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妆罢山河 [封推] (墨十八001)

李进站起身来，拉住孙掌柜，说道：“行了行了，你就赶紧坐下罢，问明白不就得了？”扯了孙掌柜做下，又问孙瑾瑜：“瑾瑜啊，听说你前些日子带了一个小姑娘上寨子里，姓丁来着，你是不是中意她？”

孙瑾瑜摇了摇头，仍是固执说道：“不是，我也不娶秀兰。”

孙掌柜酒也上了头，脸红脖子粗，指着孙瑾瑜鼻子喊道：“你这个看不中，那个也不娶，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直接跟你老子说，你看中哪家的闺女了，到底想娶哪个？”

这当会几个爷们酒气都上了头，方墨有些心惊，有股夺门而出的冲动，跟孙瑾瑜在一起这么久，他那些心思她多少知道些，只是这事她没办法，心动来不得勉强，她只能当作不知道。以为懵懂少年，时间久了他自然就会将这心思转到别人身上。孙瑾瑜忘记了前事，待丁秀兰周湘绣远比待她亲厚，她还以为他那些心思就会到此而止，谁知道孙瑾瑜到这当会了还这么固执。

孙瑾瑜质朴醇厚，诸事不会拐弯抹角，这当会她真怕喝多了的他傻愣愣一口说出自己来。如是这样，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应答了。

可是这当会众目睽睽之下也是走不得，方墨只得在心里盘算遇到意外状况后的说词。

隔一阵，孙瑾瑜方说道：“我不知道。”方墨听着孙瑾瑜话里透着茫然，当下停著一阵。

孙掌柜真气的不轻，指着孙瑾瑜半响都说不出话来。李进扯着他，一连声说道：“别急别急，快坐下快坐下。”

有转头问孙瑾瑜：“瑾瑜啊，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能做主的。湘绣这丫头我与你爹娘都是看着长大的，与你又亲厚，这才跟你定下她的，你若是觉得她哪里不好，就跟你爹娘好好说说，让他们心里也有个数。”

孙瑾瑜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湘绣很好，是我不想娶她。”

孙掌柜骤然站起身，带动桌凳哗哗啦啦一阵响，李进连忙拦着他，使劲对方墨打眼色，示意方墨拉孙瑾瑜先出货避会，让这两父子都冷静冷静。方墨没奈何站起身来，正要拉孙瑾瑜，孙瑾瑜已是站起身来，对李进说道：“李叔，我先出去了。”

方墨跟着孙瑾瑜出去，孙瑾瑜走得很快，方墨差点要追不上了，眼见孙瑾瑜要出了大门去，方墨心里有些踌躇，出了门口，寨子里人来人往，他们这样一前一后的，岂不是又要添下话题了？

孙瑾瑜这时却在门口停了下来，回身看方墨，方墨只得跟上来，站在孙瑾瑜身边，正要说话，却看见孙瑾瑜转头看向了山门处。方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盛夏夜里，天黑的晚，这当会这是炊烟几处升起，暮色渐上时。山门处正有数人抬着一担架急匆匆过来，还有人大声喊道：“快去通知寨主，北狄人进山了。”远远看去，那几人衣衫形容狼狈，步履慌忙。

方墨黑眸一沉，现在非等闲时候，北狄进山扫荡频繁，两方人马对峙情况时有发生。黑风寨这里距离祁山主寨最近，相当于主寨门户，是绝对不能有丝毫闪失的。她心中先前纠结瞬间消散了，立时大步下去，迎着那伙人上来。李进这黑风寨是方墨头一个建起的寨子，寨子里的人多数都认识他，这匆忙进山的几个人待看见是她和孙瑾瑜后，立时就说道：“大当家的，北狄进山了，这会来的人马不少，已是挑了咱们前头的两个岗哨了。”

方墨扫了这几人一眼，都是山寨里的老人，其中担架上那个名王三顺，是李进手下得力干将之一，正是这几人中的首领。王三顺挣扎着要起身，被方墨拦住了，方墨问道：“王大哥要不要紧？”王三顺躺在担架上，摇了摇头，说道：“还死不了。大当家的，北狄是从北边摸上来，挑了咱们北边的二个哨岗，他们这回来了不少人，咱们已是有五个兄弟丢了命，杨大头正带着人在北边瞎子沟拦阻，只是对方带着火箭，只怕大头撑不了多久了。”

方墨眉头微皱，北狄人竟是带了火箭上山里，那来得必定不是寻常之辈，火箭虽是命中率不高，但是于眼下风干物燥季节确实十分棘手的。转身对孙瑾瑜说道：“你带王大哥上去，我先去看看。”

王三顺立时招了身边的一个瘦小个青年过来，对他说道：“贤生，你招几个兄弟跟大当家的一同过去。”那瘦小青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甚是机灵，应许一声，立时牵了方墨的马过来，招呼方墨上马。

这时，他们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寨中汉子，听了汪贤生招呼，都从屋里拿了刀剑，牵了吗出来，围在方墨等人周围。

