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父母留下来的财产,十二娘去年一年卖花,加上祥瑞事件的赏赐,她共存了两万多的私房钱,这一次,她就花了一万八千钱。
在回去的路上,白坊主略有些惊讶的说:“没想到姑娘这样大的手笔,倒让白某之前小瞧了。”
十二娘笑着说:“这些东西很特别,西域商队又难得来一次,索性一次买些备着,以后送长辈、送姐妹都不用头疼送什么东西了。”
十二娘心底却在想,三文钱买一斗米,一斗米是十二斤,在后世大概是四十五元,那么一万八千钱若物价类比,在后世相当于二十七万元。这个数目能买这么多宝石,她真的觉得赚翻了。没料到古代的宝石这样不值钱,倒是珍珠和玉石要贵很多。
钱赚了就是要用的,她在花钱的事情上一向大方,更何况是这种物有所值的事情。
刚回到王家,十一娘就大大咧咧的冲出来迎她,欢喜的说:“十二娘你快跟我来,给你看好东西”说罢,就拉着十二娘的手腕跑到娉婷小楼的正厅里。
中间的圆桌上,放着一株亭亭玉立的牡丹,十二娘一眼看出,那是她栽培出来的天香湛露。
“这花哪里来的?”她惊讶问道。
十一娘满脸幸福的说:“百卉阁今年的牡丹花种成了,这是慎郎命人送到家里来的,是不是很好看?”
这小子出手大方,倒是很会哄女子欢心啊
十一娘絮絮叨叨的说着:“听说这样好的牡丹只有十株,慎郎花了大价钱才买到,连崔夫人都没有,径直送到我们这里来了。”
她满脸幸福,十二娘只觉得她没救了,崔贞慎已经完全把她攻陷了
无力的陪着十一娘说了半天话,十二娘借口出门很累,回了自己房间。
她进入空间把钻石交给小唯,并拿着九州舆图给小唯看,告诉小唯要送信的路线及收信人,小唯说需要一晚上的时间来训鸽子,挑了一只最为雄健的鸽子走进缚龙殿。
十二娘出了空间,在油灯下提笔写信,起了几个头都被她揉掉了,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给姚元崇写信该怎么写,想来想去,她最终在信上写道:“久去不归,望一路安好。芸。”
裁成一张细长的纸条,卷起来放在细竹管里,只待明早把信送出去。
第一百二九章 礼物
“咕咕、咕。”
纯白色的信鸽在十二娘的手上温顺的叫了两声,十二娘摸了摸它的丰满的羽翼,轻声念道:“辛苦你了,去吧。”
将信鸽轻轻往上空送去,“噗”的一声,鸽子展翅飞走,很快就消失在了院墙的另一边。
十二娘望了望还未全亮的天空,收了神,伸展了一下腰肢,准备去散散步,权当晨练了。
阿兰早起去院侧的水井里打水,路过院门见十二娘已穿戴整齐向外走来,惊奇的说道:“姑娘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我这就去烧热水给姑娘洗漱。”
十二娘说:“我已经洗漱过了,早上空气好,我在院里走走,你去忙吧。”说着,就往娉婷小楼外走去。
一边散步,她一边琢磨着信鸽送信的事情,不知道鸽子飞的快不快,要几天才能收到回信呢?在路上应该不会被猎人打下来吧?姚元崇收到她的信会不会觉得她很突兀?
反复思索着,忽然有一阵悠扬清脆的笛声传入她的耳中,她精神为之一震,循声望去,是王勃小书院的方向。
难道是王勃在吹笛子?
十二娘好奇极了,加快脚步往书院走去,待到了门前,果真见到王勃站在侧边的小竹林下吹笛。他闭着眼睛,似乎很沉醉的样子,十二娘停下脚步站在外面细细聆听,不敢打扰到他。
这一瞬间的王勃气质出尘,飘逸而高贵,他以往的傲慢、刻板、不通情理似乎都有了解释,这样一个才华横溢而理想化的人,如何能用世俗的标准去要求他浸yin人情世故呢?
十二娘无声的叹息一声,觉得是自己内心对王勃太苛刻了。
一曲完毕,王勃睁开眼睛,珍爱的抚摸着他的竹笛。他的余光忽然瞥到十二娘,吓了好大一跳,并微微有些脸红。
“十二娘,你怎么在这?”
十二娘微笑着走进去,说:“今天起的比较早,散步时听到笛声,就循声过来看看。”顿了顿,她又说,“我以前竟然不知道你笛子吹的这么好。”
“只是闲暇时的玩意,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王勃一笔带过,似是不好意思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转而问道:“听说崔家请了十一娘的八字回去,怎么样了?”
