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风涯才恍然记息安季晴,回头看了一眼木然的安季晴,眼里是复杂的神色,不过很快又带上笑意,打圆场的说,“微音,你多心了,你怀孕是我们家最大的喜事,季晴怎么会不开心呢。”
安季晴藏起一眼落寂,脆生生的笑,“是啊,相公说得对,三姐有喜,是段家最大的喜事,季晴高兴还来不及呢。”
安季晴说的,是段家,她也说不上,是故意,还是无心,或者这么说,会让她心里好过点,呵呵,心爱的人快要做爹了,自己却不是孩子他娘。
段老夫人也附和的说,“微音,别多想,你就是好好养身子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操心,还有,最近夫子不在家,你有什么不适就要马上说出来。”
“娘,看把你紧张得,叶大夫是滇城有名的大夫,有她照料三妹,你大可安一百个心,三妹铁定给咱家带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杜若惜娇媚含笑,一句话,听得段老夫人,笑得拢不近嘴。
段风涯温情的抚上林微音的前额,“没事,夫子来信了,说已经往滇城返回了,还带了个客人,说就这两天到了。”
沉浸于幸福中的大家,并没有人注意到,段风涯这简单的一句话,在林微音和杜若惜的眼底,都掠过了一丝不约而同的慌乱。
嘘唏过后,又是叮咛,众人才慢慢慢的各自回了各自的房,段府上下,一时间,似乎所有人眼里,都只有林身微音了,安季晴看着慢慢冷下的茶,茶叶浮在茶面上,静而无动,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白天,林微音是怎么说她来着?小人得志,呵呵,原来,她真的只是,小人得志,志不长久。
“夫人,小姐来了。”小颜给安季晴添上热茶,目光落在门外的段风仪身上,语气上有点温腕,她也看出了,林微音的怀孕,在家季晴心里,造成了一定的压抑。
安季晴转头,在目光落在段风仪身上时,刚才那些不清不楚的纠结,已经没入心底,眼里只荡着明澈的笑,“风仪,你怎么来了?”
段风仪挽起裙脚,碎步走上前,在安季晴身侧坐下,眼里,嘴里,都是盈盈含笑,“五嫂,刚才哥和妈说了我和许大哥的事,妈同意了,说明天去给我们选择个黄道吉日呢。”
“看,这就把你乐得不成样了,一个姑娘,就整天想着嫁人,不怕人家笑话。”
“五嫂,你就别取笑风仪了。”
安季晴拉过段风仪的手,放到手心,“风仪,五嫂不是取笑你,你要记住,许丰是你自己选的,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就算将来,可能你真的后悔了,也不能怪任何人,懂么?”
段风仪点头,“五嫂风仪不后悔,”说着,她抬目看着安季晴,“五嫂,至少,许丰对我,会一直是一心一意的,风仪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傻丫头。”安季晴只说出了三个字,就喉咙哽咽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多第纯净的心愿,在这里,她打从一开始,就已经没有可能得到了,能看到段风仪得到,也是件好事,至少,不枉她那么积极的为她的幸福奔波了,人的一生,总得有那么一些人,是重要的,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在人的生命里,都演绎着不可代替的一面,段风仪是安季晴的亲情,又抑或,是友情,她能如愿,对安季晴来说,亦好!
☆、109. 已然,张口难言
明日风清,早早的睡醒,闲来无事,安季晴决定回家一趟,在安夫人心里,也只有她这个女儿让她记挂了,总得时不时回去看看她的,况且,安季晴还一度任性,没有打声招呼,就前往水月城,回来时,也没有报个平安,这女儿,她做得,也太不厚道了。
在段府大厅上,正好和段风涯碰个正面,四目相视,仿若,一切言语都已然在心底,张口难语。
段风离在后面打趣的说,“五妹,一大早的,要出去吗?”
