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子便道:“无妨,既然刘公子有请,你们都过来一道吃吧,琉璃,多添几付碗筷。顺便把姬无命也唤来,蓬莱不愿意来就随他。”
“我去我去!”春花子高奋勇跑去拿碗筷。
琉璃惊慌道:“春花姑娘使不得。您是王爷的贵客。”
春花咕哝着:“他是债主。我就一还债的。”春花一溜烟跑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刘子语来了之后,她整个人都很激动,好像缺少的那一部分又回归了。
很快,春花把碗筷都拿齐了,多了几个人,桌子也不显得空了,那种感觉热闹极了。
姬无命、琉璃、无常、刘五吃得有些战战兢兢,大概是因为王爷在的缘故,他们都有些拘谨。
七公子也从来没和那么多人共同进餐的习惯,所以也不太活跃。
整个现场就刘子语吃得最凶,吃了有一阵子,他觉得气氛太闷,要搞些活动,刘子语道:“我们来玩击鼓传花的游戏怎么样?”
其余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刘子语。
刘子语对着琉璃道:“就是其中一个人敲着杯子,然后大家分别将花传到下一个人的手里,如果敲杯子的声音停了,花在谁手里,谁就表演一个节目。”
姬无命显得很有兴致,他的迷蒙双眸打量了刘子语很长的时间,他的纤纤手指就这么不经意地点按着下唇,似有万种风情,刘子语这家伙挺带劲,吃饭的样子够粗俗,够爷们。他露出暧昧一笑:“玩个游戏活络活络这个主意不错。”
刘子语显然对姬无命的放电会错了意,他豪放一抱拳:“姬公子真是个爽快的人,那我们谁来敲盘?”他也不管七公子同不同意,反正由不得他不同意。
刘五道:“我老头子不玩了,给你们敲盘子吧,年轻人玩闹玩闹也是要的。”
刘子语兴奋道:“好类!老伯敲盘子,这位美女姐姐,可否借你头上的花用一用?”
琉璃听得一声甜叫,心里也美,她微微笑着摘了头上的装饰花下来,递给了刘子语。
见七公子始终没有提出反对,老伯转过身去开始敲起了杯子,刘子语迅速将花塞给了边上的七公子,七公子低下头抿嘴咬住了花。
春花眼巴巴地望着:“快点,快点给我呀!”
七公子就是不给她,他面带笑意,眼里炯炯闪着光,这样的游戏小时候他经常玩,自从八岁起就再也没玩过了,他就看着春花在那里急,笑得有一丝坏,他很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
春花伸手去抢,七公子别看手足具废,但是身形依然灵活,他总能很好地避开春花的“飞龙探云手”。春花急得满脸通红,击鼓传花这玩意儿她最怕刚到她手上就给停住了。
春花对上了他的眼睛,他的笑,一个激灵,不由得脸一阵火烫。电石火光间,敲杯子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七公子咬着的那朵花慢悠悠落到了春花的手上。
有没有搞错啊,大冬瓜这也掐得太精准了!
春花无限悲哀地看着这个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哭丧着脸:“臭冬瓜,你存心看我出丑!”
七公子眼里有一抹期待:“想看看你的才艺。”
刘子语啪啪啪鼓起掌来:“春花姑娘色艺双绝,来一首帕瓦罗蒂曲调的《送你葱》吧?一定很劲爆!这首歌你没忘吧?要不你来一首《忐忑》也行啊,叫他们见识见识啥叫神曲。”
没忘是没忘啊,春花也觉得很奇怪,对于有些东西她还是记忆深刻的,就像如吃饭,上茅厕等生活习惯一样,这些东西她都没忘记,但是关于一些事件性的想不起来。
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春花决定豁出去了,她一按桌子站了起来:“好,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神曲的威力。准备好手帕,别听得喷了!晚上睡不着觉不要懒我!”
——《送你葱》
鸡腿鸡翅膀
鸭腿鸭翅膀
胡萝卜 番茄和大葱
芥菜香菜芹菜大白菜辣椒
西兰花黄瓜四季豆刀豆青橄榄
快来买吧
送你葱
当晚,春花那鬼狐狼嘹亮婉转的声音在王府里森森回荡,每个人的鸡皮疙瘩直往脑门上窜,这高亢的音调,奇怪的曲子,令人喷饭的歌词,每个人都笑得人仰马翻,连无常都在那里傻乎乎地裂开嘴。
七公子觉得这歌声简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他每每想起来都会起一身寒,真的是生生从肌肤表层一下子扩散到全身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毛孔一开一合间,浑身热血沸腾,如置身云端,内心深处竟有一股感动。这就是所谓的神曲?
那个晚上真真令人难忘,嬉闹疯笑,仿佛又回到孩提时。
作者有话要说:神曲来袭,速度留言!
