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泩哥来了。”桃花回头看到进来的人,很是惊讶,马上又笑着打招呼。
“祖母病了,我正好下学堂,接你和姑母一起回府。”泩哥停在了门口。
桃花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已退了下去,“娘去外面了,你先回府,我去找人,找到了就去府上。”
这一刻,桃花的心一紧,要是钱老太太的身子真的没有大碍,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这样的猜测让她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好。”泩哥也不多说,定好之后转身就走子。
桃花也不耽搁,她把灶台下的火灭了,锁了门就出屋了,一时之间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张氏。
只能往街道的后面走,按她的想法,张氏一定会去穷人的地方,那里的东西也不贵,可是找了半个多时辰,又拦了路人下来打听,也没有寻到。
她暗暗着急,偏到了京城这半年里,她还真是哪里也没有走过,只忙着挣钱了,也不知道张氏走到哪里去了。
一路没有目地的往回走,到铺子门口时,发现门打了,她才高兴的冲进去,果然见张氏在屋里。
“你去哪了?告诉你,房子找到了。”张氏一见女儿回来,忙放下手里的茶,“就在这条街的后面的胡同里,是个小院子,一千二百两,一进的院子,我看过了,正好。”
桃花心里虽然奇怪位置好又怎么这么便宜,此时却没有心思说这些,“娘,咱们快去侯府吧,泩哥来了,说祖母病了。”
“什么时候的事?唉呀,你怎么才说啊。”张氏就往外走,“快点,泩哥来还说什么了?”
桃花跟上去,顺手把桌上的锁拿上,“只说祖母病了,我说让他先回去,我找到了你在一起去。”
“这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呢。”张氏一脸的焦急,锁门的时候,都慌手慌脚的。
桃花明白她的心情,其实有时就是这样,一个人平时看着什么毛病没有,可是突然之间病了,那这病就怕是治不好的了,所以说平时若生些小病,到也不算什么。
母女两个急冲冲的到了侯府,守门的一看到她们母女忙将人迎了进去,直奔后院,到了院子时,只见院里站着第一次来时的那些姨娘,屋里是卫郓城一家人,难得卫老爷子也在。
“干娘”
“祖母”
卫郓城让出位置,张氏母女才靠近床边,钱老太太似比镇上老了十岁,整个人躺在床上进气少出去多,许马上就能去了。
张氏红了眼睛,“干娘,我们来了。”
钱老太太淡淡的挤出笑来,很是费力,“秀丽啊,原本我是想看着桃花嫁人的,可看我这把老骨头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只扔下你们母女俩个在这京城里我怎么能放心呢。”
“祖母,你会没事了。”到古代来了这么久,这是头一次让桃花忍不住哭出来。
钱老太太抬了几次才把手抬起来,桃花顺势靠过去,苍老的手摸着桃花的头,“当年我年轻时,就像桃花一样要强,一辈子嫁人了也不服输,只想着把日子过起来,最后才明白对女人来说,重要的是男人的那颗心,你这孩子心事太重,祖母真怕你走了祖母的那条路,可是你娘又太善良,我更不放心,以后还是要让你操心子。”
“可你要记住了,有招一日嫁人了,就把照顾夫君放在第一位,其次才是重要的,明白了吗?女人最苦的就是没有个心疼的人啊。”
“你年岁小,祖母不该跟你说这些,可是祖母实在是放心不下啊,虽然我认你的时日不多,却是真心把你们母女当成亲人的。”
钱老太太絮叨着,屋里静静的,只有不时的抽提声,卫老爷子也沉着脸坐在一旁,眉头紧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钱老太太的话而正在内疚着。
泩哥紧紧的靠着宏氏,眼睛也红红的,这时的他看起来才像是个孩子,宏氏也红着眼睛,可到底真伤心还是假伤心,谁又能知道呢。
“郓城,把我柜子里最下面的匣子拿出来。”钱老太太的话让宏氏的眸子动了动。
卫郓城几下就把匣子拿出来放到了床边钱老太太的手旁,又在钱老太太的示意下,接过钱老太太的钥匙打开。
里面厚厚的放了一下子的票子,除了银票就是铺子的房契,这些年为一直锁在这屋子里,宏氏知道的清清楚楚,却是一下也不敢动。
“把西道街那套宅子的房契找出来,还有西大街靠西的两个铺子的房契也找出来。”
卫郓城也不多问,几下就找出来了,钱老太太接过来之后,直接递到了张氏面前,“这是我给桃花的嫁妆,也是我最后的念想了,你就收了吧,这是我的私房钱,没有人敢说什么。”
