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安婧一脸轻松地呼出一口气,“果然,把压在心底那么久的话说出来以后舒服多了。之前我一直都不忍心对你说实话,那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俩的关系虽然已经崩了,但还没有到彻彻底底撕破脸的地步。毕竟,让你对过去抱着一个美好的误解,对我而言有利无害。不过今天,我将要对你做的事情,你一定不会原谅我。那么既然如此,既然已经决定撕破脸,干脆就把一切都挑明吧。”
沈陌闭了闭眼,说不清此刻在自己的心里,到底是因为得知自己所珍视的那段过往大部分都是虚假而失望来得更多一些,还是对于即将到来的、会令她永远无法原谅安婧的那个遭遇的恐慌来得更多一些。
在她紧绷的神经中,安婧举起双手,不疾不徐地击掌三下。那三下清脆的击掌声犹如催命的鼓点,一下一下,重重地砸进她的心里。
击掌声刚落,两个身材高大健壮的雄性兽人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沈陌自然认得他们,他们都是安婧的裙下之臣,一个叫阿桑,一个就是安婧刚才提到过的阿叶。
“我把她交给你们了。”
安婧命令式的声音响起,顿时在沈陌的心上炸开一道惊雷,脸上的血色蓦然尽褪!
安婧竟然是想……竟然是想!
把一个女人交给两个男人,这其中的意思,任何人只要稍微一想就能够明白。
“沈陌,我一直对自己说,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不可以得到。”安婧满意地将沈陌陡然变色的模样尽收眼底,“要怪的话,就怪你自己为什么非要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吧,他甚至还愿意为了你去寻找传说中的‘神圣之水’。我知道,你的思想其实很传统,坚持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爱情观,无论在肉体上、还是精神上,所以你一定接受不了被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碰。但是你的个性却又很坚强,所以我无须担心你会因此而寻死觅活。”
是的……她说的对。
沈陌的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绝望。
安婧虽然没有诚心对待她们俩过去的那段相交,但是她对她真的很了解。她的确不会为了失贞这样的事情而选择自我了断,但是这件事一定会成为她记忆中难以磨灭的阴影,深刻的阴影,甚至成为她心上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
安婧的确没想让她死,她只想破坏她和翮之间的爱情。
“别让我失望。”安婧转身离开前,对着阿桑和阿叶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先前,她对她的雄性们提起这个针对沈陌的计划时,几乎所有人都出乎她预料之外地坚决反对,在她的柔声央求之下,只有阿桑和阿叶这两只雄性被她所说动,勉勉强强地答应帮她“伺候”沈陌。所以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们俩一下,以免他们一时心软而坏了她的计划。
安婧离开后,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阿桑和阿叶两兄弟互相对视一眼,随后齐齐迈开脚步,缓缓地朝着沈陌无力躺倒的方向走去。
扑通——扑通——
沈陌的心脏疯狂地跳动,她试图挣扎,四肢却依旧没有一丝知觉,只能努力地睁大眼,朝那两只雄性投去写满无助、惊惶和祈求的目光,企盼能够唤起他们的良知,让他们改变主意放了她。
兽人们不是都很善良的吗?如果她这样哀求他们,如果他们看出她的不愿意,他们会不会就……
然而她很快就失望了,阿桑和阿叶接收到她这样的眼神后,眼底的确掠过一抹犹豫的神色,但片刻之后就被更深的坚定所取代。
完了……
沈陌心下一寒,绝望地闭上了眼,眼眶中难以抑制地弥漫上了些许水汽。
小说中,穿越女每次遇到危险时,大多会有人前来英雄救美。可她心里的那个英雄此时正远在千里之外。
怎么办?怎么办?
还有谁能来救她?
有谁能来救救她!
