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律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即就听外头响起祈年的声音。
“进来。”石清妍说道。
祈年闻言便掀了帘子进来,待进来后,看了一眼楚律,便对石清妍说道:“王妃,郡主说贺兰大人爱喝陈年的梅花雪水,早先她送给王妃的那罐子水王妃要没喝,就送给贺兰大人吧。”
楚律眼皮子一跳,手指握拳,咬牙道:“那孽障在哪?”
“……郡主人在外头了,正叫沉水在王妃的库房里挑些好帐子给贺兰大人换上。”
“叫她立刻进来。”
祈年清楚地听到楚律的磨牙声,忙答应了。
楚律脸上涨红,心道若当真有了什么事,叫他拿什么脸去见贺兰辞。
楚静乔在门外掀着帘子是听见楚律骂她孽障的,此时战战兢兢地进来,进来后偷偷地看着楚律,心道楚律哪里来得这样大的火气。
“混账!”楚律伸手抓了石清妍的药碗便向楚静乔丢去。
楚静乔忙避开,听到那碗清脆地碎在地上,吓得一颤,便忙跪在地上。
楚律气哼哼地看着楚静乔,心道他上辈子定然欠了楚静乔一条人命,这辈子才叫她这般折腾,深吸了一口气,生硬地说道:“明儿个开始就去书房给本王研磨,若是你敢溜去留客天又或者做了旁的事,本王就打断你的腿。”
楚静乔吓得打哆嗦,心道自己葵水就在这几日…嗫嚅道:“过两日女儿再去……”
“明儿个就去,不得离开本王眼皮子底下。”楚律听楚静乔要过两日再去,只当她还想偷着空子去见贺兰淳,便又声色俱厉地喝道。
“滚出去。”
“是。”楚静乔红着眼眶,心道楚律怎地这样凶狠,吓得失魂落魄地退出了这屋子,待吹到冷风,心绪安定下来,再想楚律那话,又记起石清妍早先的提醒,不由地喜上眉梢,心道楚律这是要手把手教她了?那书房哪里是寻常人能去的地方,叫她去研磨,又不叫她离开他眼皮子底下,可不就是楚律经了今日的事要好好教导她嘛;对她严厉,是没把她当女儿家,只把她当成儿子来养的嘛。
“郡主,这帐子可还要给贺兰大人送去?”沉水终于挑出一顶水墨绸帐子,捧着帐子有些不舍得地问楚静乔。
楚静乔伸手摸了下那帐子,向身后看了眼,说道:“不送,贺兰爷爷今儿个没给本郡主见面礼。”说完,心里有些细微的怅然,随即那怅然又被能受楚律教诲的欣喜掩盖。
86、坑人不分左右一
楚静乔那点子对贺兰淳的小心思还没萌芽,便先被石清妍给掐了。
待楚静乔走后,石清妍自然要再跟楚律商讨一番如何对付石漠风的事,说一千道一万,那便是万万不能叫石漠风向皇帝证明石家没有神兵利器。
因何必问安排的没几日就该送了楚徊走,于是楚律与石清妍两个很快就定下应对的法子。
是以今晚上依旧有细碎的雪花在飘,不多时,先有顾逸之、陆参二人进了书房说话,须臾,这两人便匆匆地领着随从赶出王府;一更时,顾逸之又独自一人匆忙赶回来,随即石漠风就被架进了楚律书房。
石漠风呆呆地坐在书房内,与他对面的石清妍面面相觑,隔着一道屏风,又听见顾逸之与楚律低声细语地商议着什么。
“妹妹,不知这半夜……”说着,情不自禁地打了哈欠,石漠风擦了擦嘴角,疑心又有口水流出来,“王爷找我说什么?”
“说一说咱们家的宝贝。”石清妍郑重地说道。
石漠风原本想要蹙眉,随即发现脸上又肿了,这眉头蹙不起来,心道何必问果然小肚鸡肠,“……咱们家的什么宝贝?”
石清妍笑了一声,却没言语。
看见屏风后楚律站了起来,石清妍便也站起身来,问道:“王爷,都准备妥当了?”
“嗯,咱们出发吧。”楚律说道。
忽地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楚律示意翠墨去开门,翠墨开了门,就见门外看门的小子为难地被何必问挤在门边,何必问肿着眼泡鼓着脸笑道:“这么晚了王爷、王妃不歇息,可是在吃夜宵?”
“何公子要吃吗?”楚律问,看了石清妍一眼,见石清妍也是一副昏昏欲睡模样,心道叫何必问去见识见识益阳府的能耐也好。
何必问看楚律这般大方,忙笑道:“同吃同吃,不知在哪里吃?”