☆、《柔倾天下》V章108
夜里,七公子有些睡不踏实,这么多年他的生命中早已消失了欢乐。
可是最近他笑得太多了,笑着笑着他觉得发涩,发酸,发苦。
自从母妃死后,他的人生就被笼上了一层肃杀。
小时候,他环绕在母妃的身边,和姐姐抢核桃糕吃,姐姐不给他,他就哭,母妃总在一边慈爱地笑着,下次有了核桃糕先给他吃,可是他却不想吃了,他就是想吃上次那一盘。
那时候,他觉得能随心所欲吃到喜欢的东西,是极幸福的事,也许有人会奇怪,身为皇子怎么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吃呢?当时每个宫里都是有用度的,不受宠的宫里各种分配都会少一些。皇子们从小受的教育都是极为严格的,从不让乱吃浪费,宫中膳司设对饮食的把控极严,过了饭点再吃就不许,吃了份额要再多也没有。这是父皇立的规矩,宫中不论多得宠的都得遵守。
小时候,姐姐总是欺负他,为了报复姐姐,他将姐姐最爱的那支蝴蝶钗给弄坏了,还不承认,为此母妃还打他的手,罚他不准吃晚饭,从小他就觉得母妃是偏袒姐姐的,母妃告诉他,男子汉要让着女孩子,哪怕你年纪比女孩小,男子汉要有担当,是你做的就要承认,如果做错了,要勇于承担。然后母妃会拿出事先偷藏好的饭菜喂他吃,告诉他,这些菜是姐姐都没有吃过得,他就会开心地咯咯笑。
打从他记事以来,就极少看到父皇出现在母妃身边,母妃总是孤独的,她总坐在丽春宫院子里,在缠绕着凌霄花藤的绿竹架下绣花,她说火红的花,翠绿的叶,是最浓丽的色彩,就像人生本就应该如此绚烂的,可是终究不如草木靓丽地无忧无虑。
母妃只有在面对他和姐姐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他一开始不懂,以为母妃是开心的,等他渐渐懂了以后他才发现那样的笑是一种绝望,一个女人的下半辈子都将冷冷清清度过的悲凉。
“母妃,为什么你不争宠?父皇总去李穆仪那,她不就是会舞刀弄剑,她哪里都比不上母妃。”
母妃总淡然一笑:母妃争不过人家,有你们就够了。她总在绣着花,说是要在父皇生辰的时候送给他做贺礼。她绣了整整一百天,给了父皇一副精致的山水人家的田园秀色,画里的人辛勤劳作,满脸笑意,农夫牵着妻子的手,背后还奔跑着几个小娃娃。
父皇和李妃在一起亲亲我我,玩耍嬉闹,见母妃送上贺礼,就大手一挥,让她放在一边,不闻不问,甚至看都不看一眼。母妃眼里有一丝失落。他当时才9岁,他大声道:”父皇,母妃花了一百天辛勤为您准备的贺礼,您难道不看一眼吗?”
父皇停止了与李妃的笑闹,随手拿起那块长长的卷轴,展了开来。
李妃指着笑着说:“皇上,您看这副绣作,平淡无奇,农人耕作,是在寓意着皇上也该像那农人一般苦命劳作吗?”
父皇听了李妃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来,当着母妃的面就撕掉了那副作品,扔到了她的脸上。
父皇连同母妃的真心一并给撕掉了。
他气愤地抽出腰间的匕首:“你这个毒妇,抢走父皇,挑拨离间,我要杀了你!”
李妃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上,几乎要了他的命,母妃哭喊着抱住他。
父皇带着李妃移驾寝宫,临走之时,父皇还说了一句话:“从今往后朕不想看见你。”
母妃的眼泪滂沱,她带着他去太医院,保住了他的命,伤还未痊愈,母妃便罚他跪了一天一夜的墙角。
拿着先生的戒尺打他,要他记住,不可冲动,不可胡言,不可轻信,不可寻仇,一世为安。
母妃在宫中没有信任的人,也没有靠山,她艰难地为他们姐弟两人撑起一片天,直到他学会了保护自己,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武功,学会了扶植自己的势力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强,甚至学会了杀人。
而他杀的第一个人便是母妃。母亲用她的生命,让他成为一只猛兽,让他得以在这血雨腥风之下生存。
当时父皇驾崩,太子继位,太子对那一干不安分的先皇妃嫔们很是嫉恨,有许多外戚在朝中极有势力,比如穆天垂、穆天佑、穆天瀚的母亲,当时有人为了躲避锋芒,将撺掇朝臣,企图颠覆皇朝的流言也指向了母妃。
母妃不能幸免,为了避免他被新皇迫害,这个从来没用过心计的女人使出了平生第一计,这个计谋促成了他成为新皇的救命恩人,在一众妃嫔被拘禁的前一天,自知是拖累的母妃再次施计将他的剑刺进了她的胸膛,她早有预谋地将新皇引来,让他听到了一席话:你竟然为了新皇,杀害你的生身母亲?那些朝臣不是母亲撺掇的,不是,是李太妃,是李太妃!!她喊叫着!究竟是不是李太妃,他不知道,他知道母亲恨李穆仪,他知道新皇也忌惮李穆仪更害怕李穆仪的儿子穆天佑,母妃用自己的性命直接将矛头拧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