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舞姬却当做没有听到似的：“失败的时候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即使出去了，我身上的五日断魂没有解药又怎么能长存，娘娘怕是我污浊了皇宫？”
“你……”慕菡咳嗽起来，牵到身上的伤口不禁疼痛万分，这面前的舞姬说的不错，即使是她慕菡也无能为力。“本宫还是让人送你出宫，即使只有五天的命也应珍惜，在这五天里好好走走看看，至少能不枉人间一行。”
“此生哪里敢奢望。”舞姬看着慕菡冷笑道：“从我成为杀手的那刻，我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了。”
卷二 梦囿他国 度君意 第三十二章 一别舞姬悟情恨
“念雀！”慕菡大声唤时，又牵动了伤口不禁剧烈咳嗽起来，直到念雀进来帮她拍背才缓过气来说道：“送这位姑娘去宫外吧，多给她些银子。”
“我不需要你的好心。”舞姬有戒心地后退了两步。“你送我出去，自己不会惹来闲言碎语吗？”
“我回头自会跟皇上解释，你只是摄政王的棋子，并不是主谋。何况你也没伤着皇上，某种意义上还帮了皇上。”慕菡定定看着舞姬。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舞姬笑得妖冶起来，“万一我就是主谋呢？”
“我相信你这样年纪的女子心里所想的大抵都不会太复杂。”慕菡看着她说道。“能舞擅乐，说明内心清明而柔软，即使杀人也并非本意。你别介怀了，你自己都说你是将死之人，你一个将死之人于我有何影响，我不过是多做善事而已。”
舞姬盯着慕菡许久，紫眸里愈发有重影，好像内心之中有了挣扎。她终于放下姿态，准备接过银子。
“还有，目前我身上的五日断魂被一种不知什么名的药压制了一年才会发作，那药也是源自玄蒙。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你也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后会无期。”舞姬盯了慕菡一眼，转身跟着念雀走了。“有些感谢的词我不会说，既是同病相怜你也好自为之。”
舞姬虽然因为行刺失败有些狼狈，却不是真正的贪死之徒，走路间还是挺直了身躯。慕菡心里有些动然，觉得自己还没有她那样不贪死不怕生的傲气，一直还自私地寻着解药。为了自己所以为的高风亮节，将紫夙反复伤害，还给自己惹了一身伤。
人生需要说走就走的勇气，还需要说做就做的决心。送走了舞姬后，慕菡唤来了琳儿，若不是她，自己早就入了黄土。
“菡姐姐恢复的不错。”琳儿按着慕菡手上的脉搏轻笑道。
“我还能行动自如吗？”慕菡无奈地看着自己不太灵活的病体。
“有我在，当然能。说起来，当初你抛下我和紫夙执意跟佟公子走后，我也跟着担心了许久。紫夙那几天，天天茶饭不思，还喜欢去宫门附近的一家酒馆一坐就是一天。”琳儿说起慕菡在宫内他们在宫外的日子反而十分感慨。
“那么他后来呢？”慕菡听着琳儿口述不难想象，那样骄傲无挑的他，居然能在酒馆里一人独坐喝酒。
“后来？后来他就失踪了，是不辞而别。我去酒馆找过，还问过老板，都说没见到。”琳儿摇摇头。
“你怎么不和我说啊！”慕菡一心急又咳嗽起来，琳儿不得不上前替慕菡顺气。
“菡姐姐你既然在乎，何必又与他疏离。你不知道你受伤的时候，我真是以为要与你生离死别了，若是紫夙他真见了这番情形又作何感想。不过话说回来佟冠华也真是，作为你的夫君居然能让你伤成这样。”琳儿有些责怪。
“琳儿不要胡说，我和公子彤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只当他是特殊的朋友。”慕菡下意识地纠正琳儿的说法。
“那紫夙呢？”琳儿不依不饶，一个是朋友那另一个会是什么？
“他是……”慕菡却说不上来，说自己的夫君吗？那么她置公子彤于何地。说朋友？可为什么自己于心不忍。“他是兄长。”慕菡说完不自觉地低下头来。
琳儿看出了慕菡的窘迫，道：“紫夙的为人我也知道，除了你，他不会为别人如此尽心。在他心里，只要你安好他便了无牵挂。从他在琉泽就为你默默承受开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对你不顾性命。为何你就视而不见呢？”
“别说了。”慕菡现在才觉得当自己心事被人说中之后，会如此的焦灼。
“偏要，你怎么会不肯面对自己的心呢？你要是害羞，等找到他我可以帮你去说说。”琳儿也急了起来，她不知道两人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误会，居然两不相见。一个远远避之，一个不肯倾吐心声。
