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被人架着拖进了紫梦轩,顾弥雪并没有放抗或者挣扎,因为她知道廖蝉衣是在拿她开刷。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正王妃要整死一个丫鬟,那不是吹口气那么简单的事。不过因为她的身份特殊,萧煜都没有要她的命,她不相信廖蝉衣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当着下人的面打死她这个丞相的千金,嘉清王爷的侧王妃。除非……这个女光长脸蛋不长脑袋,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把她绑起来!”廖蝉衣握着鞭子虚舞了一下,抽在青石板上,命令下人们把顾弥雪绑在一根合抱粗的木柱上。
连设备都准备得这么齐全,看来这个廖蝉衣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私设了刑堂。原先顾弥雪还觉自己不去招惹别人,麻烦也不会找上门,但现在看情况,她就是躺在地上也会中枪。
“顾弥雪,二十鞭,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廖蝉衣一手捂着鞭柄,一手卷着鞭子的另一端,在她面前拉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一双满含笑意的秋水眸子漫不经心的把顾弥雪打量了一番。
“正王妃若是尽兴,打死小雪又何妨。只不过……”顾弥雪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她,但拖延时间往往都是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她直视廖蝉衣,不卑不亢道:“只不过王爷把奴婢分配到张妈手下,日后还要让奴婢回东涴居去当值,正王妃现在打死了奴婢,王爷恐怕会很失望。”
“东涴居?”廖蝉衣笑了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还是王爷考虑得周到……像你这种朝三暮四,不守妇道,臭烘烘的女人就该去那里,和那些个下等丫鬟一起倒夜香。”
顾弥雪却不恼,低眉顺眼道:“正王妃说得极是。”
“啪!”一记响鞭毫无征兆的甩过来,从顾弥雪的肩一直划过肚皮,立刻有血慢慢的从衣服里渗透出来,染红一片衣衫。顾弥雪吃痛,眉头紧皱,倒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没有呼出声来。
“打死你一个小小的贱婢,王爷会过问?可笑!”廖蝉衣说着反手又是一鞭,抽在顾弥雪的手臂上。顿时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疼得她几欲晕厥。
这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走进来,跪在廖蝉衣面前禀报:“禀正王妃,张妈……张妈正在门外求见。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廖蝉衣有些不耐烦。
那丫鬟身体一抖,慌忙道:“张妈说小雪是王爷送到她的凝翠阁去调/教的,如果小雪犯了错,惹了正王妃不高兴,她也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请正王妃连她也一并罚了。”
“她威胁本王妃?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廖蝉衣怒不可遏,但终归还知道张妈在王府的地位,不敢真的把她也绑起来抽几鞭子。
“顾弥雪,这回有张妈出面保你,本王妃就暂且放过你一次,下回,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第七章 不期而遇
旧伤还没痊愈,又添新伤,顾弥雪当夜就高烧不退,陷入长时间的昏迷。浑浑噩噩中,想念的还是生活在时空的另一端的亲人朋友们。她的魂魄好像脱离了肉体,回到了二十一世纪。青黑沉重的墓碑上镶着她生前笑得最灿烂的一张照片,年轻的生命化作了一个冰冷的名字,洁白的菊花堆放在墓碑下,兀自凄美。
父母的恸哭和朋友的眼泪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就连和她提出分手的前男友也来了,在她的墓碑前哭红了双眼。她多想出现在他们面前,安抚他们的悲伤,告诉他们自己没有死……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触抚到他们的身体,只用难以排遣的伤痛一遍一遍折磨着自己。
醒来枕边已然被泪水浸湿,琴儿守在她的床边,已经累得睡了过去。
窗外夜色深深,皓白的月华宛如流水一般流淌了一地,映在眼底也是一片柔和和静谧。浮躁不安的心缓缓的平息下来。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口干舌燥,见琴儿满脸疲倦,睡得正酣,不忍心叫醒她,自己扶着床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大概是昏迷的时间太久了,醒来就再也没有睡意。顾弥雪走到窗前,推开半扇窗,让更多的月光照进来。微寒的空气中隐隐还有不知名的花香,令人心神为之一清。顾弥雪闭上眼睛微仰着脸庞,用心去感受这一刻的宁和,方才似梦非梦的那一幕渐渐从脑海里淡去。