方墨一跃上了马去，夜朦朦中她面目虽是模糊，却身形利索冷冽，马鞍上嗜血无鞘长剑一下被抽出来，使得盛夏酷热骤然变得阴冷了。孙瑾瑜一下子怔住了，眸子从方墨手中长剑慢慢滑到她脸上。

方墨丝毫未觉，当下打马招呼众人：“走！”

王三顺转头看孙瑾瑜，见他怔怔看着方墨骑马离开的身影，以为他是担心方墨，便出生唤道：“二当家的。”

孙瑾瑜犹在震惊中，方墨打马而去的身影一下子驱散了他脑海里的那层黑屋，许多遗忘的过往打开闸门纷跌涌现在他脑海里，孙瑾瑜喃喃喊道：“方墨。”

王三顺件孙瑾瑜像失了魂魄似地，不由得再出声唤道：“二当家的，咱们的赶紧将山下的情况告诉李寨主一声。二当家！”一连交了好几声，孙瑾瑜这才转过头来看他。王三顺焦急的说：“二当家，再晚就来不及了。”
孙瑾瑜接过后面那人手中担架，让他在前面帮忙，三人一起快步奔向院子里。


第四十三章

瞎子沟位于黑风寨北边，虽然是一不大山谷，却甚是难行，这里山林密布，常年瘴气缭绕，伸手不见五指，谷中毒蛇毒虫众多。人要冒然进了这里，就如同瞎子一样，若无人引路，想要活着走出这里几乎是不可能。

穿过了瞎子沟后，就可以望见黑风寨北边山门了，这瞎子沟也等于是黑风寨北边门户，等闲不容有失。杨大头是黑风寨老人了，也是李进手下干将之一，原是山里采药人，对这里地形十分熟悉，驱虫捉蛇是一把好手，带着三四十寨中兄弟正猫在瞎子沟拦截北狄人。

这回北狄大批人马从北边摸过来，做好了充分准备，先是用火箭拨掉了北边山头的几个岗哨，而后直接进入了瞎子沟。

方墨等人赶到时，天色已是完全黑了下来，密林之中瘴气升了上来，伸手不见五指，整个山谷笼罩在一片灰蒙蒙里。

众人坐下马匹嘶叫着不肯再往前里走一步了，方墨下了马来，回身看了大伙。因是盛夏里，众人上身多是只穿了一件短褂子，脚上是草鞋。方墨招了汪贤生过来，低声问道：“平时你们是怎么过这个山谷的？”汪贤生低声说道：“大伙身上都带大头哥配好的药，挑着时辰进来的。现下正是升瘴气时候，还需得用湿巾蒙了口鼻方好。”不等方墨再问下去，他就从兜里摸出一青瓷瓶来，倒了一粒黑团药丸出来，递给方墨，说道：“大当家含在嘴里，有这东西在，等闲蛇虫近不了身。”

方墨接过，那黑团药丸约莫小指头大小，带着一股难闻腥臭，方墨依他所说含了一粒在舌下。贤生给众人一人分了一粒，都教含在不吞。众人弃了马。撕了衣衫袖子蘸湿了，蒙在口鼻上，跟在汪贤生后面往前走，因是怕泄露了行迹。招了北狄人来，也不敢点火把。

山林浓密，遮天蔽日，抬头望去，四下里皆是一片黑蒙蒙的，只头顶上有一轮鸡蛋黄似朦胧月若隐若现。方墨知道现在正是盛夏夜里，白日天气晴好。这会头顶应是星空密布，眼下这黑蒙蒙的一片估计是瘴气升上来。汪贤生所给那药丸虽是腥臭难闻，但确实是好东西，估计除了能驱虫以外，还有解毒提神作用。

汪贤生熟门熟路带着众人在山里之中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方墨突然伸手拦住了汪贤生，低声说道：“且慢！有人过来了。大伙先藏起来。”汪贤生四下看看，头顶那轮黄月已是看不清了，周围黑蒙蒙一团。除了他们几人呼吸声外，再听不见任何声响了。

汪贤生常走这片山谷，对这里十分熟悉，实在看不出任何异常来，但是方墨的话，他却不敢不听，当下一挥手，令身后众人藏好了。他自己扒伏在一颗四五人合不拢老树枝桠上，身边人分散开来后，周围更是寂静。过一阵子。寂静山林里传来一阵诡异的踢踢踏踏声响。他不由得看了看旁边方墨。祁山十八寨大当家穿了一件青布衣衫，静静伏在树干之上，似乎成了那树的一部分，若不仔细看，根本就不知道那树干上还贴着这么一人。

那踢踏声越来越近了，人粗重的呼吸声也渐渐可闻。汪贤生不由的紧紧抓住了刀柄。他对北狄人并不陌生，他父亲长姐就是死在北狄人手中的，而他自己已是跟着杨大头等人与北狄人面对面干过两次了，他还亲手杀死过一个北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