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昨夜我才拿到她的书信”卫青突然失去冷静,看着闵睿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敌意,还有些不甘。
这回,不等卫青开口,墨寒竟先抢言说道:“书信也可以做假,你几年没见过她,可知道她早就没有书写能力?要怎么才能信一个人,困一个人,充分利用一个人——巫奇的手段你不比我们清楚?还要这么自欺欺人下去么?”罢,他接过小厮手中的东西,扔给卫青,再继续道:“这是她合眼前让我转交给你的,让你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莫再挂念她。”
她是谁?韦钰好奇望去——那是一块有些泛黄的娟帕,边角都细细锁了水红色花边,整块白绢上只有一朵褪色的红木棉镶嵌在角落;在那娟帕中间稳稳放着一根深色檀木发簪,尾针部份包了层白银,簪花似朵木棉,只有花瓣花蕊上零星点缀着些白银。虽朴实,却也别致。
愣愣看着手中的物件,良久,卫青似忽然明白了什么,刚毅而愤怒脸上瞬间变得惨白深邃的眸子爬上血丝,清水蓄满眼眶。
莫伊伊在一旁见了这般情景,心下百感交集,哪还顾得上那个她是谁人?张了张唇瓣,她不觉轻声唤道:“卫青……”
卫青颤了颤,似清醒过来一般,突然将手中物件拽成一团。忿恨的瞪着墨寒,眼中满是杀意的咬牙道:“你杀了她?”
墨寒也不否认,只无限感慨的叹口气。他同情的看着他,坦然道:“确切的说,是帮她解脱。”
卫青浑身绷得死紧,红着眼睛轮着佩剑就朝墨寒冲了过来嘴里喊着:“我要杀了你替红儿报仇”
没有套路,没有章法,只有一股子蛮力,只求将他刺死
墨寒挑挑眉,似早已预料他有这出,却是连眼皮也没动一动的稳坐着。倒是韦钰心弦绷了个紧,但还轮不到她做出反应,卫青已被人一掌震开
“卫青——”莫伊伊本能的冲上前,一把抱住跌坐在地口吐鲜血的铮铮汉子,两行清泪涌了出来。
离幽挡在墨寒面前,确定倒在一旁的卫青再无还击能力,才皱着眉头疑惑的瞪着墨寒:“你把人怎么了?”
“杀了,一剑毙命,绝无痛苦。”墨寒凉凉看他一眼,破天荒的解释道:“一个手筋脚筋都被挑断,还毁了容貌,割掉舌头,日日靠毒物喂养的哑女,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说罢,再将视线转至跌坐在地上的卫青,继续道:“就算她不求我,临了我也会赠她一剑。”
“你胡说……年前我还见过她……”卫青似被那一掌打醒,捂着胸口,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不甚肯定。
“那女子叫燕飞儿,擅长人皮易容——你该认识才是。”闵睿立在韦钰身旁,平静道。
“燕飞儿我认得,她不可能……”说到这处,卫青脑中忽而浮起的一些细节让他戛然停了下来。像是忽然被抽空了一般,他眼中瞬间布满血色,他痛苦的看着墨寒,轻轻地张嘴,却只说四个字:“她的脸面……”便再不能言语。
墨寒睁着干净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
刚毅的双眸涌出滚烫的水珠,它们一颗颗落了下来,火辣辣滴在莫伊伊的手上。
莫伊伊颤了颤,抱着他轻声囔语:“卫青……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
卫青紧紧握着莫伊伊的手,慢慢深吸口气,企图能将心中的空洞填满。那么多年,他见过经历过的又何止这般?那巫奇的手段他又怎会不知怎会不晓?
可他警告过他的,所以,还是他的错。
是他不该摇摆不定,他该一心一意的,是他害死了她……是他……
不知过了多久,在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卫青艰难的深吸口气,再道:“安歌公主联合外族人攻打花安,企图在皇帝驾崩后继承皇位。但如今表面系安歌公主控制大局,兵权却仍在皇帝手中,她还是不敢造次。只是如今大祭司苦无证据,不能证明安歌公主狼子野心,但皇帝对大祭司还是信任的。”言下之意:你们还有机会扭转局面,韦钦让你们去,就赶紧去吧
韦钰听他这番话,着实松了口气。她朝卫青点点头,衷心道:“谢谢你,既往不咎,你还是我的好兄弟。”
罢,正要起身,又听卫青恳求道:“主子,我想……我想辞官,从此退隐。”
“你走了?那我怎么办?你不是说要嫁给我么?”莫伊伊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卫青抓紧了拳头,指关节泛白颤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状,韦钰跟闵睿对望一眼,似交换了意思,她再朝卫青说道:“你先别急着做决定,此次出行没个定数,墨寒又有伤在身,我还指望你能帮着照看府上内务。再说,你总得给伊伊一个交代不是?不如趁这时间冷静一下,想想将来,好好规划下自己的人生,等我们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你再决定去留不迟。”
挣扎了许久,卫青终于点点头,同意了。他抬手反握住莫伊伊,勉强扯开个安慰的笑容。
闵睿唤来下人帮着莫伊伊将卫青送回寝室。待两人走后,韦钰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人到底是谁?”
