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温文尔雅,沉着冷静的紫衣公子此刻却反倒有些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起来。竭力想要找出更合适的理由劝白衣少女不再前行,却反倒因此更显得笨嘴拙舌,不由得尴尬的怔在了那里。
“云大哥,你的心意,我又岂会不知!但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薛素湮认真的看着面前似乎手足无措的紫衣公子道,没有再多的言语,语气坚决。靖云公子心知再无转圜余地,只得退到了一边。薛素湮继续埋头踏上又一步台阶,不想,仿佛被身后什么东西拽住一般,怎么都诺动不了脚步。
有些生气的,她微微皱眉,目光刚瞥向身侧的紫衣公子,身后一只小手已经紧紧的抱住了她的大腿不放。
“昊儿,听话,快放开姐姐!”薛素湮伸手准备扶起蹲在石阶上的昊儿,但任凭她怎么劝阻,昊儿就是不肯放手。
“我不要姐姐走,我不要姐姐被坏人带走!”眼看着前方两个带着面具的黑衣剑客正提剑走向台阶上的三人,昊儿不依的哭喊道。
“昊儿,乖!不哭,以后要好好的听哥哥的话,知道吗?等姐姐去鼎剑阁救出师父,就很快会回来看昊儿的,好吗?”薛素湮笑着扶起仍哭丧着脸不愿放手的昊儿,轻擦着他粉嫩的小脸上的泪珠,柔声劝道。
“不好,就是不好,姐姐你去了,就,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知道,他们,他们都是坏人!”昊儿指着已经走到面前的一个黑衣剑客,愤怒的大声道。
“坏人?那不知三位擅闯鼎剑阁,又是所谓何事呢?”那位黑衣剑客扫了一眼面前的一对男女和孩童,冷冷道。
“在下薛素湮,求见鼎剑阁主!”白衣少女将男孩护于怀中,迎着面具后射来的那道寒光,淡定道。
“原来是薛神医大驾光临,我们阁主早已等候多时了。请吧!”那黑衣剑客听到“薛素湮”三个字,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转身退到一侧,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昊儿,记得,要听哥哥的话!”薛素湮转身,笑看着紫衣公子,伸手摸了摸怀中男孩的头,柔声说道。说完,转身离去。
“姐姐!”身后,昊儿的哭喊声让薛素湮蓦地鼻子一酸,微微一怔,仍是坚定的跟着左右的两个黑衣剑客继续前行。
“湮儿,如果,如果我愿意替你前去救出师父,担保她老人家安然无恙。你,你可否取消此行?”眼见白衣少女的身影就要隐没于面前的阁楼中,紫衣公子再次飞身而起,拦在了她的面前。
“就凭你,也敢夸下这等海口,真是不自量力!”然而,未等薛素湮开口,护送在她身侧的两个黑衣剑客早已拔剑而起。
“住手!”眼看双方就要剑拔弩张,白衣少女大声喝道。
“看在薛神医的面子上,我们暂且不计较。但是若有人胆敢再对我们鼎剑阁出言不逊,就休怪我们刀剑无情!”薛素湮的左手边,那黑衣剑客 “砰”的一声将拔出的宝剑送回剑鞘中,语气冰冷。
“阁主有令,除了薛神医,其他任何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还请公子留步!”白衣少女右侧的黑衣剑客也冷冷阻拦道。
“云大哥,我知道你武功盖世,就是当今武林也鲜有敌手。但是鼎剑阁高手云集,今日,纵然你肯为我冒死一搏,我却不忍再连累于你。当初,只因我一心拒绝,才导致师父被抓。如今,我又岂能再让你….”薛素湮看着身侧的紫衣公子含泪摇头道,神色坚定。
“我们走吧!”说罢,松开紫衣公子的手,不等众人回过神来,丢下这句,白衣少女径直走入了那高耸入云的阁楼。
大殿内,见两位黑衣剑客将白衣少女带到,殿内侍奉的众婢女纷纷跟在那两位黑衣剑客身后,徐徐退下,关上了身后的殿门。
“砰”的一声,听着身后厚重的关门声,白衣少女心中顿时打了一个冷颤。空寂的大殿内,只剩下自己一人。环顾四周,透过面前的一排珠帘的缝隙,只见那高高在上的龙雕凤琢的宝座上隐约坐着一个神秘男子。莫非就是那位阁主?
