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妍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着,嘴里说着风凉话:“不用上药吗?”
楚律看她一眼,又想早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女人哪里是吃醋,定是想了法子作弄自己呢,不然怎会不出手帮自己包扎了伤口,草草地裹住手,便又说道:“别再去留客天了,静乔已经被你送到甘棠那去了,你不用再管她了,只管热热闹闹地将吴姨娘嫁出去吧。”说完,又瞧了眼没心没肺的石清妍,松了口气,心想这样的女人也好,免得被楚徊迷惑了。站起身来,才要向外走,忽地掌心一疼,就瞧见石清妍不抓他手腕,偏伸手抓了他的掌心,且还拿了手指有意去抠。
“王爷,不如叫臣妾假意接近他,然后将图纸是从石家得来的事透露给他。”
楚律啪地一声拍在石清妍手背上,看着石清妍清清亮亮的眸子,眯着眼说道:“不必了,王妃只管安生留在后院吧。”说着,向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折回来重新坐下,“倘若叫本王知道你又去了留客天,本王决不饶你。”
石清妍托着脸,对楚律笑道:“臣妾不去留客天,王爷也不管甘棠的事,如何?”说着,摸着自己此时还有些疼的手背,笑嘻嘻地看着楚律。
楚律又眯了眼,心里只觉得石清妍这醋吃的似是而非,点了点头,说道:“本王相信静乔是真的要去甘棠那学本事,”提到本事二字,不禁啐了一口,“她不会挑衅甘棠的,本王以后不会再管这事。”
“王爷既然自己明白,为何又要去教训静乔?”
楚律叹道:“倘若不如此,王钰怎会知道本王的苦衷?”
石清妍一时看不出楚律这话是跟自己做戏,还是当真如他所说跟王钰做戏,抓过楚律的手,将那帕子解开;继而楚律过了两日才想出这么理由打发她,当真是辛苦了,“等我去拿药。”说着,去拿了伤药并湿帕子回来,先擦了楚律手上的血迹,给他上了药,又拿了干净帕子裹上。
楚律微微耷拉着眼皮子,心里想着这是投桃报李,自己说了和软话,她便也温柔待他?看着沾了血的帕子,不知怎地想起石清妍学过《鲁班书》上的法术,便自己将帕子收走,唯恐她拿了自己的血做法。踌躇一番,终归是不信石清妍会替他解了这霉运,暗道还是请了高人替自己解了这霉运吧,想着,便说道:“既然知道留客天里住的是谁,知道他来者不善,你便万事小心吧。”手指在石清妍唇上擦了一下,看石清妍抿嘴,待要说句什么,转而又没了说的心思,有意将她唇上红艳艳的胭脂摸到她脸上,随即便起身向外头去。
出了蒲荣院,楚律仰头看着天不禁眯起眼睛,闻到一股幽香,瞧见石蓝婕提着个篮子过来,便径直向前头书房去。
石蓝婕见楚律并未看她,心里有些失望,便又向蒲荣院里去。
楚律径自走回了书房,待到了书房里,叫人请了武言晓来,等武言晓过来了,便将皇帝人在留客天里的事说给武言晓。
武言晓捋着胡子,瞧了眼楚律受伤的说,说道:“王爷不若请了五王爷过来,五王爷的藩地离着燕回关也不远,也该请了五王爷来一同商议关外之事。”
楚律想了想,又觉直到此时皇帝都没召他去商议要事,可见皇帝是不急不躁的,既然如此,自己不若也借口等瑞王来,拖延着不寻皇帝商议这事——拖延的时候,也好慢慢地等关外雅道人、司徒尚的消息,“武先生言之有理,待本王去信给五弟。”
武言晓又说道:“陛下在此,想来一时京中也无人替王爷做主,王爷不如请陛下如今就向京中发出旨意,请陛下严惩造谣诽谤王爷身世的人,还王爷清白,毕竟迟则生变。”
楚律蹙了蹙眉,随即点了点头,虽说不肯去见皇帝,但名不正言不顺,自己该先将自己的名分端正了。
正想着,外头翠墨就说耿奇声求见。
楚律说了一声请,便叫翠墨请了耿奇声进来。
须臾,耿奇声便恭敬地躬身进来,进来后先给楚律请了安,随即偷偷地瞥了武言晓一眼,心里想着楚律跟武言晓二人商议的是什么事,口中说道:“王爷,留客天那边……”因不知武言晓知不知道皇帝的事,神色间就有些闪烁。
“耿大人有话直说吧。”楚律说道,疑心自己猜错了,心想原来楚徊还是十分心急关外之事的。
耿奇声见此明白武言晓知道楚徊就在锦王府,于是开口说道:“王爷,陛下此时不方便,顾漫之等人又是粗枝大叶之人,还请王爷指一个细心的女子去照料陛下。”