“问这么多,你骑马还是坐马车?”石清妍因不得歇息,脾气也有两分不好。
何必问笑道:“自然坐马车……”
“还是骑马吧。”楚律插嘴道,心道就只准备一辆马车,倘若再准备,又要耽搁一些时辰;那一辆石清妍坐了,哪里还有旁人的份。
“……那必问不去了吧。”何必问缩着头说道,心恨自己好奇心太大,心道这楚律的书房内进进出出,楚徊、楚恒肯定早有察觉,人家亲兄弟都没来插一脚,自己冒然过来做什么?想想外头的冷风,顿时心生退意。
“一定要去,知己,你不去定会后悔一辈子。”
“除了与知己你一刀两断,天底下再没有能叫必问后悔的事。”何必问努力睁大眼睛,极为恳切地说道。
石清妍一怔,还没答复何必问这话,脸上便被大氅的兜帽盖住。
油嘴滑舌!楚律心内冷笑,将兜帽盖在石清妍脸上,暗道这何必问当真不给人一个将他当着贤者敬重的机会。
石漠风扑哧一声笑了,随即又哎呦地喊起来,心道何必问那熊样使着劲睁眼睛当真滑稽。
何必问见楚律、石清妍先出去了,冷笑一声,考虑到石漠风的身手,不敢在这会子对他下手,眼珠子一转,心想看样子石清妍对他这兄长并不是十分关心,想来这位兄长也没什么眼罩兜帽戴着。
石漠风看何必问只眯着眼看他,却没什么动作于是心里防备不已,小心地待何必问出去了,才跟了出去,到了外头,瞧见何必问先戴上眼罩,随即又被随从用纱巾蒙住脸,之后又将狐皮毡帽顶上,再之后又过裹上了大氅,大氅的兜帽也严严实实地捂好。
石漠风心里诧异不已,心道何探花说何必问顶顶在意他的相貌,怎地如今打扮成这臃肿模样?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哆嗦,见没人过来替自己穿戴那些眼罩、纱巾,只有个锦王的小厮弄了件明显长了一些的七成新披风给他披上。
“这是谁的?太长了一些吧。”石漠风问道。
“王爷的,早先王妃说这大氅留着王爷见贺兰道长的时候专门穿上,如今给了舅爷了。”翠墨说道,又引着何必问、石漠风向马厩那边去。
石漠风低头看了眼那披风,心道见贺兰辞还要特意换身衣裳?难不成贺兰辞没离开益阳府,如今石清妍、楚律是要引着他去看?
待去了马厩那边,瞧见楚律、顾逸之早等在马上,何必问便也潇洒地上马,石漠风原也要行云流水地翻身上去,奈何腿一伸,就疼了一下,于是虽说靠着自己的能耐上了马,到底姿势难看了一些,辜负了他将门之子的名声。
“……王爷,咱们去哪?”石漠风勉强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楚律说道,便在前头引路先出了锦王府。
顾逸之对石漠风、何必问说道:“何公子、石舅爷,请。”拱了拱手,待这二人先走,又转身去石清妍的马车后头跟着。
出了锦王府,白茫茫、空旷旷的大街上只有这一行几十匹马匹的马蹄声回想。
何必问、楚律等人还好,石漠风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压低了身子伏在马上,还是禁不住那西面而来的刺骨寒风,眼睛炸眨了眨,麻木的耳朵里几乎能听到挂在睫毛上的冰溜子断裂的声音。
要死了,石漠风心道,看了一眼不时侧目看他的楚律、何必问,心道这些人是故意的,伸手摸了摸已经冻僵了的脸,心思一转,暗道今晚上的事只怕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不可不去,既然不管怎样他都得去,为什么他不坐了马车过去?眼睛瞥了眼身后那宽敞的马车,心里想着马车里该是何等温暖舒适,便勒住缰绳,身子歪在马上,不肯动弹一下。
楚律、何必问停下来,楚律冲一侍卫点了点头,那侍卫便翻身下马,将自己的马弃在路边,走了两步,将石漠风的脚从脚蹬子拿出来,随即脚下一踩,微微用力,便上了石漠风的马,随即搂住石漠风,又随楚律、何必问等人向前奔驰。
石漠风微微挣扎了一下,心道这锦王好不厚道,不叫他去马车里就算了,还弄了个粗汉羞辱他,若是叫石将军瞧见他堂堂将门子弟骑马还要人揽着,石将军定要清理门户打死他不可……但这般委实比方才省力不少,且也温暖一些。到底是贪图此时的些微舒适,石漠风偏过脸靠在身后侍卫身上,便闭目小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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