张氏抹了泪接过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心中感慨万千,这三张房契却像千斤重的压在她胸口上,重的她喘不过气来。
正是因为这样,她更不能拒绝。
宏氏在一旁看了眼红,这一套宅子和两个铺子,可全是在京城里最好的位置,旁的不说,那套宅子可是个两进的,占地大,位置又好,在京城里可算是上等的好宅子了,就这么凭白的给了外人,老太太真是病糊涂了,但是老爷子都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当儿子的也不开口,她这个当儿媳妇的只能干着急。
“这几个铺子是给泩哥的,就当他大婚的时候,我给孙媳妇的,你帮着收着吧。”钱老太太把上面的十多张地契拿出来放到儿子手里,“还有些京外的田地和庄子,一并都给了他。”
最后把匣子合上放到桃花面前,“这是些银票,祖母留给你,好好照顾你娘。你们都下去吧,我有几句话想跟老爷说。”
☆、第32章:后事(补更五)
宏氏看着钱老太太最后把匣子都给张氏母女时,眼睛都红了,刚要开口就被早卫郓城一个冷眼给瞪了回去。
不甘的扯着儿子就怒气冲冲的出了屋子,卫郓城是最后一个出来的,顺手把门带上。
屋里只剩下夫妻两个人,钱老太太释然的笑了,“夫妻这么些年,最后你总算还是顾及我的感受,没有带那对母女来,你的这份情我领了,这一辈子我也没有求过你什么事,现在要死了,我却有件事情想求你,你放心,不是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秀丽和桃花我总是放心不下,桃花那孩子将来的婚事,我想求你帮着做个主,也不求大福大贵,我交给了郓城来办,只是终放心不下宏氏的性子,真到有那么一天,你就算是还欠我的,拉那孩子一把,在地下我也会念你的情。”
“你放心吧,你是她的祖母,我便是她的祖父。”卫老爷子看着床上的妻子,鼻子微微一酸。
这些年来,哪怕是她堵气走了,他的心里也都是在挂念着她,知道她在那里过的很好,他才会任她一个人在那里,对春氏的那股劲早就在她离家之后没有了,这事也只有春氏能知道吧?
等了这么些年,看着她回来,他就想气着她,明明钱氏比他小,可打成亲那天起,就总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孩子,转眼一辈子,他闹到最后,却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在谁那里。
可是等她回来,面对她平淡的眼神时,他慌了,竟又笨的使以前的法子去,却不想她在也不会爆跳如雷了,眼神越来越平淡。
直到这一刻,生死离别,他才知道身体里最后的那股劲也被抽走了。
“以前我怪过我,后来想通了,也就不怪了,是我自己的错,不会做妻子,更不会做女人。”钱老太太淡淡的笑着,“泩华,你不要愧疚。”
泩华是卫老爷子的字,刚成亲那会,钱老太太一直是这样叫他,直到春氏出现后,这个字她就在出也没有叫过。
听到她这样唤自己,卫老爷子的身子微微一颤,看着妻子闭上眼睛,老泪众横,她这样到死才原谅他,却是硬生生的在他心头上挖掉一块肉啊。
卫老太爷坐在床边,轻轻的扶着老妻的头发,原本乌黑的头发,变的银白一片,“你怎么这么傻啊,春氏哪里是不能生,是我让人给她下了药,我卫泩华的孩子只能由你来生,你付出了那么多,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当初是我错了,不该跟你别着那口气,不然最后弄的你我像路人一般。”
今日早上突然听到下人来说妻子要不行了,卫泩华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这里的,春氏要跟着来,被他冷声的喝断了。
这些年来他从来都没有冷言冷色的对过春氏,想来那一刻春氏也该知道到底在他心里谁重要了吧?
现在妻子走了,他在做样子给谁看?骗了这么些年,有时他自己都觉得对春氏的宠爱是真的一样?
卫老太爷从屋里出来后,淡淡的扫了儿子一眼,卫郓城就两腿一软跪到了地上,随后呼拉一声,院子里的人都跪下了。
宏氏更是哭出声来,“老太太,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卫老爷子皱了皱眉头,“郓城,你母亲的后事就交给你了。”
“父亲放心。”卫郓城红着眼睛。
要不是个男人,又是一府之侯,他怕是早就哭出声来了。
张氏紧咬着唇,抹下眼角的泪就又流了出来,桃花紧紧的靠着张氏,也不时的抹泪,那红漆木的匣子就在身下,看到后泪流的更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