☆、新的规则
就在沈陌面临绝望之境,企盼上天能够赶紧空降一个英雄来拯救不是很美丽的她的时候,她心中的那个英雄——翮正小心翼翼地藏身于千里之外的一片雨林之中,将自己用初春的嫩叶和青草伪装成一棵会移动的植物……
要说翮的耐心那的确是极好的。他已经披着这样褴褛的装备、在这个地方一动不动地蹲守了整整十天了。
可惜,连一根鸟毛都没有见到……
不过翮小男依旧十分的有信心。他还有一种预感,今晚,那传说中神秘莫测、高贵优雅的神鸟“春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会出现。
因为今晚是——月圆之夜。
月黑风高,是个适合偷鸡摸狗、杀人劫色的夜晚。
翮小男双眼如炬,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对面十米之外的那片菊花树丛。这是他经过多日的推算以及试验后得出的最佳距离,既不容易被敏感多疑的神鸟大人发现,也不会因为距离太远而无法清晰地瞻仰神鸟大人举世无双的风采。
兽人们天生就具有在夜间视物的能力。
乌云渐渐散去,月的清辉如流动的轻纱一缕一缕地倾泻出来,正好照亮了翮锁定的那片茂密的菊花树丛。
时间一寸一寸地流逝。
翮小男的眸光忽然一闪。
只见一只滚圆滚圆的球状物事由远及近、一蹦一跳地弹了过来,最后在其中一棵菊花树顶端停了下来。
它有一张尖尖的小嘴,巴掌大的小身子,瘦得只剩下肉了,浅蓝色稀疏的毛,两只肥短的小翅膀,被滚圆的身子压得几乎看不见的细短小腿儿,以及两颗黑豆似的圆溜溜的小眼珠。
如果不是什么不知名的生物愉快地乱入的话,那么眼前这只肉得跟个球似的东西应该就是传说中风姿卓绝、天上有地下无的神鸟——“春鸽”了。
翮小男兽人生中第一次森森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理落差。
这只神鸟看上去似乎不仅有些营养过剩,而且还有点早年脱发的趋势……
神鸟大人抖了抖浑身上下屈指可数的毛——不小心抖下来了一根,顿时心疼地直跳脚。
翮小男一脸黑线地观看着神鸟大人跳着滑稽的大腿舞,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运动有益身体健康,神鸟大人在乱蹦了一阵后,感到身心大大的舒畅。于是它停下脚步,伸长脖颈——不要怀疑,虽然它的脖子胖得看不见,但还是存在的——脸红脖子粗地对着月亮放声高歌:“啾——啾——”
歌声幽怨而凄美……才怪!
简直就是魔音穿脑,翮小男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捂着耳朵移到神鸟大人栖息的那棵菊花树边,保持在一个可以在第一时间阻断神鸟大人逃跑之举的角度上。然后他不疾不徐地从藏身之处站起,轻咳了两声,谦卑道:“神鸟大人。”
“嘎——?”神鸟大人惨绝人寰的歌喉成功地被打断,它艰难地把脖子转向翮所在的方向——估计刚才唱歌时不小心扭到了脖子——黑豆似的小眼微眯。
“你是?”它在翮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动了动嘴,吐出字正腔圆的兽人族语言,没等翮回答,它忽然伸出一只肥短小翅膀,比了个“停”的动作,骄傲地抬起下巴,说道:“不用回答,本神鸟知道,你一定又是一个倾倒在本神鸟无与伦比的风姿之下的孩子!算了,看在你这么有眼光地崇拜本神鸟的份儿上,本神鸟就不与你计较刚才打断本神鸟唱歌的过错了。”
翮小男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不过态度依然很谦卑,“您……会说兽人族的语言?”他诧异地问道。
“当然!”神鸟大人自豪地一甩“秀发”,不小心又甩掉了一根毛,它心疼的又想跳脚,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小辈”在自己面前,准备起跳的那只小短腿儿立马顿住。
身为一只高贵优雅的神鸟,怎么可以在自己的崇拜者面前做出这样有损形象的举动?
于是神鸟大人勉强压下心头的万般疼痛,假装若无其事地缩回小短腿儿,继续骄傲地说道:“本神鸟可是‘神’鸟,上知天上会不会下雨,下知地上会不会发大水。区区兽人一族的语言,如何能难得倒英明神武的本神鸟?”
——如果沈陌姑娘在场的话,她的脑中一定会联想到七个大字:“鸟形天气预报员”?
“说吧,本神鸟的崇拜者,你来找本神鸟是为了什么事呀?”神鸟大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翮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神鸟大人伸手——哦不,是伸翅膀打断。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神鸟大人一脸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神情,“你一定是为了‘神圣之水’而来。”