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她看得喜欢,离简看得也是满脸小孩子模样的欢喜,就连景洛也是惊叹连连。
三人看得津津有味之时,本来离得有段距离的舞狮人顿地抖着毛,动物向主人撒娇般舞到了他们跟前。其微妙的动作和逼真的逗趣表情,无不弄得观众哗然大笑。
离简先是被一吓,然后便伸手大胆地抚摸狮子头,舞狮人配合地弯下身子,轻巧地回以磨蹭离简。
半会有余,舞狮人本来要转而往景洛的方向移,却不知后边站着的一个调皮女孩看着也经不住好奇和玩心,上前一步用力挤开了离简,伸手就拉住狮子头前那长长的睫毛。
大狮的狮尾一抬,忽地表示不满,众人一看,又是大笑。
然后就在大家都睁大了眼睛期待大狮还能继续什么表演之时,女孩骤然一声惨叫。
观众惯性反应地跟着惨叫,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女孩子的爹已是惊得眼睛瞪大,全身抖得呆愣站住。
还是离简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拉回了女孩,一脚踢向不知何时持刀出来的狮子郎。
景洛接过离简拉回的女孩,腹部处的小衫已被血流不止染红一片,腹部被刺伤进深。
医者父母心,景洛当下皱了眉头,抱起女孩。
与叶翎道了一声先前离去,便和女孩的爹离开了这地方。
叶翎一点头,上前将离简拉开到一边,便与狮子郎武斗起来,先是掀开狮被,然后断下他手中的刀,便兀自与两人搏斗开。
狮子在人民百姓心目中贵为瑞兽,象征着吉祥如意,从而在舞狮活动中寄托着民众消灾除害、求吉纳福的美好意愿。
所以,谁能想到竟然有人会借此杀人。
当下,人心畏缩,没人想到要施于帮助,而是纷纷作鸟兽散,只知逃跑。
离简握住流血的手臂,冷然地看着逃掉的观众。
再看向一拳一踢都利索干脆,冷硬有力的叶翎,面具下的面容刹那莞尔一笑:没变,她还是陌。
一刻不到的时间,叶翎便将舞狮的两人拿下,用狮被将其捆绑在供其杂耍的桌脚下。
现在,只等官员来关押就行了。
躲闪的众人见了,也都心惊暂压,张口地赞许叶翎,闭口地也赞赏叶翎。
叶翎充耳不闻,抬眼,见离简笑着向她走来,“翎,你真棒。”
“你流血了。”叶翎看向他手臂的殷红处。
“没事,不痛不痒的。”离简红口白牙地笑道。
叶翎垂眸,撕下自己衣衫的一角,将他流血的地方绑住,但还是有血流出,当下颦眉。
这才发现离简流血的地方整整差不多有半条手臂。
于是,拉起他就走,“必须看一下。”
离简跟在后头轻笑,“好,去哪?”
叶翎本想说去医馆,但又想到景洛,便出口而出,“景洛懂这些。”
离简突地停下脚步,轻轻撇掉叶翎,“还是不去了。”
“恩?”
“我现在想回去了。”
叶翎顿了顿,没挽留,“那你的伤?”
“真的没事,这些在以前都只是小事。”离简退开一步,又道,“我下次再去看翎,好嘛?”
面具下的幽深黑眸,带着苦涩的笑,叶翎见了心中莫名一紧,缓声一个字,“好。”
正文24说巧不巧遇白萧
与离简分开后,叶翎虽不解于他眼中的意思。
但却越发地觉得“慕子陌”和离简有着扯不断的羁绊。
否则,离简为何总会在见她的时候,不经意间露出这般落寞、黯然的神情。
思忖思忖,无所得。无暇再深究下去,她心里,这会只想到景洛。
敛定了情绪后,便开始寻问方才赏舞狮的一些路人,开始找景洛。
但才不过问了几人,就见刚镇惊后的民众又开始惊慌地逃的逃,躲的躲。
察觉到不对劲,随便抓住一人问清原由,才知道原来是又出现了持刀意图杀人的悍民,又有了新的伤者。
来到路人说的湖边,两岸上有百众围观,人人面上或带畏色或带叹怜。
再看眼前的风景,碧水柳湖上烟花绚烂,湖面涟漪中水泛舟,好生生的一副美景,但那舟上却躺着两个人,一个血淋重伤,一个则已死绝无息。
游街的活动还没过半就接一连二地引起了这样的骚动,料是再淡定的人也无心继续过节。
两件事都发生在同一日,是有人蓄意策划已久的?
