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要不你上来坐会儿吧,我自己挺无聊的。”海愿从刚刚穿街过市之后,就感觉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马车上实在别扭,像是被游街一样的难受,而且看着曦一直都走路,她也真是有些心疼的。
可是曦听到海愿的话,看了她一眼,嘴角有些抽,然后低下头当作没听见,继续走她的路。要知道,她平时都是隐在暗处的,刚刚陪着主子在马车旁招摇一番,如果不是实在担心海愿孤单,她都有马上就隐于暗处的打算了,现在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再上马车的。
“呃”海愿无聊的撇了下嘴,看了看手里的树枝,于是开始动手摘那根树枝上的叶子,一片一片扯的分外的用力,她实在无聊啊。
又走了不远,后面又传来了马蹄声,海愿好奇的回头就看到夜的马先奔了过来,由远及近,那马蹄飞奔下扬起的尘土都带着气势,夜那一身黑衣被风吹的飘荡起来,而那黑色猛的撞进海愿的眼底,好像有一丝灵光在海愿的脑海中闪过,再转过头,海愿的视线就落在了曦的身上。
夜的马直奔到了钟离域身边,向他点了点头,钟离域也点头,随即,夜把手一挥,示意马队停了下来。
海愿的视线在夜和曦的身上转了几个来回之后,随着马车的停下,嘴角也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来。而随后,海愿再次听到了马蹄声回头,就看到后面几个骑兵又牵着一辆马车过来,这次是真正的马车,而且看起来颇为华丽。
海愿没有等人吩咐,就自己下了马车,曦忙上前一步想要搀扶,却被海愿轻轻的拂开了。站在车边,等着那辆马车驶到近处停下,海愿仍旧是没有等人吩咐,就自己爬上了那辆华丽的马车。
马车里很宽敞,以海愿的身高,站着可以不用弯腰的,靠车棚两侧是座椅,座椅上用红绒布包裹着,里面塞着棉花算是软席了;中间的地上铺了厚厚的毡毯,而靠着里面还放着一床被褥和一个包袱。看来这辆马车不仅可以坐着,累了铺上被褥还可以休息、睡觉。海愿刚走到中间的座椅坐下,曦就掀开了帘子,把之前李嫂子给她收拾的小包袱递了进来。
“曦,你告诉他们,我渴了。”海愿知道,这样的一辆马车是准备日夜兼程赶路的,所以有什么要求就直接提了出来。曦点点头放下了帘子,不一会儿,夜的大手掀开了帘子,向海愿说了一句“那个包袱里有吃的和水”,就再次放下了帘子,而且海愿也感觉到马车再次行进起来。
海愿把那个放在被子旁边的包袱打开,里面不只有一只水囊和干粮,还有几个苹果和一包杨梅蜜饯。海愿没有直接去取水囊,她其实不是很渴,这样说也不过就是为了证明些什么而已,现在看到包袱里面的东西,海愿心中有了一丝清晰的分辨;她也明白,曦的那个安心的微笑从何而来了。
掀开一边的窗帘,海愿伸出头向前后看了看,她的马车在中间的位置,前后都是一大队骑兵,而前面不远只有几十名骑兵相隔的是两匹几乎并驾而行的马,只是那匹黑马驮着的那个紫红色的身影略向前一点,而那个黑衣人则是亦步亦趋的跟随。看着那个背影,海愿的眉毛皱了皱,放下了手里的帘子。
再换坐到另一边,海愿掀起帘子就看到曦骑在马上,跟着自己的车子走。当曦看到海愿从车窗往外看的时候,忙俯下身子,迎向海愿。海愿向她摆了摆手,证明自己没有什么事,就重新放好了帘子。
再次看着这辆宽敞的马车、舒适的座椅、干净的被褥和那个连杨梅蜜饯都准备好的包袱,海愿的嘴角也勾了勾,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来。
车子一直行进着,又走了一夜零一个白天。期间海愿要求下车步行了一段路,她怕总是窝在车里对宝宝不好,也被允许了。而且曦挽着海愿在地上走着的时候,那个黑衣的男子也放慢了速度,并不时的回头看看,然后向他的主子说着什么。
直到又天黑了,海愿把小脑袋伸出车窗,问曦:“走了这么久了,你们都不累吗?”据海愿自己算着,这支队伍起码就是不眠不休的走了近三十个小时了,海愿还好,累了就铺上被子在马车里睡。虽然马车会摇晃,但好在不颠簸,海愿就权当是做摇篮了。可其他的那些都是铁人吗?走了这么久不怕在马上睡着了摔下来吗。
听到海愿的话,曦忙催动马匹,到了前面那个黑衣男子身后,和他说着什么。而显然,曦的说话不只是那个黑衣男子听到了,那个紫红色锦袍的头儿也听到了,然后回头向海愿的马车看了过来。
海愿一直看着外面,直到那个紫红色锦袍的男子回头,向她这边看过来,虽然距离有些远,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海愿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并不是恼怒或是厌恶的,反而有点柔和的感觉。海愿就努力的凝神看过去,用她那双大而黑亮的眼睛盯着远处的那张绝美的俊脸,努力的在脑海中串联着。
“主子,还要三十里才有城镇,你先睡吧,等下到了我再叫你。”海愿的视线被曦奔回来的身影挡住了,然后恭敬的回禀着。
“哦,好,我先睡了,真是腰酸背疼腿抽筋啊。”海愿答应着,还不忘提高了声音,还作势把自己的小胳膊伸出来,用另一只手揉着。
“主子辛苦了,马就到了。”曦说完,帮海愿把那只手臂塞了回去,然后又盖上了帘子,确定海愿不会再伸头出来看的时候,才又向前面主上的身形看了过去。曦真的难忘,刚刚跟夜汇报海愿说累了的情况时候,主上那分外关心叫焦急的眼神回望着,如果不是夜轻声叫了一句“主子”拉回了主上的神,估计主上会亲自拉马过来询问的。一向清冷如寒冰的主上,一向沉稳内敛的主上,何时竟然有这样纷乱的眼神了!
