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她终究是个21世纪穿越而来的女性,终究还是有柔弱的一面。
她想说的其实不只这些,但她一句都没有说出口,在手被甩开的那一刻。
叶翎喉间更是一涩,胸口胀痛得喉咙有些哽咽,她原不知道,除了在姐姐面前,自己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看景洛真的走了,叶翎本想再次追上去,但杜希却走过来拦住她, “先让他一个人静静吧,这几天因为担心你,他茶饭不思,人也憔悴了几分。这会你还带了个离简回来,他更是无法对你和颜悦色对待,这些,你该懂的。”
叶翎听着杜希的话,再看景洛渐行渐远的消瘦背影,“恩”了一声,无话反驳。
杜希来回看了两人,靠在门柱上,不疾不徐道,“翎,不瞒你说。那天君楠开堂审离简的时候,其实景洛也去了,并且一直在后面看着你。有一刻本想喊住你,却看见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居然公然破坏公堂秩序。老实说,那天你从始至终心思都在离简的身上,才会没发觉有人在看着你。”
杜希顿了一会,又道:“虽然我坚信你不会变回原来‘慕子陌’的样子,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一颗心只能住一个人。否则无论是对洛还是对离简都是一种伤害。”
他兀自说了又叹气,最后伸了下懒腰,笑道,“景宅人虽不多,但都是重情重义的人,所以你一消失,大伙都慌乱了。有些事,看似一个人解决比较好,但实则不是。我当初之所以没阻止你,是因为以为你至少会找白箫帮忙,却没想到她居然也瞒着我们。”
末了,提步就要走掉,“总之,你先进去看一下他吧,人毕竟是你带来的,不交给你交给谁?我现在呢,反正是要好好补一觉的。”
“谢谢你,杜希。”叶翎低头道了这么一句,杜希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顿了一下,便笑着挥了挥手,走了。
正文42新的一天
杜希说的话久久在叶翎的脑海徘徊不散。
确实,那天在听审的时候,她的心思全部都在离简的身上,并且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她。
在门外站了许久,才进了房间。
走到床前,叶翎看着床上闭着眼睛沉沉入睡的离简,心想,这孩子,沉沉入睡之时倒真像是个十三四岁单纯的少年。
百感交集的同时,叶翎也知道,对于这个孩子她确实无法真的完全不上心。
只是,这上心与“喜欢和爱”又是两码事,大约就是放不下的程度。
并且事情变成这样,离简多少是因为她才受伤成这样,所以她无法真的撇清关系不理会他死活。
这就是所谓的良心在作祟吧,否则按道理来讲,这个孩子与她完全没有关系。
甚久,见离简呼吸慢慢地均匀了许多,脸上原本痛苦的表情也缓和了很多,叶翎这才走开。
脚步轻如羽翼般地出了屏风,走到桌前,眼瞄到桌上的书卷。
停下脚步,叶翎拿起这些景洛方才在看的、还没收拾起来的书卷。
一一浏览而过,全都是些关于“误杀或是误判”的古代案情,当下,心情又是沉了几分。
想象着数天来,景洛都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孤身一人在这里翻阅案情,叶翎责怪自己的心情就越发浓烈。
回到西院时候,月已高挂天空。
自个备好沐浴的水后,叶翎一进房间便脱下一身腥味十足的裙衫,并走进浴桶。
先是用清水洗了下,尔后猛然一想到“某些情景”,便像是清洗一个不干净的“肉身”,力道十足且粗鲁地用布搓洗着。
碰到嘴唇处,顿了一下,更是“啧”了一声,更加用力地搓洗着。
等到擦到嘴唇破皮,甚至疼到失去知觉了,叶翎便将整个人渗入水里。
如今细想当时被君楠半调戏的情形,当真是更加排斥啊。
“啊,疯了。”说这话,并不是叶翎的平时作风,但接踵而来的事情确实是让她有些崩溃。
都说一澡能洗静千万尘埃,希望回到这里,她的心能再次安定下来。
这天夜里,叶翎一直在做重复的梦。
梦里君楠那扭曲的脸孔不断地在她面前放大再放大,那低沉带谋的笑充斥着整个空间。
等到那张狰狞脸孔被放大到让她接受不了的时候,她彻底被惊醒了。
叶翎从来不相信做梦代表什么,但这次她冥冥之中觉得这梦或许便是人类口中常说的预知梦。
早晨,景宅一如既往地鸡鸣而作。
叶翎早早起了床,一开门,入眼是那满目春风的笑面虎,“早啊,野灵姑娘。”
叶翎面上波澜平平,回了句,“早。”
“敢问姑娘,这是要往哪走?”白箫半八婆地问着。
叶翎听了,没回话,只是一挥背后的长剑,对她一指,“晨中一练,如何,来吗?”
