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笑得极为自然,司空骞不好说什么,“你体内真气谁给你的?一年时间,你不可能自己练到这个程度。”
“滕风远让人给我的,他有两个手下犯了事,本来应该处死,滕风远让他们把真气主动传给我,饶了他们性命。”花逸对外一直都用这套说辞,对着司空骞嘿嘿一笑,“其实滕风远有时候还是很大方。”
司空骞沉了沉脸,“以后不要再提他。”
花逸这次逃跑以失败告终,心头知道,司空骞下回恐怕不会带她出去了。
花逸晚上睡不着,坐在窗前叹气,天上只有几颗疏星,墨蓝色的云像鱼鳞一般重叠,大片大片地晕染开,冷月投下清冷的光辉。
两条街外的宁王府,府内原先的守卫都撤了出去,进驻了一批新的卫兵,把整个宁王府围得如铁桶一般,上头有令:一只活的苍蝇都不许放进去,也不许放出来。
此时,宁王府东面的厢房传来一阵哭声,狄千霜早已没了从前的端庄娴静模样,倚着房内的柱子瘫坐在地,口中泣不成声,“司空骞,你为什么要骗我……”
狄千霜头发散乱,她从最初的震惊到歇斯底里,如今心如死灰,还是不甘心,每日以泪洗面,喃喃自语,“我那么爱你,你居然从头到尾都是骗我,还害死了我爹……”
狄家危在旦夕,她和全家上百口人都困在府中,平时疼她的姨娘都没来劝她,反倒是心头恨她恨得要死,跟她多年的丫环看不过去,把她扶起来,“郡主,保重身体,我们可以等大少爷回来。”
丫环安慰她半宿,把她弄上床给她擦了面,狄千霜哪里睡得安稳,梦靥连连,恨不得杀司空骞一百遍。
直到一股大力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把人从被子中拖出来扔到地上,头发被拉起传来剧痛,一把匕首横在她的颈上,来人咬牙切齿道:“你把花逸藏到哪里去了?”
狄千霜还愣愣地没多少反应,看着来人茫然道:“你是谁?”
滕风远快疯了,眼睛都熬成了血红,“是你干的对不对?快点把花逸还给我,肯定是你干的……一定是你干的……”
他有些语无伦次,一个月了,滕风远到处都找不到花逸,也没有收到任何勒索要挟的信件,花逸就像失踪了一样,没有缘由,没有迹象,滕风远快把大丰翻一遍,可他找不到她,才骤然想起狄千霜,他恶狠狠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恨她,你们那时候还吵了架,所以你把她抓起来对不对?你快点告诉我,你只是把她抓起来了,她还活着,你快说!”
狄千霜头皮痛得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听出来了对方的声音,反而笑了出来,“哈哈,梁花逸……哈哈……你在找梁花逸……”
两个精神都快崩溃的人在对峙,滕风远把手上的匕首往前送了两分,狄千霜的颈上已经出了血,他的手在发抖,“你快说她在哪里?如果你说你不知道,我就杀了你。”
“梁花逸现在是郡主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是,那对奸夫淫-妇最终要在一起了……哈哈……”狄千霜想到什么,“我告诉你,是司空骞抓了她。”
“什么郡主?她在哪儿?”
“她在贺王府,变成贺王的女儿,以后就是公主。司空骞和贺王勾结一起,谋朝篡位,杀了皇上,还害死我爹。”狄千霜反手拽住滕风远的衣袖,“你快去杀了他们,他们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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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尊主恕罪
花逸再一次逃跑依旧以失败告终。那天天朗气清,微风徐徐,花逸硬让人找了一只风筝,跑到姨娘的院子里放,不负所望地把风筝放到大树上了去了。
丫环道:“奴婢马上找人把它取下来。”
“这点小事,我自己来。”花逸跳到树干上,一路攀爬往上,到了树梢顶也没急着取风筝,凝神望了一会,纵身一跃跳到旁边的屋顶,如离弦的箭一样朝围墙飞掠而去。
干嘛要晚上偷偷摸摸地跑?她就要出其不意,在大白天逃出去,堂堂郡主在院内飞奔,护院的高手就算看见了也不敢放箭把她射成箭靶子,她可是事先勘察过地形,这一处离围墙不远,只要动作快,护院根本追不上她。
后面传来惊呼声,花逸顺利地跳出围墙,越过前街,往巷子奔去。
直到有人拦住她的去路,花逸当即想骂一声:司空骞,我们是不是八字不合?
司空骞微皱眉,“花逸,你又跑什么?”