“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我说他对我的感情都是出于把我当做另一个相像的女人呢？”慕菡一急，居然口不择言。
“谁啊？”琳儿大吃一惊，她可以几乎断定紫夙从来没有什么迹象喜欢别人。“菡姐姐你不妨说出来，琳儿可以帮你看看。”
慕菡见已挑明，也就不再隐瞒：“云湄。”
“你说的是那个当年沸沸扬扬地被传成叛国的那个女人？”琳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云湄我虽然没见过，但现在人已经不在了。你在许多事上都那么勇敢，却惟独对这一件如此唯唯诺诺？既然她不在了，你完全是有机会的，你可以一步一步告诉紫夙，你是你，她是她。”
“谈何容易，你有听说过吗？感情的世界容不得一颗砂。”慕菡苦笑着摇头。
“那蚌里的砂经过时间的沉淀也可能磨砺成珍珠的。真的如纯净之水的感情又有何意义？”琳儿忽然严肃起来，她明明比慕菡还小。
“琳儿……”慕菡的内心忽然被震撼了，珍珠？她没想到琳儿也会给她一个如此形象生动的比喻。是啊，她一直学着蚌的样子，因为怕受到伤害将自己外面的壳紧闭。
“菡姐姐，你就是太在意结果，你不觉得假如你答应了他，你们也能少了很多痛处？虽然我知道感情的事是勉强不得的，但不尝试又怎么知道不合适。你们明明已经近在咫尺，你却依旧反复徘徊，这样会伤了很多人的。”琳儿见机又谆谆引导。
“真的吗？”慕菡忽然自己也不确定，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感情的经验。她那时在玄蒙的时候以为那就是爱情，沉着心思想要救他，可是得知真相以后自己忍痛又变了卦，她都不确定那是感激还是感情。
“嗯。”琳儿甜甜一笑。
“琳儿，那我们等这边的事处理完了，就去找紫夙。你说的对，我至少应该先尝试看看。”慕菡轻松地笑了起来。原来将心里的包袱放下是如此的畅快淋漓。
卷二 梦囿他国 度君意 第三十三章 花样迭出彤挽留
“慕姑娘，你把她放走了？”公子彤看到思华殿内就只有慕菡和琳儿，因而发问。
“不过是一个小小舞姬，她能知道什么。”慕菡一脸淡然，丝毫不把放走逆贼的事儿放在心上。这时，琳儿适时上前递给慕菡一个取暖的铜制手炉。
闻言公子彤的眉头一凝，终究又舒展开来。他一笑道：“既然事情过去，不提她也罢。慕姑娘身体还好吧？”说着，他去一旁的衣架上取了披风，轻轻覆在慕菡身上。
“反正死不了就是，你不追究我的罪责？”慕菡没有排斥公子彤的动作，稍稍挪动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那摄政王人呢？”
“没有抓住，让他逃了。朕为何要追究朕的皇后的罪责。”公子彤的手指滑过慕菡的肩膀，稍稍停留，似暧昧似留恋又似普通的温暖。
“那你答应我的呢？”慕菡回头望向公子彤如同冠玉一般的脸，期待他说出她心中的答案。
“等你伤养好些吧，朕也放心。”公子彤头上红色宝石微微有光，语气是极尽的温柔，没有半分苛责。
“我不要你的许诺，我只要你给我一个事实！”慕菡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呛了公子彤，而这以前绝无仅有。
公子彤的身子一僵，他也没有想到慕菡会如此直接的发难。“出兵本就不是容易之事，需要同文武百官商量。”
“那么所以，你从头到脚都是骗我来的？我所有受过的委屈和伤都是白费的？佟冠华你打得一手好太极！”慕菡的紫眸里好似一团三味真火一般燃烧。要不是她受伤行动不便，她一定会回头打公子彤一巴掌，她最讨厌别人对她的欺骗。
“慕姑娘你误会了，朕从来都没说不发兵。朕只希望你好好安心养伤，这些事交由朕处理就好。”一瞬间，慕菡竟然觉得公子彤的脸色有些落寞。
“菡姐姐……”琳儿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我还是先去给你熬药吧。”
“不许去，你就呆在这儿。”慕菡叫住琳儿，“熬药的事儿可以交给其他丫鬟，你在也好做个证。”
琳儿欲言又止，拿着碗的手停在半空。
这时，慕菡又对着公子彤说道：“佟冠华，我不管你怎么想，有的事是真的不能再拖了。我知道你作为彤国的君主自然安享天子之位。请你看看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紫愿强攻玄蒙，使得玄蒙几欲破灭，琉泽又民怨四起，而即使你自己的彤国也是为了内乱元气大伤……这哪一样都不是什么好开端。我承认我有私心，说的话不太好听。但我相信你也不愿看到狼子野心的紫愿吞并两国吧。昔日的元国，又未尝不可能是今天的玄蒙、彤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