白箫一愣,回过神后,不说二话,就挑断院中大树的一枝干当剑,挥掉叶翎的长剑,“剑对竹,好性情啊。”
叶翎嘴角一弯,“君子执剑,我不觉有何不妥。”
你来我往的一剑一枝间的交手,像是恢复了往常一样。
白箫没有点破,叶翎也没有刻意去说。
等到剑停竹静候,白箫才扔了枝干,不经意道,“我早对你说过,离简不要接近的好。不听君子一劝,活该落此下场。”
叶翎收好剑,看了白箫一眼,没唱反调,只道,“你说得对,我本该听你说。”顿了一会又道,“不过看来,你当是知道了一切。”
白箫一眨眼,捏了捏下巴,“恩……你若是指那个姓君的狗官一事的话,那还真是我刻意隐藏的。”
叶翎一皱眉,不可思议地看白箫,但转念一想,罢了,不怨他人,只怨自己,“无碍,你不告诉我兴许是对的,这事一闹,或许还能知道她们真正在搞什么鬼。”
白箫一拍手,“没错,这就是我想的,牺牲小我才能完全大我嘛。”
一会,叶翎看了一眼白箫的后方,凑前低声好言相劝,“管好你的事才是当务之急。”
然后,等到出了西院,叶翎都还能听见白箫不停哄骗那冰山美人的声音。
昨夜景洛的房间是直接让离简睡了,所以叶翎肯定他定是到了书房入寝。
所以离开西院后,叶翎首先是到了书房,但开了门,发现书房并没人,转而一想,应该是去了东院。
来到东院时,东院比往常热闹,映入眼帘的光景是:思敏正一脸不情愿地磨着草药,杜希则站在一旁时不时地敲着他的脑袋催促他动作快点。
而景洛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透过窗,可以看见景洛正在收拾药箱子,打算出房间。
欲离开时,他有与离简对话,离简面上显露三分敌意,但他表情冷冷清清的没笑意却也没敌意。
反而是,对她对上眼时,眼底闪过一丝愠色。
“翎!”与此同时,本在磨药的思敏,也注意到了叶翎。
猛地就放下手中活儿,一下蹦到她的面前,仔细端详她的脸,尔后带着微怒和指责,又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道你惹了洛不开心,你真心不该这样,你知道吗?”
叶翎默认他话中之意,带着歉意道,“我知道。”
“那你,是,知错,还是没知错……啊?”思敏沙着声音质问,可话未说完,就被杜希揪了回去,“磨你的药,说什么废话。”惹得东院瞬间一片“哇哇”哀叫声。
杜希为什么及时制止思敏多说话,叶翎是知道的。
一抬眼,果如其然,景洛正拎着药箱子开了房门出来。
依旧是见了她视若无睹的样子,即使叶翎喊了他,他还是没应答,且刻意与她隔了三尺的距离,绕过她,往书房的方向走。仿若他不过是来看个病人罢了,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这次叶翎没再随他走远,真正追了上去,并且一手拿下他肩上的药箱子,另一手拉住他的手,声如做错事的孩般,诚如掏心般地说了一句,“我错了,洛。”
正文43重归于好
见景洛虽然停下了脚步,但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叶翎将他的手握得更紧,“洛,我知道我之前对你说过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时都要一起面对,却又反了自己的话,做出让你担心的事,你生气是应该的,但是至少不要真的不理我。”
景洛转过身,看她,“你错哪了?我觉得你没错。”语气清清冷冷地,看不出情绪。
这样的景洛,叶翎见过,这表示他是真的在生气。她说:“就如杜希所说的,有些事一个人去做并非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还有,离简那孩子……”她本想继续说下去。
但景洛叹了口气后,慢慢地回握住她的手,打断她的话,“嘘,我气你,无关他……我气你是因为你让我一个人这么担心。”
叶翎“恩”了一声,细看眼前人儿,这个为她操心了多天的人儿,苍白无颜色的面容,让她顿觉心疼。
她将他慢慢地拉近自己,然后轻抱住他,“对不起……”其实做那些事,她自己也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