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菡心里一咯噔,好一个老狐狸居然直接表示了他的蔑视。可是,她为了公子彤,为了大局她得忍。
“叔叔,哪里话,朕自然是要照礼数来的。不知叔叔是否肯赏脸一块儿前去。我知道彤国的观言街那里的小吃可比宫廷内院好吃多了。”公子彤一脸欣喜。
“彤儿,你都十九岁的人了,说话言辞可要注意分寸。你可是代表着我们彤国,想当年先皇病重将你托付于我。要是你品行服不了众,将来我可如何面对你九泉之下的父皇啊。要是你是我的孩儿哎,都怪我对你太过放纵。”说罢,摄政王脸上严肃起来。
慕菡一听便明白他这话呀,根本呢就是一个幌子,好维护他恨铁不成钢的形象。
“谨遵叔叔教诲。”
……
慕菡没想到呀,这公子彤还真是假戏真做。带着她同乘一顶步辇,说是新后受封出宫巡游,架势极其浩大,与他受封有过之而不及。在人潮济济的闹市,他忽然揽起她的蜂腰,她想向外靠一靠,但觉得腰间的力道一紧,人已跌入他的怀中。淡淡的君子兰香味袭来,与当日的玄蒙相救极为相似。
“慕姑娘若非这样,他人又怎么会知我对你极尽荣宠。”他在她的耳畔轻轻说了一句,慕菡回瞪了一眼,但又能奈何,这街头说不定早已埋伏了不少他叔叔的眼线。
公子彤的白玉面具依旧闪着光芒,可她却是只有步摇,步摇摇晃间,倾城之姿便能露出。虽然是演戏,她还是换了个稍微舒服的倚靠姿势。她这一换不打紧,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长发微乱,紫袍长剑在人群中甚是分明。炯炯有神的凤眸里正含着不可置信的寒意,似乎要铺天盖地一般席卷过来。而他紧咬的薄唇,已经说明了他的内心。
慕菡没有勇气去看,公子彤出行架势极大,她怎么就没想到他也可能会在人群中出现。而当他出现的那刻,她居然又一次心乱如麻。她内心渴望能看着他,可又害怕看到他。
她一面忍受着坐如针毡的痛苦,一面觉得身旁的人揽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不由得闭上眼睛,但愿紫夙将来能明白她,以大局为重。
卷二 梦囿他国 度君意 第二十章 同床共枕不负心
是夜,思华殿内,佳人临窗独立。 窗外月儿正圆,而窗内她却是形单影只。
白天的那双凤眸里不可置信的神情在她心里久久挥之不去。是啊,他进不了彤国皇宫,会不会很难过。慕菡看着月亮,竟然又一次心痛起来,她说的以大局为重从来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紫夙,你本该就是翱翔琉泽的苍龙,偏偏是一年前的时候我闯入了你的生活,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既然不喜欢,就应该与当初那样冷冰。至少,那样或许对你对我都好。我恨你的绝情,你怒我的无谓。”
慕菡叹了口气,觉得眼睛有些酸,想想第二日还要打起精神去与公子彤的后妃喝茶,便朝暗处喊道:“念雀,给本宫端一杯安神茶来。”
“你喜欢他对吗?”思华殿的殿门口,一袭明黄趁着夜色而来,人未近声先来。
“没有。”慕菡迅速调整了声音,顺便回头眨了几下眼睛,让眼睛里的酸涩感生生消退下去。“只不过是想家了。”
“慕姑娘不用掩饰,你曾在玄蒙肯为他数次不顾性命。”公子彤摇摇头。
“那又如何,我现在只是为了一个交易。”慕菡盯着公子彤,白皙的脸上已经淡然无表情,提点对方不要以为自己与她已经很熟络,他们也不过是相互利用。
“慕姑娘,你不该逃避自己的内心,不然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公子彤轻扣着扳指。“如果朕猜的没错,你手中握有慕家的大权,那一块玉符可是慕家军的令符。你在这场交易里绝对是主导者,慕家倒是有意向紫夙靠拢。”
“我以前怎么不觉得你也会工于心计划,你知道的太多了。”慕菡杏眉一拧。“我与他的事,你不要管了。”
“慕姑娘没必要距朕于千里之外,你可以想想我何时有伤害你,不过是逆耳忠言。”公子彤已经除下了白玉面具,温眉如水,脸上不带一丝玩味。
慕菡忽然想到了紫愿当时也是给了她一个承诺,她选择了心软相信,却差点铸成大错。
