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小颜,越来越多话了,我看你是不想呆了。”
“不说就不说,我冲茶去,普洱茶。”小颜撇嘴,转身入内屋。
安季晴顿生笑意,“这丫头,真的越来越古灵精怪了。”
段风涯今天心情似乎挺好的,一进念风堂,就笑得贼贼的,桃花眼眯起一条小缝,在阳光下,特别养眼俊朗而又温润,安季晴看着傻了眼,也就忘了转移视线,瞳孔咯噔了一下,才觉失态,“风涯,你把念风堂都当成你的家了,每天不来一转,心就不踏实,就不怕作贱名声。”
段风涯斜眉挑起,满不在乎的说,“名声这东西,本来就是用来遭贱的,况且,我早就是花名在外了,桃花如雨,至于你,别人都快把你当再生父母来供说了,我得抹黑,心里才平衡。”
“没点正经。”
“那我们说有点正经的吧。”段风涯忽转眸子,真的认真起来了,“唐依,我不问你来滇城的目的了,我就问你,与我们段家,有没有关系就好了。”
“可以不说吗?”安季晴忽闪眸子,“有病人来了,我去忙先。”
“那就是有关了。”段风涯从咽喉说出这句话,一直盯着安季晴,多希望安季晴能对他摇摇头,哪怕只是敷衍,他也乐意。
可是,安季晴只是,愣愣的看着段风涯,然后,淡淡的说,“我得给病人看病了。”
段风涯一时有点气馁,他早就该想到的,唐依一出现,就围着段家团团转,如果不是重逢的喜悦冲昏头脑,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家人,就算是他百般信赖的唐依,同样不可以。
安季晴打量着眼前的老汉,他体格健硕,孔武有力,声音洪亮,一点都不像带着病痛的人,纳闷的问,“兄台,可是来看病,还是抓药?”
“听闻唐姑娘医术不错,老朽想请唐姑娘跟我走一趟,姑娘既然不图钱财,只要姑娘能把我那个朋友治好,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什么病的?”
“失心疯,疯了二十年。”
“我试一下。”安季晴怔了一下,缓缓的答着。
段风涯拉住了安季晴,他们言词间,段风涯也打量了一翻老汉,从他老练的身段来看,还有手腕有力,应该是江湖中人,不好招惹,他谨言,“唐依,你向来是让病人上门的,要治,也让让兄台把病人带来念风堂,何必跟着出诊,你一个姑娘家,很多地方不方便的。”
“风涯,你也听说了,是失心疯的病人,要来到这里,恐怕不容易,我还是去去吧,帮人就帮到底,我会注意的。”
“你注意什么,一点武功都不懂,还同情心泛滥,人家一哄,你就上当了。”段风涯呵斥,语气中,有着几分不满,还有紧张。
老汉上前一步,端倪着段风涯,才作揖,“原来是段将军,实话和你们说了,老朽姓郭,大家就管我叫老郭,凤阳人,那生病的女子,也是凤阳人,纯净如兰,人如其名,唤玉兰,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二十年前,她家生意越做越大,我家却开始没落,然后我投入了江湖门派,她的家人就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幸得玉兰几翻劝说,说江湖人,胆粗心大,可以为妻儿不惜生命。”
老郭说到这里时,老泪纵横,“一句戏言,就把我们的婚姻推向了死路,都怪我贪生怕死,要不也不会弄成这样了。”
安季晴为之所动,段风涯却木然,老郭继续说,“其实是这样的,在五台山上,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中间有三丈的独木桥,只容得下一只脚,玉兰他爹说了,就要看看我的胆有多粗,如果敢从寻那里走过,那么就允许我俩人婚事,我胆怯,一拖再拖,玉兰被迫逼婚,然后在成亲前一晚,她就疯了,从此住上五台山,一住就二十年了,现在,如果唐姑娘能把她的失心疯治好,我也老来宽慰了。”
安季晴突然后退一步,盯着老郭,双目间,是那种无助,而又可笑的迷惘,一个人,贪生怕死,其实,也不是件错事,只是,牵扯了爱里面,还牵扯了一个女人,就着实不值得原谅了,他说,只要救世主玉兰,上刀上,下油锅,他在所不辞,如若真是这样,他又怎么会害怕,为玉兰走独木桥呢,不过说得冠冕堂皇而已。
“好,我去看看。”安季晴吞了口气,咬嘴说,这件事,错不在玉兰,她疯了二十年,已经是厚待老郭了,安季晴着实没有袖手旁观的勇气。
“我陪你去吧!”段风涯拍着安季晴的肩,一言一语间,两人四目相示,就已经默契到不用多余的言语,就已经明白了,彼此间的思绪。
☆、136. 当年,想做的事
五台山四面傍水,有涓涓细流,有磅礴大水从天上而来,也有静泊的湖水,处于里面,还可以感谢觉到,丝丝畅快的凉意凉意,在老郭的带引路下,安季晴和段风涯来到了他说的,那个深渊,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安季晴似乎明白了老郭当时的选择,那不像一个深渊,倒像一条深壑,触目可见的,仅仅是白茫茫的一片烟雾弥漫,段风涯捡起一颗石头,往下面扔,久久没听到着地的声声,他阴凉的看着安季晴,似乎也在为老郭说情,毕竟,没有多少人,有勇气走过这三丈独木桥。
他们绕过这条壑,还能从壑旁边,感受到,下面的寒意,冷叟叟的。
玉兰半痴半傻的坐在石头上,虽是蓬头垢面,却还是长得很精致,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她两目痴呆,而又有着不算明显的怨恨,是对老郭恨入心骨了吧,要不,怎么会失了心,还心生怨恨呢?
