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风涯勾起安季晴的下巴,双目妖邪鬼魅,“呵呵,呵呵,安季晴,我知道你那张嘴能言善辩,你就在那里瓣吧,什么叫像我说的,说得好像我要污告你似的,如果有一天,让我发现,你跟天玄宫的人有关,你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而且,你别妄想能斗得过我。”
“相公,我不明白,天玄宫是什么,我听都没听说过,你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我跟他有关了,而且,还要和你斗,是不是在你们眼里,就容不下我的安分守纪?”
“你会安分守纪?就凭你在府里,逆来顺受,换作以前,你总是趾高气扬,这样的你,会任由人对你又打又骂吗?”
安季晴失笑,拨开段风涯冰凉的手,嘴里含笑,不真不假,“原来就为这事,相公,你来告诉我,寄人篱下的我,拿什么来趾高气扬,你觉得如果我还在这里撒野,娘会容得下我吗?”
“至少,那天,你可以低头,说一句,我知错了,那也不会伤得那么重了。”
“原来,你只是想我一句软话,相公,你早说,那么我也会那么倔了。”
“是吗,你会?”
安季晴挤着耳垂,低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对不起,季晴知错了,相公,下次不会了。”
“你……”段风涯指着安季晴,不知是气还是忿,“安季晴,你最好别让我们发现你的不寻常,要不,就算你装傻,也不可能瞒天过海的。”
“你们都习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的,我从口里,清清楚楚的说明了,我嫁你,因为爱你,可是,你们一个字都不信,偏要说什么天玄宫,何苦给自己找事事缠身呢,信我就好了。”
安季晴说得不卑不亢,不好强不示软,就得云淡风轻,像信手拈来的事实,无所避忌,段风涯是信,信不得,不信,又无从说起,他一直认为段风离的话,的确有他的道理,安季晴根本就没有,非他不嫁的理由,
“夫人,少爷,刘夫子来了。”小颜在房外敲门。
“让夫子进来吧。”是段风涯发的话,他总是习惯,以己为先。
刘夫子进来,见段风涯,笑容可掬的迎上去,“原来少爷也在,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了。”
段风涯散漫的说:“没有,夫子,五夫人的伤,可好得差不多了?”
“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了。`”
“有劳你了,夫子。”
刘夫子错愕,这几年,向来他为段家人诊病,天经地义,别说段风涯,段府上至老夫人,下至丫环家丁,没有一个和他客套过的,段内涯这句有劳,让他觉得意外了,意外之余,他又觉得,段风涯话中似乎含话,顿了顿,刘夫子笑说,“少爷严重了,这命,是五夫人自己捡回来的,老夫,也只是恰好给夫人看病而已。”
“我就知道你没用心看。”段风涯拍案而起,转而望着安季晴,“夫子,你得用心点,我看五夫人的脑袋也有问题了,对着我,总是语无伦次的。”
“这老夫没办法了,夫人对着我,正常得很。”
刘夫子一本正经,安季晴一忍不住,就笑了出来,段风涯瞪了刘夫子一眼,挥袖离去,走到房门口时,他大声对小颜说:“告诉你家夫人,没什么事,不要总呆在房里,尤其是吃晚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的伤还没好,误会我下了重手,就不好了。”
“是,奴婢知道了。”小颜木然的连连点头。
字季晴吐出一口闷气,趴在桌子上,其实,和段风涯三句不和,也不是她想的,总之,这种情况,她并不乐见,只是,她实在不知,如何去和别人相处,她从来不强求讨好过谁,如果言听计从都不能让一个人对她好,安季晴觉得,还要去花心机去想方设法的讨好,那样,太累了,到最后,这种喜欢,也失了意义。
刘夫子帮安季晴把脉,似是十分的认真,“五夫人,你脉搏紊乱,心律不正,闷由心生,病起于心啊。”
安季晴抬起头,一手托着下巴,望着刘夫子,笑意得体,“夫子,你也别借题发挥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她对刘夫子,一直敬重,不是敬他对段风涯的病特为照顾,可能,是敬他,对医学孜孜不倦不追求,对医学,呕心沥血的探索吧,每个人,一旦专注起一件事,并能用一生来专注这件事,那么无论成果如何,无论这是件什么事,都是值得人敬的,正是有他们的这种精神,才有后人衣行住食的方便。
刘夫子捋着他的黑胡子,不紧不慢的说,“我向来只会看病,其他的,一概不懂。”
“是吗,那季晴的病,夫子觉得,病从何来,该如何根治。”
刘夫子对安季晴这反应,似乎满意,“五夫人,心病还须心药医,虽然此病,你已身患一年之久,可是,也不至于到了不治之期,凡事看开一点,忍让一点,多笑一点,还有,最重要的是,做回自己,如果你本身就不是一个无药可救的人,做回自己,自然,你的病,也不治而愈了。”
“谢夫子指点,小颜,送夫子。”
☆、44. 赤目,温情灼灼
安季晴走到铜镜前,左右侧身,纤腰曼腿,再摸着自己的脸,雪肤凝脂,做自己,用这张脸做自己么,的确,自己绝非无可救药,可是,这副皮囊,这个身份,始终是段风涯心头的一个死结,不是吗?