楚律心里不屑,暗道这等贪恋美人之人究竟是如何得了先帝高看的,随口说道:“是本王大意的,待本王吩咐王妃挑一个出众的丫头过去吧。”
耿奇声堆着笑脸,说道:“陛下久闻广陵侯夫人膝下有名义女,因陛下素来敬重广陵侯夫人,因此对此女也看重的很,王爷不若……”
楚律会意,想起方才秦柔也随着石清妍去了留客天,心想这楚徊眼睛瞎了,竟然也不忘好色,说道:“既然陛下喜欢,便叫了秦姑娘去服侍陛下吧。”
耿奇声因不知楚徊走的时候要不要领着秦柔走,于是忙道:“陛下并未说要秦姑娘给,下臣是揣测着陛下的心思才提议王爷吩咐秦姑娘过去的。”
楚律心知耿奇声这话的意思是,他提议,自己为了迷惑皇帝就送了秦柔过去;而不是楚徊自己好色跟他开口要秦柔,暗道耿奇声这老贼,竟想叫楚徊得了便宜还卖乖,笑道:“耿大人,擅自揣测圣意可不是好兆头。”
耿奇声笑道:“总归王爷会指派丫头去照料陛下,下臣建议王爷指派了秦姑娘过去也未尝不可。”
楚律嗤嗤地笑了两声,说道:“秦姑娘未必合陛下的意思,但石秀女是陛下指过来的,她当是十分合陛下的意思的——毕竟陛下若看不中她,也不会将她指给本王。”
耿奇声见楚律是寸步不让,心想难怪楚徊有了撤藩的念头,这藩王竟是这样自以为是,思量一番,心知楚徊的性子要的是秦柔,石蓝婕过去了楚徊一不会喜欢,二不会对秦柔善罢甘休,于是笑道:“王爷,石秀女是陛下发了明旨指给王爷的,不好更改。且下臣在王府里几日,也隐约听人说起秦姑娘之名。是以下臣才替陛下求了秦姑娘。”
楚律点了点头,说道:“姨妈人在京城,由着陛下将秦姑娘领去京城,也能叫她们母女团聚。”说着,又叫了翠墨进来,对翠墨说道:“告诉王妃,叫秦姑娘收拾收拾,然后去留客天伺候贵客。”
耿奇声心道楚徊乐不乐意带了秦柔走还是后话,此时谁也做不了楚徊的主。
翠墨答应着,便出了楚律书房,去了蒲荣院将楚律的话如是这般地说了一通。
石清妍闻言,因心里对皇帝的一点子旖旎心思早消散了,心里便不觉怎样,只想着这皇帝该是对自己十分自信的,不然也不会一边想勾引她,一边又要了秦柔——他当他后宫三千,她还跟耿氏、秦柔一般费尽心思向里头钻呢。
“本王妃这就叫秦姑娘收拾行李搬去留客天。”
翠墨听了,便退出去。
石清妍吩咐着沉水去第五组里头传话,沉水过去了,进了第五组院子,瞧见才刚被石清妍打发回来的石蓝婕正在院子里摘梅花,对着石蓝婕略欠了欠身,便又向秦柔的屋子里去,到了那边门边,便笑道:“恭喜秦姑娘,贺喜秦姑娘了。”
秦柔听到沉水的声音,忙叫人打了帘子,心里纳闷沉水这话是什么意思,待见到沉水笑容满面地进来,便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何喜之有?”
沉水笑道:“这算得上咱们府里继吴姨娘之后的第二桩好事呢,王爷才传了话,叫秦姑娘去留客天里伺候那位贵客。”说着,又有意上下打量着秦柔,似是给秦柔估价一般。
秦柔心里不由地恼了起来,暗道肖氏原说自己是要做了锦王妃的,如今自己委曲求全做了侍妾,锦王还要自己去伺候人?况且她才准备将董淑君踢出侍寝的行列,怎自己就先被踢出来了?继而又想那留客天中住着的人屋外站着的几个侍卫很是魁梧不凡,且听其中一人称呼石清妍为“锦王妃”,可见这人身份当是不一般的。如此,不禁有些后知后觉地疑心起石清妍那句“跟陆参一样”的话,暗道石清妍定是有意骗她,才语焉不详地这般说;可恨自己那会子只琢磨着如何讨好石清妍,竟然忘了石清妍嘴里的话十句里总有两句是假的。
“不知留客天中那人是谁,怎会被王爷如此看重?”倘若是早先,秦柔听说叫她去伺候人,该是要羞愤欲死的,但此时她额头上的伤疤还好,肖氏又不在,少不得她要含污忍垢了。
沉水笑道:“总归是个贵人了,秦姑娘快些收拾吧,王妃说那人不方便,得早些叫人去服侍。”
秦柔抿着嘴并不搭话,忽地如醍醐灌顶一般,暗道自己上回子见到瑞王的时候还小,虽深深记得瑞王的模样,但到底有许多年不曾再见了;瑞王又跟锦王要好的很,藩地也紧挨着益阳府,想来,那人定就是瑞王了。可恨她有眼无珠,竟然没立时认出瑞王;虽说瑞王称呼石清妍锦王妃有些太过客套,但倘若那人不是瑞王,又能是哪个?那面孔明显就跟自己记忆里的瑞王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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