她知道,她从儿时起圈子里的朋友都是没心没肺,她虽有小心思,但也从未拿的出台面。这样一来她反而被朋友劝慰得轻松自在,却不想,现在的这个时代她要经历如此。先是紫夙的误会无情,再是慕琴为了争夺家族主权不惜谋划她的性命,而后紫愿又为了夺得帝位利用她除去紫夙。换做以前,她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现在她也明白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是,这公子彤她接触未深,便与她谈如此重要的交易,简直是赌上了一个国家的前途。
这时,慕菡一晃神看到思华殿外有一个黑影闪过。
“皇上,您又说笑了,臣妾的事你管的还少吗?”慕菡走到了公子彤面前,镶着孔雀石的护指微微翘起看似搭在在公子彤的腰际。外人看来就是皇后姿态妩媚,与皇上两人亲热非凡。
公子彤自然不笨,听出了慕菡的话外之音,立即会意地拦腰抱起慕菡,看似满目放光地向床榻走去。两人过处,纱幔纷纷落下,眼见思华殿内就要上演一场旖旎。慕菡一侧头,果然见那道黑影离开。
“人已经走了,放开。”慕菡淡淡道。
公子彤自嘲地一笑将慕菡放在床榻上,然后也顺着坐上床沿。“哪有皇后与皇上如此生疏,今晚朕就宿在这儿。”
“佟公子,我已经以诚相待,请公子自重。”慕菡声音又大了几分。
“慕姑娘,你以为他们就会如此善罢甘休吗?好人难做,送佛自然需要送到家,今夜朕若是出了思华殿,恐怕明日摄政王又该给朕多送几位美人了,雨露均沾做起来可是不易。”公子彤轻叹一口气。“放心吧,朕若是有心动你,也不必说那么多。”
公子彤说完,见慕菡没有反应,就和衣睡到了她的身侧。
慕菡闻到有一股淡淡的君子兰香味飘来,顿时心静了几分,没有白玉面具的公子彤如今就在身旁,他的侧脸依旧完美无缺,面若冠玉原来真是指他的相貌出众。
可他是公子彤,不是紫夙。紫夙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就像是长着倒刺的夜蔷薇,会为自己倾心的人奋不顾身地尽情绽放,但偶尔还是会不小心刺伤赏花的人。而公子彤则是一向韬光养晦,温文尔雅,似轻燃的香炉,香味萦绕周身,虽然舒适,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对于她始终总差这一步。玄蒙城前也好,紫夙囚殿之外也罢,都不过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思华殿的凤榻上新挂的床帐上绣着大幅的凤凰,好似火一般将要腾空而起。慕菡盯着帐顶,不发一语,假如她没有入宫,还不知道紫夙的过去,是不是她还有些期待能和紫夙有这样和平的一天,她想念与紫夙同行的日子,他的温暖、他的笑容、他对可能伤害她的人的毫不留情。那个时候的她的心已被紫夙的奋不顾身而融化了,她原谅了他的骄傲,他的隐忍,他偶尔的刻薄。公子彤,似乎太过完美无缺。
“慕姑娘,那天朕的侍女都与你说了吧。”公子彤看见慕菡发呆,还是挑起了话头。“你别误会,朕并不想博得你的同情。”
慕菡点点头:“我明白,侍女说的话恐怕比你交代她说的多了去了。”
公子彤略微一皱眉头:“这个念雀。”
慕菡轻笑:“她对你很是忠心,机灵的很。这样反倒能让我想办法帮上你。喏,你现在可以把你身上最重要的物什给我!”
公子彤略微一迟疑:“最重要的?”他就这样看着身侧娇小的人发愣了一会儿,有那么一瞬他的眼底涌起了如火的渴望,但还是很快压了下去。“你要别人看来是朕身上最重要的吧。”
慕菡点头,公子彤的才智果然不低,看出了自己的意图。
公子彤褪下了手上的玉扳指递给慕菡:“见此物如见朕,全天下仅此一枚。”
接过扳指,她的内心依然不能平静,这礼物还真是贵重无比,看来胜算又多了几分。
卷二 梦囿他国 度君意 第二十一章 霸气奉茶治争宠(补)
公子彤虽然初封帝皇,但身边的嫔妃早已众多,自然是公子彤为了掩人耳目所做,不过这还是头一次封了皇后。论品阶,慕菡的正宫之主以下还有一位贵妃,这个贵妃家世显赫,父兄都是权倾朝野。本来就属她晋升皇后的可能最大,却不想让从天而降的慕菡白捡了便宜,自然她心有诸多不满。
怪不得公子彤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托于这个虞贵妃,这个贵妃美则美矣,但内心实在是没有什么隐藏,要揣摩她心思只要一瞧她的脸色便可尽知。不过,慕菡也发现,好在这个虞贵妃也混了数年宫廷,脸上虽带了表情,却不是那么明显,还有几许有意的克制。
按照古礼,应该是皇后娘娘先敬长辈第一杯茶。这长辈自然就是公子彤的叔叔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