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依的心,莫明的哆嗦了一下,只是一下下,,一阵风吹来,连同她的身体,也哆嗦了一下,拉紧身上的披风,这貂皮披风的确大,都能把唐依一个人紧紧的裹住了。
唐依不是不明白段风涯的意思,只是,她也没开玩笑,唐依和段风涯,是不会再见了,因为她不希望,用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身份不明不白的爱上段风涯,段风涯,如果你想爱,请你爱上安季晴。
回到客栈时,唐依解下披风,叠在手上。刚进去,安夫人就叫住她了,“季晴,去哪里了,我们都在等你吃饭呢。”
唐依望了一眼两盘青菜的餐桌,有点纠结,以后她就要素食为生了,若是红妈知道,又得唠叨她好几天了。
“季晴,想什么,吃饭了。”安季雨又叫了一声。
唐依才反应过来,“哦,我今天不吃了,有点累,先去休息了。”
安季雨看到唐依手上的披风,脸上有点惊恐,慌乱,“娘,你们吃,我去看看季晴。”
唐依正想把披风放进包袱里,安季雨就推门进来了,唐依有几分错鄂,“姐,有事吗?”
安季雨来到唐依身边坐下,小心翼翼的问,“季晴,你,见他了?”
“嗯,他不知道我。”唐依并没打算隐瞒,再者,见段风涯,也不是件见不得光的事。
“季晴,何必呢,听姐的,别见他了,找个平平淡淡的人,过下辈子就行了。”
唐依望着安季晴双目,表情有点凝重,“姐,外面的人都说,我是千古罪人,我是南平祸水,段风涯为我,攻陷南平,姐,是不是,有些错,我们要担的,就不该逃。”
安季雨别过脸,她是个明事理的人,自知,对南平,安季晴是有着一定的负疚,可是,她不想安季晴和她这般,对这件事太较真,太明事理,可能,只会残害她的一生,而她觉得,要残害安季晴的一生,段风涯定然是,眉头都不会皱一皱的。
“姐,你不说,就是觉得,我对不起南平了。”唐依低吟,她真心不明白,就安季晴悔一场理所当然会悔的婚,怎就成了千夫所指了?
“姐,这么说,你也觉得,是我害了太子,害了,你的一辈子?”
“季晴!”安季雨惊呆的望着唐依,就没了下文,说到平乐,安季雨很快就低下了头,情爱之事,总是最让人不能自控的,但是,纵然天下人唾弃安季晴,她都不能,毕竟,没有谁料到,一向温柔敦厚的段风涯,竟会由爱,生恨。
悦来客栈内。
“风涯,早上你去哪里了。”
“到处转转,不用太紧张,风离,那个刺客的事查着没。”
段风离蔑视的笑了笑,“查了,江湖小卒,不足为惧。”
段风涯想到那道明晃的光,“是啊,不足为惧,没有她,可能我就命丧给这些小卒手上了。”说这话时,段风涯脸上没有表情,分不清他这话何意。
“风涯,你什么意思?”
“没事。”段风涯随意的笑了笑,笑得敷衍,这辈子,他没受过任何女子恩情,却是欠了好几个女子的恩,他娘亲,段老夫人尚不说,家里那一妻三妾,他觉得亏欠她们太多了,虽然她们是出自真心嫁与他的,但三年之后呢?所以对这陌生女子,如真是恩情,他也无力相报。
“风离,来,和你说个有趣的事。”段风离闻声坐下,很久没见段风涯脸上扬着笑了,可能,真是件有趣的事。段风涯嘴里含笑,眼神微柔,“今天有个人和我说,我们这么做,太冤枉了安季晴。”
段风很认真对待这个笑话,暝思了很久才说,“说冤枉嘛,她也不冤枉,毕竟我们的初衷就是想安家败落,说不冤枉嘛,她也冤枉,糊里糊涂的就成了南平的公敌。”
“你说等于没说。”
“那他怎么说。”
“她说,南平气数已尽。”
段风离沉默片刻,“好一个气数已尽,这兄弟倒是把最根本的问题看出来了,难得,的确难得。”
段风涯拍拍段风离的肩,哀怨的望着他表示同情的目光,“兄弟,你错了,你一开始就错了,不是兄弟,是姑娘。”
“什,什么?不得了,让是我们家风仪说出几句这样的话,就不是你我能驾驭得住的了。”
“话虽这么说,能说几句这样的话,也没几个女子,风仪如果能这样,也未必不好。”
☆、11. 凯旋,惊人之举
夜,渐更深,万家灯火,亦渐暗下,冬天的寂夜,总是比夏天更多几分萧条,万籁俱寂的时候,一阵风吹过,唐依哆嗦了一下,便睁开眼,眉捷上还沾着泪花,寒意入侵,让她一下子清醒,双目却是含糊的,她还记得,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六岁那年,她穿过车两横行的红灯,妈妈推开她,当她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的已是一滩血迹和不再优雅的妈妈躺在地上。
梦见白色的追悼会上,爸爸拥着她,忘记了哭泣。
梦见自己蹲在妈妈躺下的地方,阻碍交通,红妈红着眼睛抱起她说:“小依,咱回家去,还有红妈呢。”
梦见在交际会上,洛宇说,“小姐,能做个朋友吗?”