顿了顿,薛素湮壮着胆子,佯装镇定道:“敢问阁主,我师父她现在何处?”许久,听到这句话后,珠帘后的那位神秘男子并未答话。她正疑惑,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抬眼,刚好看到一身着紫衣的男子正掀开珠帘,缓步走下台阶,朝着自己而来。
“若薛神医能说服师太为本阁主医治,我自会让你们师徒相见!”看不到面具后的男子面庞,但那样一句低沉的声音传入耳畔之时,薛素湮不自觉的感觉到了一股自心底生出的凉意。尤其是,再对上面前紫衣男子投射而来的如寒冰般摄人目光。
两看相厌 第17章.师徒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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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淡淡的一句,不待眼前的白衣少女回过神来,身后的殿门再次被打开。随即,两个婢女上前箍住了她的双臂,不等她叫喊出声,就有人给她脸上罩了一个面罩,一把将她押出了大殿。
身后,紫衣阁主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时,自己已被送入了一间简洁精致的厢房。她正昏头转向的打量之时,却见到一个老尼正向她徐步走来。
“湮儿!”
“师父!”紧紧的扑到师父怀里,两行清泪跟着滚落下来。
“湮儿,你,你怎么会来这里?”许久,薛师太仔细的端详着三年来都不曾见面的徒儿,捧着她因连日赶路而消瘦不已的素颜,泪眼浑浊道。
“师父,湮儿是来救你出去的。都是我不好,招惹了鼎剑阁,所以他们才把你抓了来,要逼你救他们的阁主。”薛素湮见到师父又是欢喜,又是难过,忙拉着师太的手急道。
“傻孩子,师父没事。只要我不答应,他又奈我何?大不了就是一死!你又何苦再跟着闯入这虎穴呢?”师太一边捋着薛素湮耳边的秀发,一边叹息道。
“湮儿知道师父性子刚烈,就算是不惜一死,也绝不会向魔教低头。可是,可是湮儿又怎忍心眼见师父被困于此地,却无动于衷呢?”薛素湮偎依在师父怀里,摇头道。
“只要我肯答应为那位阁主医治,他定会放师父你出去的。”薛素湮仰起头来,认真的笑看着师父道。
“这样也好,你我师徒许久不曾见面,现在倒可以聚在一起,一叙天伦。”薛师太不再多说,笑着扶起徒儿,目光移向窗边,眺望着远处层叠起伏的群山。
忽而,房门被人打开,薛素湮忙拉过师父护在身后,只怕是那位阁主命人来请。
“这些是我们阁主让人送来的饭菜,阁主说这几日师太都不曾进食,今日薛姑娘长途跋涉而来,也一定很饿了,希望这些饭菜二位喜欢,两位慢用!”
只见一身着淡粉衣着的婢女冲两人微微点头,说完,一挥手,身后一排身着淡绿衣衫的婢女便依次端着各色美食,点心走了进来。
待众婢女散去,薛素湮忙扶了师父坐到桌边。刚准备取下头上的金钗验毒,却被师太拦下。
“放心吃吧,他们不会往这饭菜里下毒的。我们若是死了,谁给他们阁主治病呢?”师太说完,便夹了一箸薛素湮平日最喜欢吃的小菜到她的碗里。
“可若是他们想下毒加害师父,或者我们当中一人,以此来逼迫我们就范呢?”薛素湮仍是不放心道。虽说她是穿越而来,但电视荧幕上那些下毒用药之类的剧情,她也不是没有见过的。古代有没有,她不知道,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无妨,你师父我钻研药理多年,还有什么样的毒药是我不能解的。纵是这饭菜中真的有毒,师父我就是拼死,也不会让湮儿你有事的。”师太说罢,便夹起一箸青菜送入口中。
对面,薛素湮将一口菜肴吃下,却再次流下泪来。
记得从她穿越而来,便是师父在照顾她的衣食住行,从小让她跟着上山采药。每日跟着读厚厚的医书。有时候一个药理她想了一天都想不明白,师父便生气发怒起来,还骂她笨。从来,她都没有听师父夸过她半句,更别说对她笑过了,却不想如今......
“怎么,又掉泪了?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记得小时候,每次师父说了你几句重的,你就悄悄的一抹眼泪回房。”师太见薛素湮又掉下泪来,笑着提起往事道。
“我哪有?”听师父这么说,薛素湮再也忍不住冲师父撒娇反驳道。
虽说她穿越而来之时还是一个八岁的孩童,可是她的思维举止仍是那个二十来岁的林晓晓啊!的确,每次看到师父板起脸来,一脸严肃的样子,她心里就直犯嘀咕,甚至无数次的诅咒过,也祈祷过上天能大发慈悲送她回二十一世纪。可是,可是她很少,不,是根本就没有动不动就哭鼻子啊!
“怎么,还不服气啊?”见她终于忘了悲伤,不服气的大声反驳起来,薛师太却反倒开心的笑了起来。
“记得那次,我让你熟读《素问》中的药理和针灸之法,你才略略读了半日,就推说读熟了,因嫌难懂,不肯再看。那时,我性子也比较急,因惦记着远在江南的一位故人旧疾未愈,只想早日让你学成,能够独当一面,因此,那日骂你是狠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