十二娘勉强笑着说:“卜了个吉卦,崔家十八日就要来纳吉送聘礼了。”
王勃倒是真为十一娘高兴,说:“是吉卦就好,看来好事将近了。”
十二娘对这个话题没兴趣,问起王勃的学业:“你八月就要参加秋闱,一个人在家学的好吗?那些策论可不是光靠诗词歌赋就能应付的,还是要跟着师傅学一学才好。”
王勃点头道:“父亲和大伯时常点拨我,也经常考校我,我前日还跟父亲一起去拜访了礼部侍郎令狐德棻。令狐侍郎德高望重,修了八部史书,与他谈论一番,使我长了不少见识。”
真正喜欢读书的人,就如王勃这般,说到学问和名家,两眼就要放出光彩来。
十二娘见他痴迷于此,笑着说:“那你要好好考试才行,不能辜负长辈们对你的期望。”
王勃颇为自信的点头,说:“四兄十六岁考取了进士,我一定不能比他差”
谈论了一会儿,绿禾已传了早饭进来,准备服侍王勃用餐,他没料到十二娘在这里,连忙说:“不知道姑娘也在这儿,我这就去添加碗筷。”
十二娘阻止道:“不用了,我那边也该准备好了,我这就回去的。”
王勃送她到门口,十二娘刚走出几步,他就从后面追了上来,说:“我四月十三过生日,准备在瑶台摆个酒席宴请朋友,到时候你一并过去玩吧”
算算日子,竟然就是后天,十二娘讶异道:“你也不早几日同我说,我都来不及给你准备礼物了。”
王勃听了这话很高兴,说:“不用什么礼物,一起去玩就好了。”他想了想又说,“你一个女子恐有不适,如果想约十一娘、嘉娘陪你去,我就去给她们下帖。”
十二娘说:“我先去问问她们吧。”
瑶台摆宴一般是晚上,吃过晚饭玩闹一会儿就到了宵禁的时候,所以过去吃饭就等于要在瑶台过夜,十二娘并不确定十一娘或者嘉娘愿不愿意陪她去。
回到娉婷小楼吃早饭时,十二娘便把这件事情告诉十一娘,邀她一起去玩。谁料十一娘一脸羞怯的说她以后不能随便出门玩,特别是不宜去平康坊那种地方。
十二娘一口粥差点呛到气管里,十一娘原本那么喜欢玩闹的一个人,只因眼下刚刚开始议亲事就如此这般,那以后嫁人了还得了?必定是恪守妇道,绝不会行差半步了
仿若看到陌生人一般,十二娘望着十一娘说:“你是打算成婚之后彻底放弃自己的生活吗?”
十一娘却说:“这是应该的,嫁夫从夫,嫁人之后我就是妇道人家了。”这句话说的似乎还有些期待。
十二娘反问道:“那你连波罗球也不打了?准备退队吗?”
十一娘有些犹豫,戳着筷子想了半天,说:“若慎郎准我继续打球,我定是会打的,我不舍得退出……”
十二娘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了,崔贞慎不过见了十一娘一次,送了她两次东西,就把十一娘收拾的服服帖帖,真让十二娘觉得泄气。
草草吃了早饭,十二娘去上学,打算约嘉娘一起,谁料嘉娘那天答应去陪馨娘试穿嫁衣。
十二娘正愁没人陪她,她又要一个女生去平康坊“厮混”,这时鲁妍葭过来试探的问道:“我可以一起去玩吗?总是听哥哥们说起平康坊,可我从来没有在晚上去过。”
十二娘大喜,忙与她约定好时间,并感叹到,妍娘常与父兄在外面走,见识广了,胆量和观点也与平常女子不一样,对她的感觉又亲近几分。
约好了同行的人,十二娘就开始思考生日礼物的问题。王勃的生日,送金石玉器那些俗物,他定然不喜欢,可她又不会亲自做手工,缝个荷包、手帕什么的,她可不会。
思来想去,十二娘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王勃早上玉立在翠竹林下面吹笛的模样,她灵机一动,决定画一幅画像送给王勃,也算是她亲手制作的礼物,更表心意。
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和心境,十二娘做了一副图,并将诗经中的《淇奥》提在画上: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莹,会弁如星。
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落款写道:“壬戌年春,结香居士画。”盖上印章。
写好题跋,十二娘看了一遍,自己颇为满意,送去书画店装裱好之后,等着生日那天送给王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