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璧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又恢复了他的沉默。
不过温苏苏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径自说了下去,“而且做出这件事的就是最后补进了百草和千金那两个名额中的其中一人,或者干脆是他们二人联手做的,是不是?所以师兄你即使犯了大错也依然被留了下来,我虽然不知道天葵师兄究竟说了什么,但他一个小辈弟子的话却一定起不了那么大的作用,是那些首座们明知道师兄你是被陷害的,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就只能将错就错,所以师兄你最后才被踢到了最不受重视的盈香……我说的可对?”
承璧仍是沉默,但在温苏苏不肯罢休的眼神攻势下,他最终还是微微叹了一声,“你猜的不错。”
而得到了肯定答案的温苏苏却已经将事情联想到了方才他与天葵的会面之上,不过这一次她却对自己的想法不那么确定了,“那璧师兄,刚刚天葵师兄来找你究竟是什么事?你既然一直觉得他有恩于你,又为什么不肯答应他的要求?”
原本并不打算把事情和盘突出的承璧见温苏苏根本是一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劲头,他在纠结了有半分钟之后,最终还是敌不过自己这个新人师妹,平静地将他隐去的另一半事实也说了个清楚。
“当年最终被纳入百草和千金两支的两名弟子分别叫做天晓和明臣,只是在这件事情完全平息的两年之后,拜入百草的天晓因偷师的罪名被逐出谷,而进入千金的明臣则被远志师伯上禀谷主而得赐名‘川芎’。两人截然不同的结果让我明白,最终谷主他们认定了当年策划一切的是天晓,在将他惩治给了我一个交代之后,他们也弥补了一直和天晓受到同等怀疑的川芎,于是这件事才算是真正了结了。但是我却不信那件事是天晓为之,就算是他所做,但背后主使之人也绝不是他。天晓恃才傲物,虽然与谦谨恭顺的川芎相比他的确更容易被人怀疑,但他心思粗大,我敢断言如果当年谋划之人是他,我必不会中计。”说到这里,承璧忽然转过身来看向温苏苏,“川芎他心机深沉并且谨小慎微,更有忍旁人所不能忍的毅力,所以他才能在最后的时机之中让我败下阵来,才能在忍过六月整整十余年才在昨天一举代替她,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便一定会达到,虽然之前他为了借你之力除去六月而暂且与你约盟,但为了得到远志师伯的全权信任,他一定会趁擂台战时的机会将你打败,这样,他才能真正成为千金的第一人。”
“……所以,今天璧师兄你说要夺擂,是说如果川芎将我打败之后,要再帮我把擂主夺回来?而方才天葵师兄来寻你……”
“他是劝我不要同川芎相争。”承璧肯定了温苏苏的想法,“虽然他有恩于我,但他同样也和川芎走的极近,要与何人交友,此事的确轮不到外人评说,但川芎心思太重,并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此知之甚深的我却不得不防,所以方才我才拒绝了天葵。”
“璧师兄……你并不是为了向川芎报仇,而是为了我?”温苏苏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艰涩,她毕竟同承璧相识不过三个月而已,“为什么?”