闵睿道:“卫青唯一的亲人,其妹:卫红。”
第四部分:憨夫的懊恼与公共厕所 第十六部分:花安之旅 2
第十六部分:花安之旅 2
“原来……”韦钰皱皱眉头,恍然的囔了声。心中不经再次想起墨寒的那番形容:手筋脚筋都被挑断,还毁了容貌,割掉舌头,日日靠毒物喂养的哑女……呜呼是怎样变态的人才能这般辛狠,毁掉一个风华正茂的花季女子?真正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们感伤或是打抱不平。衡量种种后,几人决定留下墨寒和离幽留守,连莫伊伊也留下陪着卫青好好想想将来,只韦钰协同闵睿、巫羽三人,领着公主府内全体暗卫前往花安国。
一路快马加鞭,途中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统统交给马匹狂奔。闵睿亲自驾车看护,巫羽则在车内照顾。韦钰因为怀孕,原本便是心绪不稳,七情六欲不受控制,这下麻烦填满心头,更是不能安生,整日皱着眉头未雨绸缪,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巫羽好言安慰无效,无奈之下点上安神熏香,才勉强让她睡上一小会。
谁知这晚刚合上眼没多久,疾驰的马车忽的猛然晃动起来马儿受了惊吓,扬起前蹄一顿嘶吼巫羽费了翻功夫,安抚好一阵后才控制状况。马匹不安的踏了踏蹄子,喷几口气,马车才跟着安稳。要不是巫羽眼明手快的护着,韦钰只怕已经七荣八素了。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马车,能让钰公主的大奔座驾晃成这样,可不是什么正常事儿。
“又出什么事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韦钰脑子里现在装的全是那些翻滚的浪花。深吸口气,她皱着眉头一把推开车门,与巫羽齐齐探出身来。
怎料闵睿的回应竟是一声无奈,他直视着前方,苦笑道:“冤家来了。”
冤家?韦钰和巫羽一愣,顺着他的视线,朝围了几层的暗卫圈外望去。只见一匹骏硕黑马上坐着个威风凛凛的身影韦钰小心肝突了突,顿时悲喜交加。话说十万里加急都没把你给加出个屁来,现在咱急三火四的要回花安了,你小子到给哀家出来了?
无视那里三层外三层的暗卫圈,以及爱人身旁另外两个俊美男子,阎烈一头乌黑高束,身着黑色战袍,披着夜阎皇族独享的尊贵斗篷,却是风尘仆仆。他端坐在那出奇高大的骏马上朝韦钰提气吼了声:“钰儿我来了”
看着这样的阎烈,韦钰又是感动又是担心,肚子里一堆的话涌上来就想问问清楚,着急忙慌的刚要跳下车去,却被一只铁手拽住。巫羽警告的看她一眼,再自行下车后转身将人抱下来。
韦钰朝他吐了吐舌头,正要朝阎烈走去,不想他已经下马走了过来。暗卫们看清楚来人,自是给他让开条道来。
不等他站定,韦钰忙问道:“你怎么来了?我们才传书给你……”
“钰儿,我时间不多,你先听我说。”阎烈不等她说完便抢言,神色肃然:“我母王不知抽了什么风,下令进军花安大部队已经在边境待命,全系精锐”
韦钰一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正正挑在这节骨眼上:“我们不是订婚了吗?我是花安国公主啊你母王为什么要攻打我们?”
“钰儿,跟夜阎国订婚的是风望国的望钰公主,不是花安国长公主。”阎烈叹口气,话语间满是无奈:“这回跟以往不同,有母王亲自监军,似乎信心满满,我手下说是看见你们花安国的人出入军营,只怕是有奸细与我母王勾结。又听说花安皇帝与你母亲亲似乎被控制了,心下担忧才急急赶来警醒你……上回雪域国战事,我杵逆母王已让她十分不满,你们给我的传书都全数被截下。如今虽说没有软禁,却是命人时刻将我看管,现在必须要马上赶回去……你放心,必要时……钰儿,我们的婚事,只怕是要推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