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提起高逸庭,高云瑶小脸立刻露出不满,撅起嘴咕哝道,“娘,快别提大哥了,他呀,如今早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
“怎么?”大太太心下一惊,莫非那小子也做妖了不成?她这个当娘的受尽磨难的回到府中,到现在还没见他的影子,她心里不觉有些心寒起来。
“哼。”走到床边,高云瑶坐到小凳上,双手扯着腰带,忿忿道,“娘,亏你往日里只偏心大哥,却不知,他跟你根本不是一条心,他那颗心啊,早被那姓李的小贱人勾去了,你不知道,娘,那天,我得知你的事,要找那李贱人理论,结果被大哥拦下不说,他还骂我胡闹,扬言要将我送到农庄去。”
说到这,高云瑶的大眼睛里流下了委屈的泪来,她抓着大太太的手,使劲的撒娇道,“娘,你可一定要为女儿做主。那李贱人也太过分了,害了你不说,如今还勾的大哥魂不守舍,不惩治她难消心头只恨哪。”
“什么?庭儿也对那小贱人——动了心思?”大太太声音颤抖,她难以置信的瞪着高云瑶,心却凉透了,怎么会这样?当爹的喜欢那当娘的,做儿子的又喜欢上了人家的女儿?哼......可笑,难道天下女人都死绝了,这对父子为何偏要找那赫连玉母女?
“嗯。”高云瑶不知大太太的心思,只当她也是气愤,却不知她心中悲苦,又道,“还不止呢,那小贱人不但勾搭大哥,还勾、引二哥,听人说,有天晚上,还看到大哥与二哥在那小贱人的院子前打架呢。”
“打架?”大太太脑子里不由想起,当年,那赫连玉与李南风好上时,气的高远也与李南风打了起来,到最后还绝交了三年。
好,很好,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大太太恨的咬牙,气的肝儿疼,却是稍微一动,整个身子就像被人用锯子锯开一样,拉扯撕裂般疼痛。
“正是,”高云瑶自顾自怒道,“真是将高家的脸都丢进了,两个少爷竟然为了一个小贱人大打出手,传出去叫人笑话。娘,你可真该管管了。”
管?怎么管,她现在废人一个,连自己都顾不了,还怎么管其他人?何况,别人用她管吗?自己的娘亲成了这副模样,当儿子的都没来看看,她还怎么管?
“罢了,你去吧,娘累了。”大太太一阵心灰,想着高云庭这个儿子冷漠无情,瞧着高云瑶这女儿,也是陡然的不顺眼起来,照理说,当娘的都这副模样了,你来看看,自然要先宽慰,可她呢,来了这半天,不问她难受不难受,甚至连口水也没给她倒,就一味的在她这里告状,想要她帮着出头出气,哎......
是她往日里太惯他们了吗?纵的一个个的变成今天这样?
“娘。”高云瑶没有听到满意的答复,反见母亲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不禁皱眉道,“娘,难道你就不管了吗?”
“管?管?你没见为娘现在什么样子吗?你要娘怎么管?”大太太一气,当即吼了起来,那枯瘦的手掌照着床板拍的啪啪作响,倒把高云瑶吓的一怔,忙起身退了几步,吃惊的看着母亲,“娘?”
“出去。”大太太浑身做疼,已是冷汗淋漓,却不想再跟这女儿说半句话了,心寒呐,这就是她养的好儿女,全不知半点疼惜自己的娘亲的。
“哦。”瞧大太太神色凌厉的像恶鬼似的,高云瑶吓的慌忙哼了一声,提着裙摆就跑了。
屋子里陡然又安静了下来,大太太望着门口,想着女儿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心里更是一疼,她不过气不过吼两句,她倒真的听话跑了?平时怎么不见这么听话,看她不能动弹了,倒跑的快。
“太太。”见高云瑶跑了出去,李碧如趁势闪进屋内,看着大太太望着门口眼露悲戚的模样,小脸顿时一跨,也跟着露出凄苦之色,上前跪了下来,哭道,“太太,您受苦了。”
大太太阴冷的眸子微微一转,定睛看着地上跪着的李碧茹,不禁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高逸庭带来的丫头,因有几分心机与野心,她当日要下她为自己所用,但是,那日在普济寺,这丫头......见风使舵的性子,可算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太太,奴婢对不住您,那日在普济寺,奴婢有心无力,不能帮太太您,这些天,心里一直思虑此事,不知如何是好啊,今日见太太回来了,这颗心才算放下。”李碧如哭道,其实,那日,眼见大太太大势已去,她自然不会与之同流合污,但随后的形势大变却让她一眼看出,大太太只怕不简单,能犯了那么多的事,还有五殿下坐镇,最后也只是被关了起来,今天更是被放回了家,以往恶事竟然提也未提,因此,李碧如断定,大太太身后只怕有权有势,这也才坚定了她重新来到大太太身边的心。