海愿说睡就睡,把被褥在马车里铺好了,抱着枕头就钻进了被窝。而且伴随着马车的摇晃,很快就睡着了。她是孕妇,贪睡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没有想到,她这一睡就过了三十里路,直到深夜进了一个城镇,找到了临时的驿馆停下了马车也没有醒来。
等到马车被拉到了后院,那些骑兵也都被安排去休息了,曦在马车外面轻轻招呼了一声,没有听到海愿的回答,忍不住又提高了一点声音叫着。之前和海愿相处的那段时间,曦知道海愿现在贪睡,而且睡的很沉,所以叫一声没有醒来也是正常的。只是曦的声音才提高一点,还没有把海愿叫醒,身前已经多了一个紫红色的身影。
“怎么了?”钟离域是问向曦的,但眼神却紧紧的盯着马车的帘子,伸出手直接将那片碍事的帘子扯了下来。这帘子确实碍事,一路上都挡着钟离域的视线,让他看不到她。
现在,帘子没有了,钟离域才可以真真切切的看清躺在马车里,抱着一只枕头睡的正香的小人儿。海愿的脸蛋有大半都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露出来的半边脸庞红润的好像可爱的苹果,睡着了也发出微微的呼声,慵懒的像是只小猫。
钟离域一条腿迈上了马车,躬着身子,伸出手臂将海愿娇小的身子抱了起来,然后退出了马车,直接抱着她向房间里走去。
正文 057 到底哪个才是阿丑
钟离域抱着海愿向二楼的独立房间走去,听着怀里的她发出沉沉的呼吸嘴角就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到门口的时候,夜赶紧上前几步帮主子拉开了房门,就看到了钟离域那一张倾城绝美的脸上满是笑意,那多日以来的冰寒早已经烟消云散了,就只剩下那由眼睛里飘出来的层层柔情和宠溺。看得夜太阳穴一抽,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随即跟进房间去,摸出火石就要点灯。
“不用了。”钟离域忙止住了夜的动作,他是怕火光会惊动了海愿。
夜马上收起了火石,低头退了出去,同时也因为自己没有及时的看清主子的意图而有点惋惜。没错,很惋惜,如果早点揉揉眼睛或是打着灯笼过来,就能把主子那几乎是十几年不变的冷漠、而今突然转性而露出柔情的模样看个清楚了。
门外的楼梯上,曦垂手恭敬的站着,她是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做个影子隐到暗处去,还是就这样每天随在主子的身边,做个丫鬟兼护卫该做的事情。更不知道主上的意思,所以乖乖的等着主上的示下。
夜出门就看到了曦,回身轻轻的带上房门之后,轻着脚步来到了曦的身边,指了指楼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夜看了警觉的看了一眼四处,又向楼上看了看,从视线之内以及耳力可及的范围之内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向曦问道:“还有事?”
曦抬头茫然的看着夜,夜是主上的随身影卫,但与曦不同的是,夜是从小就跟着谨王的,也不是经常隐于暗处,所以算是主上身边最亲信的人。而曦却不同,多年来的残酷训练给她造就了冷血木讷的性格,除了服从就几乎没有自己的思想。也只是最近这十几天和海愿的相处,才让她有了一丝正常人的想法,而之前,她真的只是当自己是个影子。而现在,夜问她的话,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有事吗?她只是在等着主上的交代而已,她难道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或是想做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