护院已经追出来,花逸来不及跟他说那么多,好声好气跟他商量:“以后再说,我先出去逛逛。”
司空骞不放她走,花逸直说:“我在王府呆腻了,要出去闯荡江湖,司空骞,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你就当没看见我,以后我请你吃饭。”
“花逸,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带你一起到处走走,届时荣华富贵在手,天下都任你横着走。”
花逸不干,强行逃窜,无奈功夫太低,做的都是无谓的挣扎,又被司空骞给抓了回去。
贺王对此极为不悦,指责道:“一点都没有女儿家的样子,如今世道不稳,你一个人想跑去哪里?”
花逸试图跟他沟通,“爹,我一向都自由惯了,你就放我走吧,以后我每天都来天都看你,天南海北的土特产都给你提过来。”
“你是皇族子嗣,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我替你把一切都打理好了,以后你就等着嫁给司空骞就行了。”
花逸摇头,“我不想要那些,也不想嫁给司空骞,我不喜欢他。”
“胡闹。”贺王变脸,转向护院仆从,“你们看好她,不准她再出门。”
花逸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护卫,用尽捏了捏掌心,果然皇家薄情,现在是特殊时期,贺王需要司空骞替他清理余党,她就成了贺王取信的工具。
晚间花逸睡不好,又思念滕风远,既盼着他来救她,但滕风远如今武功不若从前,王府守卫森严,他来了,怕是危险重重凶多吉少。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轻微异响,花逸醒过来,瞥见一条人影从窗户闪进来隐在廊柱背后,花逸惊喜:“尊主,你来救我了。”
火折子的光亮起,露出司空骞的脸,“你在等滕风远?”
花逸失望,“大晚上的,这是女子闺房,你懂不懂礼节?”
司空骞点亮两盏蜡烛,“你就是因为他不想和我成亲?花逸,你以前那么喜欢我,跟着我跑了多少路,你以前跟我说会爱我一辈子,结果遇到了滕风远,你就变了。”
“就算没有他,我们也不可能。你不是我曾经心目中的那个潇洒俊逸的司空大侠,你不会再救助弱小,不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也不是你心目中那个玲珑识趣的梁花逸,我们看到的、喜欢上的,都不是真实的对方,所以最终不能在一起。”花逸看了看他,“司空骞,你若肯帮我离开王府,至少我们还能留点回忆。”
司空骞逼视她:“你要长石迷图是不是为了拿回穿云教?几年前,滕风远杀了方堡主抢走一张迷图,现在,穿云教凑齐了几张?”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杀人夺图的不可能是滕风远,你那时候还信我,现在又不信。”
“你还真是维护他。”司空骞面色微愠,“你把我给你那张迷图还回来。”
花逸双手一摊,“那天拿那么多东西过来,我看了一会,觉得藏宝图不好玩就扔掉了。”
“这种话你也编来骗我?”
花逸死不承认,“我没有,不信你自己找。”
司空骞看着她,良久道:“花逸,你真的变了。”
“你也一样。”
“可我还是喜欢以前的花逸,既有江湖女子的活泼灵动,又似大家闺秀般品格端方,举止娴雅,每日跟在我身后和我谈天说笑。”
“那不是我,”花逸平静道,“其实我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的女流氓。”
司空骞叹息,“穿云教真不是个好地方,竟然把你变成这样。”
花逸送客:“时辰已晚,你还是回吧,不然我喊人了。”
司空骞对她颇有不满,而花逸鸟困笼中,更是烦闷,院落东北角有一棵杨树,新添了一个鸟窝,花逸无聊透了,便飞身上树看鸟窝,院外护卫只当她又要跑,将杨树周围围了一圈,花逸看他们这架势,倒乐了,午后又跳上去一回,护卫再度神经神经紧张。
如是三番,护卫扶额叹气,而花逸乐在其中--原来烽火戏诸侯这么有趣。
贺王回来听说此事,微怒:“堂堂郡主,举止荒唐。”
司空骞进言:“郡主生在民间,散漫惯了,如今是金贵之身,以前的事对她多有不光彩,她还意图回到江湖中,的确有失风范。”他又捏了捏拳头,“而且,她还念念不忘滕风远。”
贺王道:“本王也希望她能脱离前事,好好做本王的女儿。“
司空骞道:“这也不难,有一种药名曰桑吉散,能让人忘前事,平心气,以后再让嬷嬷多教习郡主礼仪,她也能做举止得体的大丰郡主。”
贺王意味深长地看着司空骞,沉默片刻,道:“她以后是你的人,此事就由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