只怕她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所以,稍稍想了想,李碧茹便又恢复如常,知道,大太太屡次在李青歌那边受挫,只怕要改变策略了。
她不怕,反正,大太太与李青歌,无论哪一边倒了,于她都是只好不坏的。
夏之荷倒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想不到大太太会服输?而且是朝李青歌服输?她接受不了。
“姨妈,难道你忘了昨晚的事了吗?我那么求她,可她却连一句求情的话也没说。还有。”夏之荷眼神陡然凶狠了起来,“荷儿怀疑,昨晚那些事,完全都是李青歌一手策划。她根本就是想将姨妈和我们一网打尽,只是,到后来,我爹跟我娘扛下了,这才没有牵扯到姨妈。”
言外之意,也有让大太太感恩之意。
大太太眸色微冷,朝夏之荷狠狠望来,“够了,这些话以后别再说了,本夫人如今年纪大了,荷儿又这个样子,我再也没有心思和力气做什么了。你若不服,你直接去找她好了?”
“我?”夏之荷一噎,她找李青歌?她倒是想,可人家李青歌根本就不搭理自己呀,就是硬来,也不会是她的对手,毕竟李青歌身边还有几个忠实的奴婢呢,而她,只身一人,身边的奴婢不是背叛就是刁奴,还能指望她们吗?
“我也只是这么说说罢了。”到最后,夏之荷只得颓丧的说了这么一句。
大太太也没怎么理她,而高云瑶歇息之后,大太太也要歇息了,几个丫鬟相继退了出去,夏之荷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只得满心不甘的出了门。
兴冲冲的来,最后只得败兴而归,还又添了一层气,夏之荷回去的路上,整个人面如死灰,却是连走路的力气也没了。
廊檐下,李碧茹盯着那颓丧的背影,嘴角噙起一缕幸灾乐祸的冷笑!
——
李青歌是半上午的时候,回到了高府,是兰千雪送的,但两人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直冷的像冰点。
李青歌有些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兰千雪喝醉了酒,吐了一身,最后还从屋顶掉了下去,衣服擦过树枝也划破了。
她是怕他身上再有什么外伤,所以,才让小二帮着检查一下,顺便给他换身干净的衣裳,也让他舒服一下罢了。
谁知,这竟惹毛了他。
瞧他最后瞪着自己的那双猩红的眼睛,如同一只疯狂的兽一般,真是吓人。
她当时真有种错觉,若他真的是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撕碎的。
“小姐。”看李青歌从外面走进来,醉儿眼珠子都快瞪掉到了地上,她忙迎过来,打量着她有些褶皱的衣服,皱眉道,“小姐,你昨晚不在府里?”这衣服还是昨天穿的呢?还有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夜没睡好的样子。
李青歌无奈的看她一眼,醉儿嗓门大,她这一声喊,里面翠巧翠蓉就都听见了,李青画是第一个跑了出来,兴奋的举着他一早上画好的画作给她看。
“画的不错。”李青歌拿起画来,见上面画的小卷毛狗非常可爱,尤其是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很是传神,不免好奇的问,“这小狗真可爱,你从哪儿看到的?”
“是轩哥哥给的。”得到姐姐的夸奖,李青画乐颠颠的扬起小脸说。
“他?”李青歌心头猛然跳了一下,想到已经有十多天没见过他了吧,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二姨娘出殡的那天呢。
“小姐。”见李青歌失神,醉儿朝翠巧翠蓉两个挤了下眼睛,一面笑着碰了下李青歌,低声在她耳边道,“小姐,二少爷回来了,还给你带了东西呢,你快去瞧瞧呢。”
——
正文第一百六十三章 拒绝。
明净的窗台,那一株山茶花映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迎风招展,树冠多姿,两朵洁白的山茶花纯洁而无暇。舒榒駑襻
“小姐,看,多漂亮的茶花呀。”醉儿站在李青歌身侧,十分艳羡的说,“二少爷保护的真好,那么远的带了回来,连片叶子都没掉过呢,二少爷还说,买的时候,还只是花骨朵儿,回来的时候就开了,还开的这么美,可见这花是与小姐有缘的。”
“哦。”李青歌双眼紧盯着这株美丽的山茶花,脑海中想起高逸轩说过的话。
他说她这屋里,东西倒摆了不少,但是,真正适合她的东西却没有,虽然她人已经住在了高家,但她的心显然还没安在这里。
这荷香苑也就像个临时的住所一般,就连这房间亦是一样,她没有真心将自己当成了家,亦不能感觉到其中的温馨妍。
他还说,一进到她屋里,他就有种心慌,好似她随时要离开一般,这里并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地方。
他说,他要慢慢的填满这里,让她心有牵挂,舍不得离开。
那么,这一株山茶花.....悫.
如此纯洁动人,就那么静静的摆在那儿,就让人动了心。
“小姐。”见李青歌只失神的看着,连句话也不说,醉儿笑着又碰了下李青歌,“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呀,到底喜不喜欢?人家二少爷可是废了那么大的心思给你带回来了,小姐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吧。”
“我——”李青歌刚想说话,就听见几声‘汪汪汪——”小狗的叫声,一回头,就见李青画抱着一只雪白的卷毛小狗,欣喜的跑了来,“姐姐,你看,雪儿,轩哥哥送我的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