安季晴叹了口气,躺下床上,红色帷幕还未拆,床上还是新婚被褥,枕还是大红绣花枕,闭眼或睁眼,都可以看到或感觉到的是,新婚燕尔的影子,可是,她的心,段风涯的心,都与这一切,那么的格格不入。
安季晴也知道,现在的她,虽然“贵”为段家五夫人,可是,如今的她,却是受人唾弃,
遭人谩骂,千夫所指的对象,不孝,无情,贪恋富贵,什么都有,好像所有的攻击性语言,都用在了她身上。
世人总是不解,安季情为何可以在安太行入土未安时,披上嫁衣,这样,她成了滇城最不孝的女子,安季雨城楼一别,成了世人眼中坚贞的烈女子,可是安季晴却嫁与段将军,实属对安季雨是忘情忘义,然后,天下男子她皆可选,偏偏,安季晴选了段风涯,一年前,是她亲口说的,宁嫁贫工,困农,残士,不下嫁贱商,如今,她是没了安逸,就非他不嫁了,如此贪富嫌贫女子,天下人弃之不过。
俗人看俗事,安季晴总是明白的,如果介意太多,也只是一种牵绊。
小颜送完夫子,走到安季晴跟前,“夫人,刚才少爷说了,让你……”
“行了,我听到,你不用太在意。”安季晴打断小颜的话,“对了,小颜,我每天坐着,都无聊死了,要不咱出去走走。”
小颜慌忙拉住安季晴,“夫人,切勿不可,老夫人不喜欢少夫人们经常在外面走动的,你要是觉得闷的话,就在府里活动活动吧。”
“府里?这里面还能玩出什么来。”
小颜沉思,“抚琴可好,小颜没见过夫人抚琴,要不去小姐那里借把琴来?”
安季晴苦闷的摇摇头。
“做女红?”
安季晴想了想,“这样吧,你帮我准备纸墨,我想作画。”
小颜奇怪的看着安季晴,“夫人,你会画画?”
“嗯,去吧。”其实,安季晴也不懂作画,以前她学的是素描,真正用墨作画的,也只有好几次,第一次是在练字的课堂上,对着年迈的老师,她突然的心血来潮,就作了墨画一幅,后来,她就爱上了这种墨画,淡雅而含着淡淡的墨香,安季晴一直喜欢这种种味道,可是唐瑞安说,画得不伦不类,难登大雅之堂。她信的,安季晴真的信的,古人若真作画,讲究得很,最重要的是,安季晴连重墨轻描都分不清,只能画出个大概,绝对勾勒不出,真正古人所需的,韵味。
小颜摆好洁净的宣纸,在一边磨墨,“夫人,可以了。”
安季晴并不坐下,好像差点什么,又说不上来。
段风仪笑靥如花的进来,“五嫂,你们在干嘛。”
看到段风仪黄色的绸缎,绿色的手绢,安季晴突然想起了,差颜料,“小颜,就这些吗,没有彩料吗?”
“彩料?这东西,只有两位少爷的书房才有,奴婢不敢前去拿。”
“那画出来也没意思了。”安季晴泄气,一张洁白的纸上,跃现一幅黑色的画,什么生机都没有了,还画它干嘛。
“五嫂,你们想要什么,风仪给你拿去,不过,风仪也要参与。”段风仪兴致勃勃,好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安季晴便再说了一次,没想到,她是一去一回的,就抱了各种色彩的颜料过来,还很高兴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什么,这东西,我哥那里,多的是,他平时也不怎么用,就解闷时,随便画画,五嫂,你想画什么?”
“风仪,五嫂今天就画你,好不好。”
段风仪低头,羞赧的笑了笑“画我?好啊,我从来没让人画过我呢,不过,五嫂,你一定要画得好看点。”
“一定好看,我们风仪长得那么漂亮,五嫂怎么可能把你画丑了呢。绿愕,找张椅子让小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