梦见那场大雨,自己站在很久以前的那个灯位,洛宇陪她一起淋雨。
梦见生日宴会上,洛宇单膝下跪,“小依,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嫁给我吧。”
梦见医院里血肉模糊的洛宇,手中紧紧握着个戒指盒。
最后,唐依坐起来,抱着双膝,咬着嘴唇,微微抖擞,她还想起了那天那个梦,梦里,是安季晴,抑或,是自己荒凉的说:“风涯,你有妻如花,必也有子如玉,你百年归老,季晴就不陪你了。”
多悬的梦,就像真的一样,让唐依的心,无处可依,处处皆痛。
终于,微凉而冰冷的心,开始泛起一丝涌动,有了一点温热,唐依做了个决定,做了个她觉得她应该做的决定,如果段风涯真的只是,还有三年的命,她不想与他,就这么,永生不见,各安天涯,真心不想。
段风涯成了个英雄,北国传诵的英雄,北国的神话,腊月初一,他凯旋而归的今天,普天同庆,滇城里里外外,张灯结彩,挂红三天,滇城百姓都在迎接这位英雄。
当然,最为热闹的,当然是段家,不知用女凭夫贵这几个字来形容段家的那几个女人,在这里恰不恰当,只是,那几个女人的确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大红大艳的,大摆宴席,受来客奉承吹捧。
与她们相比,有一个女子,双八年华,她就显得极其平静,她总是安静的,不厌其烦的对来客点头,微笑,穿着花白长裙,举止娴熟得体。
段风涯入城的消息,由一个小卒敲锣告知,顿时街道分两排人排开来,中间空出一条大道,两旁的人围得严严密密,他们不过也只是想一睹英雄的风姿。
唐依躲在暗角,看到段风涯骑着白马,驰骋而来,英姿风卓,不知怎的,心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微痒,说不清的微痒,她突然想,跑得那么急,如果被那马蹄踩一脚,应该很痛吧?
但是,既然决定了,就得义无反顾,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为救一条横冲的流浪狗,扑了出去,正好扑在段风涯的马蹄下,白马仰天长嘶一声,唐依感到腹部一阵剧痛翻滚而来,伴着滇城的白雪飘飘,看着段风涯惊慌的脸,荡起一丝知足的笑,晕了过去。
流浪狗受了惊吓,一溜烟的跑走了,段风涯缓了一口气,才记得下马,抱起唐依的头,那么一瞬间,好像似曾相识,却也没多想,把手探到唐依的鼻子,气息尚存,只是,脸色苍白,衣衫也单薄,“姑娘,姑娘,你醒醒,姑娘。”
段风离也跳下马,在他蹲下的那一刻,惊讶了,“是她?”
“风离,你知道这姑娘?”
“风涯,这姑娘,你也认识,悦来客栈外的那个姑娘。”段风离说得有点顾虑,凤凰镇到这里,要一天路程,他觉得,巧遇是说不过去的,可是,如此弱质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要她刻意来接这马的一脚,要多大的勇气才行?就算他练武之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都未必可以说服自己去接这一脚。
“对哦,是她。”段风涯并没听出段风离的顾虑,匆忙的打横抱起唐依放上马背,上马,直奔段府。
段府那堆女人,看到段风涯怀里抱着一个秀色可餐的女子回来时,一下子都哑然了,大夫人杜若惜甚至是瞪了一眼段风离,可能怪他没把段风涯看好,又惹得一段风月韵事吧,然后大家跟着段风涯直接进他的卧室,“风仪,快叫刘夫子来。”
段风仪愣了片刻,才知道段风涯在叫她,方叫她的丫环去西院请刘夫子。从段风涯抱着唐依进来的那一刻,段风仪从唐依垂下的头看到的,并不是多如花似玉,而是她脸上透着一股安宁睿智,她觉得,这样的女子才配得起段风涯,并不是说她多么会相夫教主,或许说旺夫益子,她只是知道,哥哥最敬佩的就是含情不露的女子,这种女子从骨子里都透着睿智,就像眼前这个女子,所以第一眼。
段风仪对唐依,可以这么说,只有喜欢,没有厌恶,她想,要哥哥和家里的几个女人做到举案齐眉,实是委屈,如果哥哥真是年不过二十五的,更应该得一女子慰藉他荒凉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