“我不认为我应当有何仇恨,人各有命,未能进入百草或千金修行也许是我毕生之憾,但却因此让我拜在了师父门下,也同样是我毕生之幸。方才我与天葵相谈时所说的话你也应该听见了,种因得果,无可厚非。当年的我因年轻而太过锋芒毕露,从云端跌入深渊便是我种得的果,而川芎所为……他种下的因,也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至于你所问的为什么……”承璧故意沉吟了一下,然后温苏苏就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因为她竟然看见了承璧带着点无奈的笑容,“苏苏,我是你的大师兄。”
温苏苏在原地呆滞了有三秒钟之后,突然回过神来,对于之前他们所谈只字不提,而是极为郑重的将还拎在手中的两个水桶向着承璧递了过去,“那大师兄,帮我去打水。”
方才还带着笑意的承璧一听这话在一瞬间就变回了他黑面神的模式,厉声训斥她道:“既然你知道自己四本之根本的体修行不够而特意向师父要求去打水,怎么可以半途而废,还不快去。”
“厄……”挨训了的温苏苏瘪了瘪嘴,提拎着水桶赶忙从承璧身边低头便跑过去了,不过在她跑出去有十米远的时候,却又突然止住了脚步回头,向着依然在目送她的承璧认真地道:“不过璧师兄你也不要太小看我,我可不一定会丢了这个擂主的。”因为她有着绝不能输的理由。
而承璧在默了小半刻之后,终于是清清楚楚的“嗯”了一声,虽然这连一句话都算不上,但温苏苏却就此安下心来,冲着承璧挥了挥水桶之后,头也不回地一路跑远了。
卷一 药谷春色 四二 与我一战
据说百药谷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那日谷主下令三日之后擂台战正式开始,所以在这三天之内,各个支脉都忙着关起门来选拔出自己最优秀的人选,忙了个不亦乐乎,与他们一比,温苏苏和盈香的人就显得格外悠闲了些,每日修行练功,一如往常。而就在第三日上,温苏苏一直在等的人才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时温苏苏正在堂前焚香,偶一抬头,就从袅袅青烟中看到了正缓步而来的模糊身影,依旧是白衣白发不染红尘,但即使看不清他的面容,她也能想象的到他现在微笑到某个角度的表情。察觉到这一点让她有些疑惑,明明只是两个月不见,明明两日前又才见过,但她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心底某个原本空了一块的地方,只因他的到来,就被无声填满了。
“苏苏,这些日子你可还好?”灵之已经走到了仍在发呆的温苏苏面前,问出了两日前他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
“好啊,我很好。”被他唤回神来的温苏苏不着痕迹地答道,她不再去想让她思考不清的问题,现在灵之已经回到了她面前,也就是说她应该算是达到了花千树的要求才对,那么她可就该好好弥补一下这两个月内落下的好感进度了,“你呢?奔波在外肯定比不得谷里吧,诗韵已经安顿好了吗?任务完成的怎么样?累不累?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好好休息?有没有好好吃饭……”
“苏苏……”碎碎念狂人的肺活量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被温苏苏这么连珠炮似的问候攻击了一阵,连好青年灵之都不禁要败下阵来,他无奈的打断了温苏苏好像没有止歇的询问,但语气里不由得就带上了几分宠溺,“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出谷了,一切都好,你放心就是。”
这种态度……果真是和对待妹妹没什么两样啊。
温苏苏虽然没有哥哥,但光是见也见得多了,灵之虽说现在还算不上是妹控,但绝对有这么发展下去的趋势,这让原本想先借着妹妹的名头慢慢近水楼台的温苏苏不由感觉到了一丝危机,她是不是应该现在就把灵之的念头矫正过来?她的目标可不是做妹控的妹妹……
“至于诗韵,我已经将他安顿好,短时间内阎王殿的人应该都找不到他,你也不必担心。”
灵之接下来的话让温苏苏想起来,她刚刚还询问了有关诗韵的事情,而说到诗韵……她好像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坦白一下来着……温苏苏的视线开始游移不定,但吞了吞口水之后,她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灵之,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灵之微笑着等她继续。
“……上一次我问你诗韵送给我的戒指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你说并没有,是真的吗?”
也许不曾想到她想问的竟是这件事,灵之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略带歉意地看着她道:“那件事的确是我隐瞒了,抱歉。”
“不,没什么。”温苏苏在内心中内牛满面,她可不是要他的道歉啊,“那个戒指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乐刹一门自古相传能够打开上古宝藏的钥匙之一,从前韵儿同诗韵定下婚约的时候,乐刹将它送给了韵儿做聘礼。之前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知诗韵将它送予你究竟是何意。不过事到如今……既然是他送给你的,你便收好就是。”
灵之用省略号略去的内容温苏苏却是对其理解的一清二楚,那戒指是他妹妹的东西,灵之见诗韵竟然随随便便将它送人当然会不高兴,不过现在他俨然已经将她当成了灵韵的替代品,所以对此也就无所谓了。且不说她应不应该纠结这个有关妹妹的问题,重要的是……“那什么……戒指被尸魔抢走了……”这才是重点啊亲!
“什么?”灵之愣住。
连灵之都震惊了……温苏苏认命地叹了口气,“戒指被尸魔抢走了,就是那日你与我道别之后,他不知为什么突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然后……”
“你可有受伤?”灵之根本没让她讲话讲完就急急地问出了口,眼角眉梢透出的都是掩饰不住的焦虑,他这样的表现让温苏苏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