叶翎心里一振,突然明白到若是刚才没那突然蹦出的女孩,那受伤的人就是景洛。
一直以来,叶翎都认为济安城就是个安平的地方,现下看来,某股不安定的龙卷风已经吹到了济安城。而杜希将乔裳留在湘北确实是再明智不过的判断。
“让开,让开。”
几个突然出现的衙门打扮的女人来了便纷纷驱散挡住下湖石阶桥的群众,让他们让出一条道。
等到一条通明的道出来后,便见一个身穿端正袍衣的女子拧着眉下了石阶,她的身边还跟着个样貌昂然手持簿本的男子,不停地在记着什么。
“是君楠大人,君楠大人来了!”
“君楠大人?”
“哎,你是外地来的吧,这君大人是我们济安城的父母官!”
“对啊对啊,君大人是我们百姓的依赖,她办事从来都是绝对公正,自身节俭从约不说!还时常给咱贫穷的百姓宽发粮食!”
“那她旁边的男子呢?”
“君大人身边的师爷啊!长得不错对吧!但劝你还是别打半点注意的好!”
“……”
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后,本来紧张肃重的气氛一下子就变成了看新鲜人物的张望会。
没见过父母官面相的人个个都踮起了脚尖,探着头去张望这大人物。
叶翎眼里看着,心中顿觉心寒。
这些人只知道害怕,只知道受伤的不是自己,却不晓得将船上受伤的人先救了先,只知道好事围观,却不知道事情的发生究竟意味着什么。
该用什么字眼描述这个表里不一,人心自私的城镇,她已不知道。
也难怪景洛他们会选择在这个济安城劫富济贫。最大原因莫过于这里的贪官太多,实地里受欺压的贫民太多。然后,剩下就都是这些事不关己的百姓。
前一刻有人通报了消息进衙门,后一刻就见这个父母官亲自带着师爷等几名手下到了这边。
该说是贴心,还是劳师动众。
叶翎站在岸上,淡然地看着这个父母官到底想做什么,她又能做些什么。
“砰”“砰”“砰”——
聋耳的声响巨放,璀璨的烟花一下一下地绽放在黑色的天空,照明了空下各色人物的不同表情。
阶桥上,衙门差使们,先是用竹竿将小船牵到岸边,然后父母官君楠吩咐两名差使将那奄奄一息的受伤女人先抬走救治,余下的那死者则用白布盖上以示安息。
半会,君楠上了小船,进到船内,很快出来后,就抬头望向两岸上神色不一的民众,一一看过去。等到看到叶翎这边,与叶翎对上眼时,她神色蓦地就变得极其诡异,撇开视线后,她立马对身边的师爷和其余差使一挥手,表示事到如此,就下了船,上了石阶桥。
“今日之事,我会查办清楚,请大家务必担心!一切都会安好!”坚定有力的浑厚声音。
安稳民众是当下最好的办法,君楠一令之下转身便走了,边走还边回头有意无意地在叶翎身上停驻,然后眉头紧皱,越走越远,直至被民众挡住,再看不清其神情。
对于君楠这不明而来的态度,叶翎本以为可以无所谓地一带而过。
但心里还是卷起了一轮涟漪。
她以前的那个身世究竟纠缠了多少是是非非。
论是非,其实都是“慕子陌”的事,但如今,阴差阳错地却又全部被她揽下,躲不掉,也没办法再无所谓下去。
恍惚之际,手倏然被一双冰冷的手握住。
她知道是谁,捏紧了手中的柔荑,问道,“那女孩如何了?”
“血已经止住了,无大碍。”景洛看着叶翎,细声道,“翎,很多事不是我们能预料的。”
“但,如果真的是因为我呢?”
“那就一起面对。”景洛笑道,“你都收了我的香囊,那我也舍命陪君子一次,与你一起承担,无论遇到的会是什么。”
叶翎定定地看着她,心里暖得这刻就想亲吻他,抱他,但只是执起他的手,轻轻落下一吻。
所有的语言都化融在这个吻上,烙印彼此的心里。
发生这样的事,街上的人明显少了许多,两人也再无心游逛,本想就此回去。
熟不知,却在半路遇见温笑如风的白面小生白萧。这次,她的身边还站着个男子,年纪与她差不多,样貌很美,却没什么人气,像是长期生活在冰窖里绽不出笑的清冷人一般,让人难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