忧伤不在,孤独不在,整个人轻爽了许多。
萧煜从太子府的酒宴上回来,独自在王府里醒酒,鬼使神差的走到凝翠阁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月夜美人图。
如果论姿色,顾弥雪并不是那种美得倾国倾城,让人看一眼就会觉得惊艳难忘的绝代佳人,但她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清净秀雅,芳华幽妍,宛如一抹温淡的月光,明明看得见,却拥抱不到。
此刻,顾弥雪未仰着脸面向夜空,面庞美妙得如同乐律,明暗的光影勾勒着她因为生病而更显苍白的容颜,为她的镀上了一层清虚的光华。长密的眼睫微微垂下,盖住清透的眼眸,在她的脸上投下小小一片暗影。她浅色的薄唇轻轻扬起,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心情似乎几位舒畅。
夜风徐徐吹过,拂过她未经挽起的发丝,宛如风中飘飞的柳絮。而她整个人靠在窗台上,单薄的衣衫随风舞动,仿佛是一只会破茧而出的蝶……
萧煜看得有些痴,原本已经醒过来的醉意此刻又漫了上来,直到顾弥雪感觉到他粗沉的气息,转过脸来,将清冷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他才回过神,肃了肃容,一开口又是恶毒的话:“顾弥雪,原来你还没死。”
顾弥雪三更半夜看到萧煜出现在凝翠阁的院子里,也不惊慌,隔着窗户福了福身:“奴婢见过王爷,谢王爷关心。”
萧煜冷冽一笑,眉宇间隐有一丝嘲弄:“好啊,既然要谢本王,那就拿出一点诚意来。说不定本王一高兴,就还了你侧王妃的头衔。”
顾弥雪可不认为萧煜会这么好心,垂首不惊轻尘道:“奴婢惶恐,奴婢不敢。”
他这是名言要给她机会爬上他的床,她居然还不领情!萧煜面无表情的勾了勾嘴角,眼里闪过一丝夺目的光芒:“既然你不想当本王的侧王妃,那就做本王的床奴,如何?”
今日的她与往日有些许不同,以往就算是她再这么不愿侍寝,也不敢当面忤逆他。确切的说,自从那次从石室里出来以后,她就变了。以前顾弥雪的眼神绝对不敢这么毫无顾忌的与他对视,而眼前这个女子的目光仿佛有一种穿透力,即便是落在他的身上,也未曾把他放在眼里。
顾弥雪听到“床奴”这两个字,微微皱了皱眉头,淡淡道:“奴婢以为,王爷有洁癖。”言下之意就是,自己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没资格爬上他的床。
说完这句话,顾弥雪就开始注意萧煜的反应。她只是在猜测身体的主人是真的和别人有奸情,还是被别人陷害的。如果是真的,刚才萧煜为什么会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如果是被污蔑的,那萧煜知不知情,是不是他纵容的?
身体的主人虽然已经香消玉殒,但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她还是想知道真相。
“顾弥雪!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萧煜似乎动了真怒,声音蓦地扬高了几分,一把扯住顾弥雪的手腕,把她从窗口拽了出来,“本王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顾弥雪感觉自己的腕骨快要被他捏碎了,疼得紧紧地咬着牙关,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王爷,请自重。”
“自重?”萧煜森然一笑,伸手挑起顾弥雪精巧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泄愤一般撕咬着她的薄唇,直到口腔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才善罢甘休:“那本王的侧王妃在和别的男子通奸的时候,为何不知道自重?”
顾弥雪抿着染满鲜血的唇畔,闭口不语。此刻萧煜的态度让无法把握,她还不能确定死去的那个侧王妃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所以萧煜的话,她无法回答。
琴儿被萧煜的那一声惊醒,看到萧煜和顾弥雪在窗前的对峙,吓得跪倒在地:“王……王爷。”
萧煜看也不看她,沉声命令道:“下去!”
琴儿见自己小姐被王爷这般对待,想替她求情,却被顾弥雪喝住:“琴儿,你先下去。”
萧煜现在的怒气都是冲着她来的,小小一个丫鬟的求情,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若是惹恼了他,很可能还会牵累琴儿。在这个嘉清王府,唯一真心待她好的,也只有琴儿了,她不想害拖累她。
琴儿虽然很担心顾弥雪的处境,但是她也很清楚萧煜的脾气,只能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你说的对,本王的确不喜欢不干净的女人,所以……”萧煜用指腹蘸了顾弥雪唇畔上的血,伸到自己嘴里舔舐,表情魅惑而冷峭,像极了嗜血的修罗,“本王要好好给你洗一洗这肮脏的身子。”
“王爷多费心了。”顾弥雪的眼眸里一片安静,好像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怎么样的惩罚。
萧煜轻蔑一笑,略带凉意的指尖触抚着顾弥雪的颈处,一点一点的扼紧:“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