“嗯,好些天没回去看我娘了,回去看看她。”
“给我问候你娘。”
“好的!”安季晴浅笑,“相公,记忆中,你还没见过我娘吧。”
“这一年没见过了吧,等有时间,我再过去拜会。”段风涯双手互搓着,目光涣散,一年前,知书识礼的安夫人,就这么上演一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把他和安季晴的婚,给悔了,惜儿必慈母,段风涯想,要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再去见安夫人,他需要一点时间,尽管那些关于安季晴的恨,在记忆里,都已差不多,消磨殆尽。
“那好吧,我帮你问候我娘!”安季晴说着,带着小颜,从段风涯和段风离身边,擦身而过。
“季晴,”段风涯突然叫住安季晴,“昨天上山上说的话,我是真心的。”
安季晴没有回头,只是驻了脚步片刻,然后继续前行,跨过门槛,一束明阳划过心口,原来,明媚和忧伤,总是并合而存的,段风涯说的,想和她一起,生儿育女,安季晴没有说不信,可是,他却并没有说,只想和她生儿育女,是男人自私,还是女人小气,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想较真太多,往往,人一旦凡事较真,就注定了要输得筋疲力尽。
安季晴的背影消失在晨阳下,段风涯的目光,似乎,还停在那里,段风离纠起眉心,在他记忆里,段风涯从来,都是色不露于脸的,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段风涯的肩,故作兴趣浓浓的样子,“风涯,你昨天和五妹说了什么悄悄话,说过听听。”
“你呀?”段风涯侧目看着段风离,“也行,等你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嫂子,我就和你说。”
段风离用食指弄着自己的鼻腰,忽悠的说,“这事,不急,不急,急不来。”
“你就是不争气,看,风仪都赶在你前头了,我看,还是得找个媒婆,给你物色物色了。”
段风离连忙拒绝,“别别,风涯,你千万别乱搞和,你知道的,我不习惯有个姑娘在身边,碍手碍脚的。”
两人说着说着,就抱着笑了,然彼此心里,住着一痒痒的事,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碎碎语语,突地,段风离冒出一句,“风涯,你对五妹,是真上心了?”
段风涯思绪搁了一下,继续前走,“说不定,可能有点吧,这女子,给人时远时近有感觉,有时,心底清澈,有时,又迷惑不清。”
“算了吧,风涯,你说过了,对她们一视同仁的,最近你对五妹,明显好着了点,三妹是个敏感的人,你可得悠着点,毕竟三妹有了,多迁就一下她。”
断断续续的对话,散落一地!
安夫人和霓裳在认真的做女红,全然不知安季晴的到来,安季晴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小颜不要发出声音,自己则悄悄的走了前,从后面搂着安夫人的脖子,娇嗲的说,“娘,想季晴了吗,季晴想你,都茶饭不思了。”安夫人放下手上的针线,拉起安季晴的手,转身对着她,一脸温慈,“你跑哪里去了,那么久都不回来一趟,看,都把娘的白发想出来了!”
显然,安夫人已经从安季雨的阴影里,慢慢走出来了,要一个做娘亲的,完全忘记失女之痛,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是骨肉连亲,所以偶尔,安季晴还是想和安夫人撒下娇,逗逗安夫人,即便对她,安季晴真的,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娘,我不是……”安季晴把想说的话吞回去,“娘,你不知道我去哪了吗。”“你不是一直在段家吗?”
“嗯,在段家,一直在段家,在段家。”安季晴连连点头应着,垂下去的眼帘,轻微的颤了一下,如同她的心,轻轻的迭荡起波澜,又回归平静。
水月城与箫君初见时,箫君说的是,受安夫人所托,来保安季晴周全的,这么说来,箫君一开始就是为安季晴而前往水月城的,想到事情是这样,安季晴的心,往往总不能安静,到底,箫君用什么理由这样守她呢?
安夫人并没注意到安季晴的异常,拉安季晴坐下,嚅嗫着,“季晴,你看,娘是宝力刀未老,看这女红做得,多秀气,你以前不是也喜欢把水鸭绣成鸳鸯的吗,来,给娘绣个,活现现的鸳鸯。”
“娘,这个,”安季晴一时无语推脱,灵机一动,“娘,你们绣那么多干嘛,整天坐着不累吗?”
安季晴这么一说,安夫人沉默了少话,别有深意的看着安季晴,“季晴,娘生活还能自理的,再说,箫君和我们无亲无故,总让他这么照着,过意不去的,还有瓜田李下,娘也不想你让人说笑话,看,我让霓裳把这些女红拿去卖,绸缎庄的老板娘还说我们手艺好,这下好了,就不用箫君那孩子天天挂心了。”
“娘,是季晴对不起你,你以后的日子,季晴来负担,别让自己太累着。”
“箫君是个好孩子气,怪就怪你当初太执着了,我那时真不该心软,就同意你嫁过去,要是段风涯有个三长两短,娘怕……”
“娘,”安季晴背对着安夫人,打断安夫人下面的话,她并不是介意安夫人说这敏感的话题,她是不想听安夫人用一种惋惜的话气说箫君是个好孩子,说得那么温婉,就好像,当初嫁段风涯,是个多么不明确的决定,“娘,季晴生死,都只是段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