安季晴在心里,顿生同情,像段风涯说的,他同情心泛滥,终是,泛滥成灾了。
在安季晴碰到玉兰的脉博时,她震惊了,微微抬眸,看着玉兰清澈如水的双目,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玉兰已经对她,展眉舒笑,反手一拉,把安季晴拉到她的怀里,从袖间已经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架在安季晴洁白的脖子上。
“玉兰,你疯了,快放开唐姑娘,唐姑娘是来给你看病的。”老郭惊恐,试图向前迈近一步,脚步却在玉兰的刀下,止住了。
“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是你把我逼疯的。”玉兰狂蔑的笑,笑着笑着,声音就低婉凄凉的在山内来回荡着,闻者也心伤。
安季晴倒是相对平静,“老郭,玉兰没疯,她装了二十年,她只是失了心,却未有疯。”
“那你想怎么样?”段风涯镇定的说,从一开始她就盯着玉兰看,虽然说,她没有疯,但,她的行为,和疯也没多大差别,只要稍微刺激到,就会做出不可挽回的过错。
“要他,”玉兰用眼角看着老郭,“郭成,我等你二十年了,你这个贪生怕死的人,今天你要不不从这里走过去,就等到着收尸吧。”
“玉兰,别闹了,人家是无辜,我……”
“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算她倒霉,谁让她一碰我,就看出我没疯了,死了活该,郭成,你走不走?”
“我……”
玉兰的刀向安季节性晴的脖子探入,红色的血,渗着白色的匕首,红白分明,段风涯心口一压,那种似曾相识的惊恐侵心而来,“慢着,我走,行不行。”
“不行!”安季晴不可置疑的脱口而出,继而又平静的说,“风涯,别为我犯险,我不会原谅你的。”
玉兰仰天长笑,“好,你走,只要你走过了,我就放了她。”
“不要!”安季晴眼巴巴的看着段风涯,恳求他不要。
段风涯扬起笑脸,目光迷糊,“我不能眼看着你出事,对不起!”
段风涯说完,转身,举步,就跨出了独木桥,那是一条粗榆木,表面发黄,像老郭说的,这条木,只容得下一只脚,尽管如此,段风涯在上面,举脚放脚,还是走得自如,走到中间时,他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悬空跌下,幸得他动作快而准,双手抓住了榆木,身体就这么悬挂着。
所有人都捏了把冷汗,玉兰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控制住安季晴的刀,安季晴跑到对面,正面看着段风涯,心已经揪到了咽喉,泪眼汪汪,“风涯,你一定要挺住,你一定要走过来。”
段风涯吃力的抬起余光,咬着嘴唇,突然,这一刻,他感觉到,那么的不情愿,看到唐依的真面目,他已经在心里,给了她,一个渴求已久的容颜。
“风涯!”安季晴还是竭力的嘶叫着。
段风涯双脚跳起,整个攀附在榆木上,喘着粗气,在这个冷得让人哆嗦的冬天,他额上居然滑稽的渗出了汗珠,那些汗珠,像足了个小丑,在他脸上跳跃着。
段风涯对着安季晴,舒了口气,才笑笑,身体在榆木上挪动,爬移,才一会,他就爬到了对面,站起身,拍打身上的尘土,抚过安季晴脖子上的伤口,冰冰凉凉的,寒意,顺着指尖,直入心坎,“痛不痛?”
安季晴蓄了一眼的泪,终于一时像断线的帘子,滴啪滴啪的落在地,她扬起手,坚定的拔开段风涯的手,然后,脆生生的掴了段风涯一巴掌,“段风涯,你知不知道,一旦摔下去,你会死的,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了?谁让你为我以命犯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