“是吗?倒是难为你一片心。”她的心思,大太太怎会不知,但如今她已是虎落平阳,就连自己的儿女都靠不得,身边连一个帮手也没有,这小贱人倒自己寻了来,哼,以往之事可以暂且放下,眼下用人之际,也就顾不得其他了。
“太太。”听大太太这句话,李碧茹一颗心是真的放下了,看来,大太太既往不咎,打算重新用她了。
李碧如微微一笑,看大太太嘴唇干枯无血色,忙起身道,“太太,您渴了吧,奴婢为您倒杯热茶来。”
“好。”大太太微笑点头,为今之计,她要先活下来,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哼,那李贱人想看她惨死,没那么容易,上次一败,他日,她定当双倍奉还。
李碧茹端茶过来时,恰巧看到大太太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杀意,心一颤,手一抖,温热的茶水泼了半杯,烫的她微微轻呼。
“怎么了?”大太太厉声问。
“哦,没。”李碧茹忙道,“这茶烫了,奴婢帮您吹吹。”随后,忙闪到窗边,小心翼翼的吹着茶。
大太太见状,冷冷一笑,也不做声。
“母亲。”这时,高逸庭也进了屋子,先是喊了一声,再瞧窗边的李碧茹,小心翼翼的捧着冒着热气的茶杯时,心中顿时明了,不禁对她又多了几分心思,倒是一个体贴的人,比那些见到大太太就躲的人,要好的多。
李碧如也含羞带怯的笑了笑,走了过来,“奴婢见过大少爷。”
“起来吧。”高逸庭匆匆瞟她一眼,旋即到了床边,看见大太太苍老憔悴的模样,不由皱紧了眉,“母亲,这些日子,您受苦了。”
“苦?”大太太本还想硬气,但儿子这话一出,她不由悲从心中来,眼泪又落了下来,“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母亲受苦?”
“母亲这话从何说起?”听她言语有幽怨之意,高逸庭坐到凳子上,深深一叹,“自母亲出事那日,儿子日夜悬心。只是,母亲、日后可安分些,别再——”
“什么?”大太太恼怒的瞪着高逸庭,气道,“原来你看我是假,排揎我是真。安分?我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动都不能动,还要怎么安分?”
高逸庭不想跟母亲吵架,但他知道,若不是母亲自己挑事,先谋害李青歌在先,又怎么会落到这副下场。
“母亲,你好生歇着吧,儿子还有事,先走了,晚饭再过来看你。”
“你?”屁股才挨凳子,就又要走了么?大太太闻言倒是一惊,亦有些不舍,自从瘫在床上不能动以后,她多么希望身边能有个人照顾,哪怕陪她说说话也好。
高远自然指望不上,可她的一双儿女,竟然也......一个冷漠无情,一个咋咋呼呼,皆不是她所能依靠之人。
“好,你走,走——”大太太气的别开脸去,心里痛啊。
“大少爷。”李碧茹见状,想要劝几句。
高逸庭望她一眼,只道了一句,“好生照顾太太。”便抬步离开了,并没听李碧茹开口。
对于大太太与李青歌这件事,他心里是极为痛苦的,一个是生生的娘亲,一个是未来的娘子,这两个人谁受到伤害,他都不愿。
可私心里,他还是有些埋怨大太太的,毕竟是她惹事在先。
哎......
正文第一百一十七章 给我打。
傍晚,天气突然变得沉闷阴霾,似乎要下大雨了,但偏就是不下下来,浓密的乌云,早已悄悄聚集在天空,不断翻滚膨胀,慢慢地压下来,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舒残颚疈
而整个高府也如这让人气闷的天气一般,弥漫着阴霾的气息,老太太病了,大太太瘫了,大小姐整天的跟疯子似的,逮谁不是打就是骂,已经没人敢找死的近身,二小姐就更不用说了,普济寺一行,让她青白被毁,回府之后,只天天将自己关在房中,哪敢出来面对其他人的脸色?三小姐,也因为自己娘亲含冤而死,抑郁的病了,也不见出门,大少爷像只没头的苍蝇,似乎正为某件事焦虑忧心着,二少爷的脸不知被谁伤了,自然留在屋中养伤。
而整个高府的一家之长高远,因为大太太的事,颜面扫地,大概也怕受到牵连,因此那日离开普济寺后,干脆就没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太医院,似乎要与这个家脱离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